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琦眉头深锁,心中担忧更盛,指责的话就在嘴边打转。
陈娇气咻咻道:“无事就请回吧!”
谢琦蓦地抬头,直直盯着陈娇。
他是愤怒了!这样叫人传话,却说得不清不楚,见面也不肯说清楚,这算什么?耍弄他?
谢琦的眼神中夹杂着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的锋利,虽然转瞬即逝,却已足够让陈娇看清。
一丝心虚划过心头,不过即刻就被怒火燃烬了,想到自己救好了陈瑜,却被谢琦如此忽视,甚至是敌视,陈娇柳眉直竖瞪向谢琦,撅起嘴不肯再说话。
谢琦与她对视着,心中思绪电转。
半响,他舒展开一直紧皱的眉头,对着陈娇微微一笑,躬身施礼语气平和道:“公主勿怪,在下刚才失了礼数,还请见谅。”
陈娇正跟谢琦拼狠,神色正厉,此刻却被谢琦突然的微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扬着眉怔怔看着谢琦。
谢琦叹一口气,直起了身子,看着陈娇温和道:“公主可能带我去见见陈公子,我……在下实在是有些担心他,毕竟他还年幼,往日从未出过门的。”
陈娇回过神来,心中已知这是谢琦先服软了。虽还是不高兴却比之前好受多了,陈娇咬咬嘴唇,心内斗争几下,才蹦出一句:“我已经命人医治好他了!”说完,似是后悔这么爽快地给了谢琦定心丸一般,立刻又撅起了嘴。
先前虽然担心,却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这不过是公主的一场恶作剧,这会儿听到公主这般回答,谢琦面上惊喜交加,他带着感激深深鞠躬,道:“多谢!”
陈娇撇撇嘴,大声道:“毋需如此,我是陈瑜的堂姑,自然会尽力救他,哼!我可不是为了你的感谢!”
谢琦敛眉,慢慢摸索出了与陈娇相处的法门,他恭敬立着,任凭陈娇发泄着她的怒火。
陈娇说了好一通,直到觉得有些口渴才停下来。她看看仍仔细听着的谢琦,心火灭去,此刻觉得十分满意。
“走吧,我便领你去瞧瞧!”陈娇唇边噙着一丝得意的笑。
“多谢公主大恩!”
陈娇带着谢琦直奔沫沫居处。
沫沫仍在昏睡。
谢琦看着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圈的小脸,眉头轻皱,暗暗心疼。之前还曾宽慰过甄馥,此刻他却暗暗下定决心,要想办法将沫沫弄回去。
仔细叮嘱服侍的婢女侍从要小心谨慎,谢琦握着沫沫的小手,不舍放开。
陈娇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于是带着几分自得道:“放心!我自然会关照他的!”
谢琦现在已摸清了一分陈娇脾性,知道她虽有些骄纵,却应该是没什么害人的心思,于是自然又是一番诚恳的感激。
出了魏郡王府,原本已面色平和的谢琦抿紧了唇,大步上马,疾驰着离开。
他去屯骑驻地安排一番后,便匆匆离开。
这一去自然是一番紧密安排,各种繁琐细微处且不叙说,时间便像不停向前的车辙,转眼就走过了三日。
这一日,魏郡王府内院一角鸡飞狗跳,原来是龚明月邀了陈娇来她的居处“品茶、绣花”。
这二人一个骄纵,一个娇憨,一个正闷得在邺城呆不住了,一个是空有满脑精灵妙计,却无处可施。这样的两个人,不论哪一个,对周围人来说都算得上是不小的考验,这两相碰面了,并且“一见如故”了,那对周围人来说,已经不单单是考验了,更称得上是一种灾难。
龚明月面色微红,看着陈娇憨憨一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陈娇看着龚明月的模样,忍不住大笑:“难怪你大哥不许你饮酒,瞧你,不过一盏,便成了这样!”陈娇豪迈地伸手,示意婢女倒酒。
龚明月不服气地反驳:“谁说的!我只是不想喝,并非不能喝!”
陈娇不信,仰头又饮尽一盏。
龚明月有些心疼自己的私藏起来:“你少喝些!我好不容易弄到的,别一次就喝完了!”
陈娇嗤笑道:“怕什么,喝完了我再送你一坛!哦——不,送你一车!”
龚明月仍旧不肯:“这可是从我三哥处弄来的,据说世上难寻。”
陈娇不高兴了:“哼!世上难寻?还有什么是我皇兄寻不到的?”
龚明月娇笑道:“那可说不定。”
陈娇的面上渐渐也显出红来,她豪气冲天地一拍几案,摇晃着起身,道:“你说!你说!只管说!我定给你找来!”
龚明月水亮的双眸似能射出光来,她眨巴眨巴眼睛,道:“真的?那你可知青玉酿?我听三哥说这酒叫青玉酿。”
陈娇拍着胸脯一口应下:“你且等着,过几日……”
举杯推盏几个来回,陈娇“轰然”倒下,身旁服侍的婢女们都慌了神。龚明月见状慢慢起身,道:“快扶进屋里,这刚饮酒,可别吹了冷风!且在我这歇上一会儿吧!”
忙乱的婢女们有了主心骨,立刻将陈娇扶进了屋子。
一个时辰后,陈娇悠悠醒来,只觉浑身绵软,口干舌燥,她哼了几声,立刻有婢子上前服侍,好一阵忙乱,陈娇觉得清醒了大半。
这时,屏风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妹妹醒啦?”
陈娇听出来是龚明月,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龚明月笑盈盈从屏风后转出来,道:“好妹妹,你醒啦!”
陈娇皱皱眉,道:“不许你叫我妹妹!”
龚明月不以为意,仍笑着问:“好!不叫便不叫,之前叫了你几声妹妹,你也没有反驳,我还以为你不在意了!”
陈娇从榻上起身,作势要走,却不防一阵头晕旋。
龚明月忙上前扶住她,劝道:“真的不叫你妹妹啦,你放心!”顿了一顿,待陈娇坐定,她才又憨憨一笑,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众婢女鱼贯退出,陈娇看着龚明月,不知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你之前答允了我,要帮我寻一样东西的,你可还记得?”
陈娇皱皱鼻子,咬咬唇,摇头:“胡说!我何时应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