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听到卜雨的话后,慢慢地退后了一步,正对着小女孩儿的脑袋微微偏转,看向卜雨,那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个小女孩儿才是最终BOSS,由我对付才稳妥。
卜雨心领神会,但这个状态下的他显然不是会说废话的人,所以他简明扼要地说道:“那个由脸组成的血肉巨人由你对付,我来拖住这个‘小女孩儿’。”
管家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转身看向那个刚才才组成下半身,现在却已经接近完全形态的血肉巨人。
血肉巨人高近四米,巨大的身躯上遍布红彤彤的肌肉群,一看就是蛮力十足的敌人。
管家眼睑稍稍闭合,同时身体的重心下移,她攥紧手中武器,迈动步伐,走向眼前的敌人。
她在成为传奇级别的破盾者前后,经历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斗,面对过的敌人数不胜数,但是体格这么庞大的邪秽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的压迫感,让她久违地露出代表兴奋的笑容。
暂且不提战意越发高昂的管家,面对那个诡异地小女孩儿的卜雨,此时莫名地退出了【坚毅心神】状态,这让他感觉有些慌乱,只是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
过了一小会儿,零号在卜雨脑海开口。
【变异生命体释放扰动力量,人类卜雨随机特长暂时失效……‘坚毅心神’失去效用。】
“这……”
唯二的依仗失去效用,卜雨感觉自己领取到了今天份的坏运气,这种情况下,他更不可能跟这个小女孩儿硬碰硬。
他就这么跟小女孩儿就这么对峙着,他没有走近她的胆量,她似乎也没向前的的打算。
而就在卜雨打算默默地等待,等待着管家和那头血肉巨人战斗开始到结束的时候,突然,小女孩儿开口说话了。
“你经历过绝望吗?”
女孩儿的声音很沙哑,很陈旧,她的声带好像被腐蚀过一样,听的卜雨一阵头皮发麻。
“那得看你怎么定义绝望了。”沉默了会儿,卜雨终于开口,“如果是你主观认为的绝望才能称得上的话,那么我不清楚,不过要是我主观上认为的话,我经历过,两次。”
这次轮到女孩儿沉默了,她似乎是在等待卜雨的下文。
而卜雨也恰好有拖延时间的想法,因此过了会儿,他便自顾自地开始说道:“第一次是知道我的运气发生改变的时候,生活上的一连串不顺让我心灰意冷——毕业莫名被延期、签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某家黑心公司、维权败诉……玩游戏想爆那个素材就是爆不出来。”
说到这儿,卜雨看了女孩儿一眼,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所以干脆继续往下说,而这一说,就好像是进了状态。
“第二就是莫名其妙到了你们的世界当中,我本以为以后就要安心地在家里混吃等死,用着我用今生所有的运气换来的彩票钱度过余生的时候,命运跟我开了个大玩笑,那玩笑恶劣地程度就像是一巴掌甩到我脸上,打的我眼冒金星,口眼歪斜,然后问我:爽吗?爽就多来几下!
干,我来到这儿就看到了生死威胁,我得收拾我那个便宜先祖留下的烂摊子,完不成就得死!
而且我还得因为要带着那群冒险者们去‘送死’而不断地加深愧疚感,就这样,我还得一直劝说自己,他们就是为钱,为信仰才来的,而且能来这里,本身就是他们运气不好而已……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我只是想回家,我还有家人等着我,没有人能妨碍我!”
说着,卜雨抬头看向女孩儿,眼中区别于理智的光芒,也不再害怕,而变成完完全全的狠戾。
接着这个由头,卜雨这么长时间以来深藏内心的情绪完全爆发。
“无聊的绝望。”
女孩儿刻薄地做着总结。
“脆弱、幼稚,你以为的绝望有时候只是别人的日常,你尝试过一连一周都只能舔舐些黑面包残渣活着吗?你有尝试过自己的兄弟姐妹被卖做妓女或者苦力,那种无能为力的心情吗?你有尝试过父亲母亲在自己面前过劳死的境况吗?有时候,在生活面前,生死都显得太过温柔,有的人只是活着就要拼尽全力了,领主大人。”
卜雨默然无语,是了,他经历的跟女孩儿比起来就好像是无病呻吟,只是,人的悲喜本来就互不相通,他能够对她的遭遇感到同情,甚至如果可以的话,会在限度之内帮一帮她,但是这不代表她能够随意地把他想要回家的愿望贬得一文不值。
卜雨扭头看了看正在跟血肉巨人周旋却暂时难以实际伤害到它的核心的管家,知道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接着他活动了活动身体。
“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够说服你的,但是现实情况是我对自己的口才过于期待了……动手吧,我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招待不周的话,还请见谅!”
对于深陷自己的痛苦当中并开始走向极端的人,卜雨并没有坐下来好好谈的想法,刚才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但显然这个算计并不奏效。
“可以的话,我并不想战斗冒险,但是如果需要的话,我绝对是可以拼命的,对于这点,我从来不会犹豫。”
说着,圣水脱手而出,划着弧线砸向女孩儿,而也在这时,卜雨快速跑动起来。
啪!
腐烂的肉块组成的触手将装有圣水的瓶子砸碎开来,紧接着圣水蒸腾,沾染上的触手瞬间腐烂成了粘稠的尸水。
又是几道触手挥舞着砸向卜雨,而卜雨反手就是将数瓶圣水丢出,几条触手被逼退,卜雨距离女孩儿更近一步。
一瓶圣水的价格原本是150金,这一批是要求教堂紧急制作出来的,价格是200金,从进入血肉建筑到现在,卜雨已经丢出了不下20瓶,也就是撒出了四千金币,但相比于背包里的存货而言,这些只不过是四分之一而已,作为一个有着领主身份的人,卜雨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