很快,一个婢女匆匆来报:“太妃,人都聚齐了。”
周太妃满意地点头,携了陈月和甄馥一同离去。
宫外,长王府邸偏厅,甄豫正陪着陈骁戏耍。
只是几天的功夫,这座府邸经过收拾已与之前的颓败大相径庭,窗明几净,庭院整洁。
正厅内,一溜的几案上摆放着丰盛的酒水和美食,几案后是身着华服的美貌少女。
众女不时互相攀比、畅聊几句,因此厅中稍显热闹。
“荣姐姐,上次花宴你应承了要教我绣缠丝绣的扇面,可莫要忘了!”说话的是太仆丞刘涛的长女刘敏卿。
“刘妹妹且放心,待我过两日给你下帖子,你来了我便教授与你!”荣羽飞微微笑着承诺。
一旁的荣丽妲心底发酸,装作不在乎地对凑在她身边的李月娘大声道:“缠丝绣又有何难,不过是寻了绣娘来仔细教授着,练个一年便能成了。要我说最难的绣法当属双面绣,这双面绣可不是一般人能行的!”
李月娘虽知道这是荣丽妲在找存在感,可也不好不接话,这是荣家姐妹斗法,却让她夹在中间为难,于是故作好奇之色,问道:“双面绣?听说世上会双面绣的只有几个人而已,怎么?妹妹可是曾见过会这绣法的绣娘?”
荣丽妲骄傲地仰头,道:“那是自然!我母亲特特为我请了有名的双面绣绣娘教导!”
周围一帮少女全都面露艳羡之色。李月娘兴奋道:“那妹妹可有绣品,让我们见识一番?”
荣丽妲原本高傲的神色一顿,眼中露出一丝尴尬来,不耐烦地道:“谁爱带在身上显摆!”说完还特意挑衅地看了荣羽飞一眼,暗指荣羽飞四处显摆绣的团扇。
李月娘的面上也露出尴尬了,本想顺着荣丽妲的话语捧一捧她,谁知却捧到了马后蹄。
刘敏卿惯常不爱理会荣丽妲,见她没了话,立刻与荣羽飞唧唧呱呱地聊上其他的,众女的中心又渐渐移向荣羽飞。
荣丽妲输了荣羽飞一筹,气恼非常,一腔怒火没处发泄,只得狠狠瞪了李月娘几眼。
李月娘心中委屈,可想到自己与对方身份地位的差距,也只得忍气装作看不见,笑对荣丽妲。
众女正聊得兴致高涨,门外婢女报:“太妃与公主到!”
众女皆是一怔,接到长十一公主的帖子时,注明了只是临嫁前的姐妹相聚,虽然地点是定在了长王在外的旧宅,可众人都知长十一公主认的干娘正是长王之母周太妃,因此众人都不以为异。只是众人想不到周太妃竟然来了,一时厅内默然。
荣羽飞与刘敏卿对视一眼,眼中皆有迷惑。
荣丽妲此时兴致不高,见厅中众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顿时又有了扳回一城之心,因此故作不屑哼道:“有何好怕,你们怎么怕成这样!又不是会吃人!”
荣羽飞面色一沉,这个荣丽妲如此口出狂言,也不怕招来祸事!
想到那一支就算是分家出去了,自己与荣丽妲也终究是堂姐妹关系,在外人看来都是代表着荣氏一族,于是她开口严厉道:“堂妹何处此言?公主相邀,太妃爱护,前来探视,实是我等姐妹的荣幸,何来怕这一说?妹妹年幼,不明之事还是多问一问才好!”
荣丽妲面上火辣,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堂姐落了面子,一股邪火涌上心头,她就要与荣羽飞争辩,可一抬头看到荣羽飞那可怕的眼神,她不由心虚了几分。于是,嘟囔着,不情不愿地扭过头不再看向荣羽飞。
周太妃携着陈月和甄馥入了大厅,厅内众女带着诧异地看向甄馥,却都装作不知般,齐齐起身问安。
待三人安顿好,在上首坐下,周太妃这才笑眯眯让众女坐下。
陈月看了看周太妃,见她点头,于是转头对下面的众女歉意道:“约了诸位在此小聚,我却来迟了,便先自罚一杯吧!”说吧,自有婢女上来斟酒,陈月端起小盏,秀气地饮尽。
一杯既尽,陈月接着道:“诸位姐妹都是京中才德兼备之人,往日各式筵席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今日约了诸位在此相聚,不过是想趁机了却一桩心事。”说到这里,她笑吟吟不再继续下去了。
下首众女面面相觑,不知陈月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又忌惮周太妃在场,不敢肆意发问,于是厅中忽然静了下来。
荣羽飞与刘敏卿自然不肯率先开口,就连一向冲动的荣丽妲都觉出气氛的怪异,竟按捺住了性子,不发一言。
正在局面有丝尴尬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惊呼:“殿下!殿下!不可入内!”
声音未落,已有人从门口的屏风外转了进来。
众女惊呼,个个伸袖掩面,不敢注视这个闯了进来的俊朗男子。
陈骁眉头微皱,有些不解厅内怎么这么多陌生人。可当他抬头看向上首时,立时发出欢呼:“母亲!”三步并作两步,他冲向上座。
甄馥赶忙让出了位置来,就怕陈骁再吃醋挤她,一边又恭敬对着陈骁行礼:“舅舅!”
陈骁恍若未闻,过去,一把搂住周太妃,亲昵道:“母亲,你来了!我找了好些艾叶,待会儿去宫中陪父皇游园熏艾!”
周太妃宠溺地抚了抚陈骁,道:“你父皇国事繁忙,还是不要打搅他了。来!快见过你外甥女!”说着一指甄馥。
甄馥立刻又面带笑容地行了一礼。
陈骁眨巴眨巴眼睛看看甄馥,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来:“外甥女好!”
一旁的陈月咳嗽一声,面对下首仍遮面窥探的众女道:“诸位不必惊慌,这是长王殿下。”
众女自然是知道长王的“不正常”,因此,也渐渐收了羞怯。
陈月见主要人物来齐了,于是又悠悠开口道:“刚才说到我的一个心愿……”
周太妃忽然插口:“骁儿,你瞧下首的各位姐姐,可有喜欢的?以后让她来陪你玩可好?”
陈骁闻言拍手叫好,立刻起身下去,一个一个凑近了瞧。
周太妃和陈月一脸淡定从容,甄馥是稳坐后方看戏,下首众女却是个个花容失色,惊慌不已。
陈骁一眼便看中了前方的荣羽飞,只觉得这位姐姐一团和气,又整齐利落,颇像自己的姐姐,于是大叫道:“母亲!姐姐!我要这个姐姐!”
刘敏卿大吃一惊,就想起身驳斥,却被荣羽飞的眼神定住。荣丽妲在旁一脸幸灾乐祸,心中狂笑不已。反倒是荣羽飞不慌不忙,依旧平静如水,垂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