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扮男装出门最后以失败告终。
甄馥的手臂肿了,好几天后两排牙印才慢慢消去。谢栋没有再揪着甄馥说要见祖母,不过他对咬伤甄馥丝毫不感愧疚,只龇着牙询问甄馥以后可还咬人……甄馥事后回想起来,觉得自己行为越来越像幼童,简直就跟没脑子的人一样冲动,心中深悔不该鲁莽。
令牌事件在谢栋的掩饰下,悄无声息地过去了。谢栋不知祖母是否知道,只知祖母将他叫了过去,只提点他多留心府上。谢府上下一如往常,只是有三点与之前略有不同:甄馥贴身的婢女又多了一个,阿三,原是老夫人身边的,惯会教导新来的婢子,据说是谢栋特意为甄馥向老夫人求来的;谢敏的庶子谢球,不知怎地冲撞了谢栋,被罚着闭门思过;府中新来了两个奴仆,一个在临风居中洒扫,一个在匠房中听差。
谢府上下如常,龚家可就没有那么平静了。龚非据谢栋提供的消息,禀明大哥后,顺藤细查了下去,结果发现那私刻令牌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妹妹明月!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寻了大哥来。
龚肃听得三弟之言也是大吃一惊,因父母都受召进了京,府中一直由他安排着,他便关了门将小妹明月叫来。
龚明月年方十三,自幼多得宠爱,一向古灵精怪,这一回乘着父母不在家中,就想寻机扮成管事的样子,溜出门去游玩一回,谁知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时,被甄馥这边捅出的娄子泄了底。龚明月面对大哥的责问和三哥的指证,虽百般狡赖,但身边的婢女仆从却经不住罚,一个一个都交代了清楚。这些婢女仆从即可便被发配到奴役所中,再没在郡王府出现过。
龚明月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谢家的遮掩和龚家兄弟的雷霆手段,让她无从打听事情的真相。百思不得其解中,只好乖乖受罚,被拘着每日只房中绣花习字,真是苦煞她那么个灵动跳脱的小人儿了!
甄馥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谢栋仗了自己的身份,自持是甄馥的长辈,每日押着甄馥一同去出云阁中习文练字。只不过甄馥看的是华医者留下来的医书,而谢栋看的除了四书,还有兵法。
这一年的冬节过得不算热闹,在老夫人的带领下,一家子在宗祠外站着,谢栋一个人认认真真地入祠堂祭拜了祖宗,老夫人、甄姬与谢敏的一堆庶子女们则在院内同样祭拜了,又有早就准备好的冬食分与众人,这冬节的祭祖一项才算完了。甄姬吩咐下人,将备下的冬食一部分送给亲友,一部分让人捎去并州,这冬节的走亲一项也终于结束了。
甄馥在这个重要的节日中,有些不知所措,众人都有活计,只有她没有。虽然不太明白这个冬节对应的是前世什么节日,可看着众人慎重的态度,她还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一方面是每逢佳节倍思亲,思念起了前世的亲人,另一方面是对远在陈留的甄家感到疑惑——他们就一点没想起来还有甄馥这么个人么?
冬月很快过去,腊月来了。邺城下了几场大雪,百姓们四处传扬,这是当今圣上仁厚,老天赐得瑞雪,明年一定会风调雨顺,有好收成!
与此同时,并州的战事仍没有结束。
原本自立为王的西凉王国,可算得上是陈朝的一道天然屏障了,西凉国将凶狠的匈奴人挡在北方,若要进犯陈朝必定要先过了西凉国这一关。今次不知怎地,西凉国中竟没有派兵抵抗,任由匈奴人长驱直入。
连年大旱,水草丰沛的中原腹地日子尚不好过,更不要说全靠天吃饭的极北草原,匈奴人没了食粮,又听说陈朝的粮多得只能倒掉,便起了南下打些粮草的心思。
陈兵与匈奴直打了六七个月,眼见天气寒冷,那些匈奴人更加凶狠起来,陈兵虽不说节节败退,也是难以取胜几回。
谢敏觉得这一次的战事,是他人生中经历过得最难熬的。匈奴人个个善骑射,凶恶异常,常常来如闪电,去如风。每次突袭陈兵军营只抢些东西又快速退走,而此时自己的兵士们还在手忙脚乱地整队,未及战斗。
这半年中,大大小小战斗近百,得胜的没有几次。
谢敏苦恼万分。战事上奏朝廷后,只得到勉励的批文,却不提增派援军。
朝廷的现状谢敏心中有数,曾经他也有建功立业、报效家国的雄心壮志,可现在……事实让他无比失望,**干政,怎能有好结果!只是他是个明哲保身之人,既然无法,就只能顺应下去,自己只需要尽力做好本分的事,也就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腊月,很快就要春节了,陈兵仍驻扎在并州边界上,小心提防着时不时来抢人抢物的匈奴悍兵。谢敏却在此时接到了密函:帝命大将军秘密入京。
谢敏无法,只得做了一番安排后,带着一百亲兵遁身赶去洛阳。
匆匆归京面圣,宣帝将并州军情打探清楚后,愁眉问谢敏可有什么法子,谢敏一边心中思量,一边小心回话:“匈奴兵善骑射,我陈兵却更善近身,两相比较,我兵士不及他们多矣!若要取胜,千难万难!”
宣帝听了,默了半晌,示意谢敏说下去。
谢敏道:“圣上,臣以为若要取胜也不是无法,只是需要天时地利,臣有一法,虽则过于涉险,但若成了,匈奴兵将元气大伤,十年内应当不敢来犯!”
宣帝大喜,催促道:“卿有何法,快快细说!”
谢敏略略思索,为难道:“只是此事难成,确实难成!”眼见宣帝面有不悦,遂细细说了自己这半年来想出的法子。
宣帝听后,沉吟道:“卿所说确实可试,只是所需资财、人力甚多……”
谢敏低眉屏息,静侯宣帝之意。
只是这二人还在思索琢磨之时,殿外宦官来报:“皇太后来了!”
宣帝眼中有一丝慌乱,迅速起身,嘀咕道:“母后怎么来了。”
谢敏心中一沉,偷眼瞧向上座,便知此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