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雪地上,望着一片刺目的红,雪落在脸上,化成水,与他的泪混为一道。
红的花、鲜的血在脑海里交错着,纠缠心口绞痛得窒息。
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痛,痛彻心腑——
生平第一次想放声大哭,哭尽心头所有的悔恨——
徐淳渊把头埋在雪地,低低呜咽。
司徒白缓缓走到身边,苍白冰冷的手指按在他肩膀,想开口劝说,所有的话都梗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欠子——”徐淳渊狂喜地转过头,却发现,不是她。
他怎么忘了,不管他怎么回头,她都不会站在他背后,那个不紧不慢跟在他背后的人,已不复在了。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司徒白沉痛地问。
徐淳渊又一阵的狂喜,待看到司徒白那沉痛的神情,心口又开始撕裂。
司徒白把徐淳渊从雪地上拉起,“师父在平山给她找了一块好地方……”
这句话,把徐淳渊侥存唯一的希望给扑灭了,他双膝一软,再次跌倒在雪地上。
煊城平山,一座新堆的坟土,一块新立的墓碑。
徐淳渊立在坟前,凝着碑前的四个大字:李欠之墓。
他以为,他站在她的坟前,会哭,会流泪。然而真正站在她面前,却哭不出,眼眶也干干的,流不出一滴泪。那块破碎的心,像死了般,再无丝毫情感。
想起有一次,她惹了他生气,他放狠话说要把她打死!她说,打死人是要偿命的。
他就说,他的命如此珍贵,岂会偿给她?最多在她坟前还一滴泪。
那时,她嫌恶地说:别在我坟前哭,脏了我轮回的路。
今天,他站在她的坟,却连一滴泪也还不起。
他突然笑了,笑得如同耳边刮过的风,挟着冰寒的雪:“还是听你的,不在你坟前哭,免得脏了你的路。小欠子,我不能还你一滴泪,我还你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