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出去了,晌午之前回来,您有什么要我带的吗?”荼靡站在院子里喊着,江涂漓正坐在一旁整理苞米叶子,抬起头笑着说“你要是回来的早就在市上带一斤猪肉回来,娘中午给你包顿饺子,为你践行!”
**也从房中走了出来,看着婆媳二人是止不住的开心,他笑着对荼靡说“你昨天要是这么穿就不会闹笑话了,这才来就要走那必须得给你做顿好的!去吧。”
“嗯嗯”荼靡点了点头,颠颠的跑出去了,**笑着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江涂漓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奔跑过去搀扶住他,满脸关切的问“这怎么又咳了?都开了些什么药,不管用不说还越来越严重了?哎,我扶你坐下。”
说着搀扶住他做到一旁后忙又跑去伙房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端来给他喝,几口水下去总算是压住了咳嗽。江涂漓站在一旁仔细想着
“这事不对呀!最近镇上多了很多和你一样的人,都是老咳嗽,就前条街的杨大哥原本身强体壮的一个人都咳出血了!这怕不是什么”说到这儿,她突然降低了音量小声的说“怕不是什么瘟疫吧!?”
**瞬间就不高兴了,他啧了一声厉声回怼道“净说些晦气话!怎么可能呢,如果是瘟疫那种,哎呦,我的天传染的又快又广,病的就指定不止我们这几个人。”
他看着直接把担忧写在脸上的江涂漓叹了口气,拉她坐在自己身边紧紧的攥住她的手,温柔的安慰道
“放心,肯定就是天气多变导致的头疼脑热,你就别想那么多啦!你忘了吗,咱儿子现在可是医师了,什么病治不好是不是?好了好了,你去忙吧,我也要去菜地里看看了。”
说着站了起来又使劲的握了握江涂漓的手才离开了,看着**离去的背影,江涂漓想着:他说的有道理,别遇事就往坏的地方想,日子过的好好的想那么些没有用的干嘛。想着她站起了身继续去整理苞米叶子了。
荼靡端庄的走着,心里却满是对这里集市的好奇,毕竟这里比自己老家是繁盛多了。
“老爷爷,你这是卖什么的?”她来到一个糖人摊子前,直勾勾的看着里面的老爷爷面前有一个碳火炉子,上面架着一口铜锅,在熬着糖稀,熬好后用一根麦秸秆儿挑起一些糖稀,再对着麦秸杆吹气儿。
糖稀随即像气球一样鼓起,再通过捏,转等手法配合塑起造型,做完后再用牙签挑下来,冷却了就是一直活灵活现的棕黄色小马!
老爷爷笑着递给荼靡,看着她放光的眼神,笑了笑说“爷爷我是卖糖人的,这个叫“吹糖人”是吹出来的,怎么样好看吧。”荼靡不住的点着头,她对这个凭空出现的小马感到很好奇。
老爷爷笑着突然眼珠子一转问到“丫头,爷爷还会‘画糖人’这样你给爷爷说个东西爷爷就能给你画出来。”荼靡受宠若惊的试探道“真的吗?那您能帮我写一个名字吗?嗯…江篱,江河的江,篱笆的篱。”
老爷爷想了想字的写法后就又低下了头,用刷子在面前的石板上刷上一层防粘的油,舀起一小勺糖稀,开始在石板上浇出线条,组成图案。因为糖稀冷却速度很快所以大爷一整套动作是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过程之精彩看的荼靡热血沸腾的。
爷爷粘上竹签,用小铲子把画铲起来,再次递给了荼靡,这,手上的糖人瞬间不香了,她看着用糖画出的“江篱”两个字,就像是看到了她和江篱的未来一定和这糖人一样甜。
“爷爷这糖画多少钱?”面对荼靡的问题大爷笑着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丫头,这糖画爷爷送你了,能遇上咱俩也是有缘分,爷爷看你气度不凡将来必成大器,等你发达了,我还可以跟别人炫耀说‘嘿!知道吗,我给她做过糖人’”
这爷爷好幽默呀,逗得荼靡直发笑,此时煞风景的人出现了,一个像是发了疯的人一路横冲直撞的正好碰掉了荼靡手上的糖画,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江篱”直直的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荼靡满眼心疼的撅起了嘴,小声埋怨着“还没捂热呢,就没了。”爷爷也是有些楞住了,他连忙用轻松的语气安慰道“哎呦,江篱将离,终是留不住呀,这家伙,摔稀碎呀,flag都不敢这么碎。”人老了就是有一种魔力,像个孩子似的让你开心。
不过荼靡担心的不全是糖画,更多的,是刚才那个发了疯的男人。她蹲下来向爷爷询问着那个男人的事情,听完后更愈发觉得不太对劲了,她打听到人被扭送到医馆,问到医馆位置就孤身前去了。
去的路上还不停地头脑风暴分析着:“糖人爷爷”说那个男人他家世代居于此,是个身强体壮团结邻里的老实汉子,就在几天前说是病了止不住的咳嗽,后来越来越严重就成这样了。emmmm,这怎么可能呢,哪有人因为咳嗽疯掉的,这其中肯定有别的阴隐情,而且……
想到这儿她看向周围并肩前行或擦肩而过的人群,很多人都在咳嗽,每5个里差不多就有一个或两个,如果前兆是咳嗽的话,那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儿她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这儿也就是个普通的医馆,陈设什么的也跟擂州的同济医馆莫得啥子区别。只是有一点不同,客源挺充足的,荼靡还没进去就看到不同的人进进出出,看来。。生意不错呀!
荼靡踏了进去,前堂大夫的问诊小桌子面前都排起了队伍,几乎全是治疗咳嗽的。她默默的走到了站在药柜前的药童身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把你们掌柜叫出来外面有人找,他问起我是谁你就告诉他…”
说着她凑近了小厮的耳朵说“…我男人是素手医神-竹沥唯一的亲传弟子,他知道这里发生了很严重的病情,碰巧我在这儿就先让我来看看。”
怕小厮不信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世界上知道素手医神真名的人单手可数。”
小厮闻言马上跑进了后院,荼靡可以说丝毫不慌,因为不会有人怀疑自己。现在该做的祈祷这里没有事,如果真的有事,就赶快给江篱传信,祈祷他快点来。
荼靡猜对了,这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医馆掌柜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荼靡还是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只见掌柜擦了擦汗,看看周围的人确认没人注意后,鞠着躬恭恭敬敬的说“姑娘,您里面请,有些事不太方便让百姓知道!”
荼靡也理解就跟着进到里面去了,走过了里院,她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悬挂着的,放在台子上各种各样的药草,旁边还摆着密封起来的动物肝脏。地上放着一排药炉正接二连三的“咕嘟”冒泡,各种味道掺杂在一起闻久了感觉全身都不对劲了。
掌柜的掏出一方棉帕递给荼靡示意她系在口鼻上,或多或少起遮挡作用。他带着荼靡走到一件小房间门口,一打开,就见里面放着一个大浴桶,浴桶里还躺着一个面无血色的男人,他身边安静的站着一位医师。
“他就是最严重的两个病人之一”说着退出去关上了门后向右去,一路上荼靡隐约听到了男人的嘶吼声随着脚步的深入越来越大声,直到在一间房门口停住,荼靡咽了一口口水,就见掌柜把门打开。
这间房与刚才那家的安静截然相反,里面赫然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捆在床上的男人,他双眼血红,不断的发出嘶哑凄厉的吼叫声,这里面还配备了两个医师,他们显然有些手忙脚乱的。
掌柜见装连忙上前询问状况:“他的身体的器官都已经衰竭了,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发泄,我们在不让他死的前提下给他用了迷药,但是没有用。”
掌柜看着这个男人摇了摇头走了出来,对着站在门口满脸震惊的荼靡招了招手,荼靡连忙关上门跟着离开了。
两人摘下棉帕并排坐在医馆的院子里,荼靡紧蹙着眉担忧的问“掌柜,这咳嗽怎么变得这么严重?”
掌柜紧攥着衣服,做了一番思想斗争后,看着荼靡语气焦虑的说
“你有所不知,这不是普通的咳嗽,倒像是。。。一种瘟疫!它传染的速度极快。里面那两个男人是最严重的,但他们不是最早得这个病的,现在我们没有办治疗,也不知道是由什么引起,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群会发病!”
荼靡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她看着紧抓头发焦头烂额的药房掌柜,不解的问“事态如此严重,你为何不告诉此地御史,让他上告朝廷,国境内广招医者或是派遣太医共同来解决呢?”
掌柜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后笑了,他语气中满是嘲讽的说
“呵,你这办法好,医者仁心,难道我就没有想过吗?但是你不看看当今这个世道,贪官污吏横行,有谁会真正来为我们解决问题!如果真的病毒爆发了,大不了就把围城,一把火烧了,然后告诉世人这儿遭匪了,皇上自然会派兵去围剿,就像前几次一样,结果无非是失败了。我们无足轻重,是生是死,又有谁会在乎?!”
夏日晌午的阳光总是那么毒,照在身上总是会温暖过头,荼靡自从医馆出来就魂不守舍的。她垂着眸,心里,是比她的表情还要冰冷。医馆掌柜的话像是BGM一样配合着那两个人病人的遭遇不停的在脑海里循环,挥之不去。
她双拳紧握飞也似的往回跑,推门而入的时候就见**手持斧头站在院子里劈柴,她小心翼翼的溜进房间内,从包裹里摸出那半截碳铅,和一张草纸,奋笔疾书着,把这里的情况的严重性,稍稍夸大的告知了江篱,随后到驿站找了个小厮加了钱让他加快送达。
一切安排妥当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买了猪肉,回到了家拎高猪肉说“爹,这肉我就给放在厨屋了。”
“好好,你娘她在厨屋洗菜呢,面早就醒好了,她让我来劈些柴火,你进去吧!”
荼靡拎着肉走进了厨屋,看到江涂漓神采奕奕的把洗好的菜放到案板上剁成馅。还好还好,荼靡长舒了一口气,看**和江涂漓的样子,两人应该没有染上病。
她笑着走上前俏皮说“娘,你要我带的猪肉我带来啦!”江涂漓也笑着的接了过去,荼靡撸起了袖子走上前去“娘,我来揉面擀饺子皮吧!”江涂漓肯定是拒绝的呀,但是挨不住荼靡的倔还是让她在干了。
“娘,最近你和爹身体都挺好的吧,没有什么得什么病之类的瞒着我吧?”荼靡装作不经意的一问,吓得江涂漓剁馅的手微微颤抖一刀稍微剁偏了点。荼靡察觉到了不对,心中原本消失的的不安感开始极速增加。
她害怕江涂漓撒谎,于是没等她回答,就停下了手上的活,看着她严肃认真的问“娘,你一定要说实话,这不是小事,你儿子现在可是医师了,如果你和爹的身体有什么不对近的地方,必须要马上告诉我们。”
江涂漓放下了刀,边用围裙擦手边透过窗缝看外面的**,确认他没有注意这边后才叹了口气,稍稍靠近荼靡小声的说
“你爸他一直在咳嗽,当时觉得是着凉了就没在意,谁知最近他咳的越来越严重,去医馆看,医生给开了些药,可吃着什么作用也没起。他不让我往外说,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事。”
荼靡瞳孔瞬间放大表情凝固,只见她缓过了神,眼珠四处看了看,咽了口口水拉住江涂漓的手,究极认真的要求道
“娘,镇上和爹症状相同的人反常的多,已经有两个人病情恶化,这恐怕不是寻常的头疼脑热,我已经给江篱传去书信,在他来之前您一定要同爹保持距离,保证自己的安全!”
江涂漓听她这话眼神中满是担忧和慌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为什事情一下子会这么严重!眼眶逐渐蓄上了泪水,她颤抖着擦着泪水,擦干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再次流出的速度。
她一直都是个胆小鬼,怕这怕那,还特别爱哭,在同一个镇上,年龄也相仿,**就属于保护她的那一派,年少的一句“都说从今往后我保护你了,你还哭什么,走,我带你回家!”就真的相伴了几十年,**就是她的整个世界,现在你告诉她,她的世界随时会塌掉,这谁能扛得住。
但她必须坚强,现在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也必须时刻注意**,乾坤未定,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预防总是没错的。
“老伴儿,你这饺子馅剁好了吗?我可以进来尝尝咸淡了不?”**像个孩子一般扒着门框漏出半个脑袋笑嘻嘻的说着。荼靡默默地走了出去,她坐到门口,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现在只盼望着江篱能早点来。
“哎!恐怕要多逗留一段时间了,这次科举。。。是最好的机会,不能错过,看看吧,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还是得等江篱到了才能离开。”
她知道要随机应变但是事态瞬息万变,防不胜防,可能就在这今晚疫情便会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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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是夜**突然开始的剧烈咳嗽,成为这暗夜里最突兀的元素。隔得不算远,睡得不算沉,导致隔壁的江涂漓和荼靡两人当即就听到了,江涂漓更是鞋都没穿就下了床,一路狂奔到**的房间里,两颗心都高悬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直接把**激了起来,一种来自咽喉的刺痛感,促使他不停的咳嗽着,想叫叫不出来的他很是着急,挣扎中不小心重重摔到了地上,实在疼的受不了他就爬行着来到墙边,用头顶使劲顶着墙,想要用另一种疼痛来缓解病痛。
门被猛的推开了,这映入眼中的一幕,深深的刺在两人心里。江涂漓精神恍惚,连滚带爬的扑倒**身边,她下意识伸出了手却又悬在空中不敢触碰他。
此时咽喉深处传来了一种腥甜的味道,他有些恶心使劲一咳,竟喷出了一口浓血。月光洒进来照出那满地的猩红,糊了江涂漓的眼。她盯着斑驳的血迹,瞳孔放大面无表情,无声的眼泪泉涌。
荼靡见江涂漓魔怔了连忙反应过来上前拉走她:“娘!你先出去,这里我来弄。”江涂漓却一把拉住了**,纵使多大得劲也死死不松手。
**是能感觉到那双拉住自己的倔强的手,他心里很害怕也很不舍,他强忍不适使劲握住江涂漓的手,语气颤抖着却温柔的安慰道“阿漓乖,不要哭,你哭了我还要花时间哄你。听话,你也别害怕,泽哥还要保护你一辈子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娘,你快去医馆找人来吧,这里我看着就行。”果然有效,江涂漓听完便开始有了啜泣声,她满面悲伤的弯着嘴松开了手,跑了出去。
荼靡只学了些医术的皮毛,她试着为**把脉,发现他的脉搏异常活跃,像是身体里窜着一团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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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里**被抬进了内堂,掌柜招呼荼靡跟着进去,荼靡转过身把江涂漓带到了一旁坐好说“娘,你就在这儿等着就好,我和医生进去了,检查完我马上出来告诉你。”江涂漓机械的点了点头,呆呆的坐在位置上,荼靡叹了口气跟着进去了。
“姑娘,这里!”掌柜站在之前那位疯癫病人的房门外叫喊着。“这里不是……”荼靡没等荼靡问完,掌柜就擦了擦汗抢先回答道“你今天上午刚离开没多久这人就死了!不止他,还有隔壁那个也没救过来。”说完便走了进去。
荼靡心灵好似受到了重创,明明还有生的希望,这才过了大半天的时间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她不敢多想,打起精神走了进去,没想到刚进去又是一波视觉冲击,只见原本绑在上面的疯男人换成了发疯的江篱父亲,就感到脊背发凉。
“这,这跟上一个恶化的一模一样!”其中一个医师无奈的说着。“这还有救吗?上一个自恶化以来仅仅坚持了不到两日半的时间。”满屋的人都已经丧失了希望,荼靡看着发狂的**,扶额叹着粗气。
“掌柜掌柜!”此时外面传来了小厮的声音,掌柜连忙打开门询问,小厮气都来不及喘指着外堂说“外面,外面又来了好几个人,他们都,都说家里人,犯病了!怎么办啊?”
“犯病还结伴的吗?都赶在同一天晚上。”掌柜说着跑了出去,荼靡转过头看了一眼**后,也坚定的跟着跑出去。
江涂漓看着很多人一前一后都来叫医生,心中就愈发焦虑,见荼靡出来了马上跑上前去“靡儿,你爹他怎么样?”
荼靡握住了她的手耐心的安慰着“娘,您放心,凡是病就一定有办法治,医生们都在想办法,父亲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很晚了您先回家吧,我作为江篱的媳妇儿,在他赶来之前我必须尽己所能帮助病人。”
说着便跟着出诊的人一起走了,江涂漓一人站在原地,看看丈夫所在的禁闭的内堂,又看了看荼靡离去的方向,想着:大家都很忙了,我不能给他们添麻烦。于是,颤颤巍巍的披着月光走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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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一夜过去了,荼靡浑身脏兮兮的,她身心俱疲的随便靠着街边的一面墙闭目养神。医馆已经住不下了,只能说服医馆附近的两家客栈征用来做临时病房。
正在她休息的时候药房掌柜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有气无力的夸赞到“姑娘多亏了你了,这一个晚上忙东忙西的。”
荼靡只说了没事两个字,便努力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往医馆走的路上,她看着异常荒凉的街道,心里是五味杂陈,现在就在她身边每一个人都随时面临着死亡,它带来的未知的恐惧和压迫感,让人窒息。
许久未见的荧惑、竹沥、姚蜚零、叶航昕和九方九方等一大波考生即将到达战场。
姚蜚零激动地指着前方说“前面就是旗衣镇了,过了这个镇路程就完成了一半儿了!”九方和叶航昕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跟在他们三人身后的荧惑和竹沥内心也是非常激动的,终于快看到头儿了。
九方突然凑近叶航昕用手指了指右边,小声的说了句“又来一帮,从昨夜起,这已经是第七帮了。”叶航昕往他指的地方撇了一眼,果然又是一批从旗衣镇方向出来的人。“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叶航昕看着前方自言自语着。
想着他四下一瞟,想着让九方去拦下问一问,谁知这一看,原本站在他身侧的姚蜚零不知道去哪了,还没等他找呢便看到姚蜚零气势汹汹的,从自己正想去问的那一批人的方向跑了过来,她还没跑到就开始兴高采烈的喊
“言颂哥!我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儿才跑的了?”叶航昕和九方一脸懵逼的对视了一秒,真不知道是该夸她还是装不认识她。
“我告诉你哦,我刚刚去打听过了,他们都是从旗衣镇逃出来的,听说旗衣镇爆发了瘟疫,他们不想在那里等死才偷偷摸摸跑出来的!”
姚蜚零最起码还懂得这种事情应该小声说。不过,叶航昕转头看向匆匆离去的那批人,笑了,画面一转这次九方不知去向了。也是很巧,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从旗衣镇逃走的每个人了。
“言颂哥,这旗衣镇这么危险,要不我们马上告诉其他人,然后换一条路走吧。”叶航昕没有犹豫的摇了摇头,他给出的理由是
“这些人都是要考取官职将来为黎明百姓服务的,而今爆发瘟疫这么严重的问题居然没有上报给朝廷,说明旗衣镇的父母官在那个位置上坐得太舒坦了,经此一劫,或许就能够看出这些考生里谁有资格取代他!”
姚蜚零看着他愣了神,良久,笑出了声,她满眼仰慕的说“哇塞!言颂兄,你这么厉害不去谋个一官半职的,太可惜了,感觉在你的管理之下,黎民百姓会安居乐业,过的很幸福的!”
过了一段时间身后一个人朝他们奔来,猛的一拍叶航昕的肩膀急喘着气说“嘿,我回来了!放心吧都妥了,我的天,过了一个晚上还挺难找的呢。”
姚蜚零热心的递上了水问到“一正哥,你什么时候走的呀,我都不知道,你去干嘛去了?”
九方打趣道“我?我去撒尿去了,我这个人吧,认茅房!我就感觉昨天晚上的那个茅房好,愣是憋了一泡尿,找了好久。”
好吧,这一番话成功的把姚蜚零给整恶心了,她不禁开始怀疑九方是个变态,并且朝他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相公,他们在聊什么呢?有说有笑的,哎!我现在越想越气,都是为了姚蜚零的安全我们才跟上来的,结果她那么开心,我们白受这些苦了,真的是不像话。”
竹沥一路上都和荧惑十指相扣,听完荧惑的抱怨后,他竟甜蜜的笑了起来,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
娘子莫急,我知道你心肠有多好呀!这不前面就是旗衣镇了,到时候我们就去逛夜市,买好吃的,好玩儿的怎么样?”
荧惑一听到好吃的,好玩儿的就满眼放光,她使劲的点着头后又把头靠在了他的臂膀上,蹭了蹭笑的很开心。哎!等他们进到旗衣镇,还玩?能让你忙的脚不离地,好好珍惜现在悠闲赶路的美好时光吧!
刚一进城境况比叶航昕想象的还是好点,最起码没有尸横遍野,考生们也多少看出了旗衣镇不同寻常的萧条,但也没有多注意纷纷前往最便宜的客栈,想要抢先住上房子,谁知客栈门门紧闭不营业唯一营业的只有医馆附近的两家客栈,可是他们也不让外来人住。
有的考生当时就急了,上前就抓住了客栈掌柜的衣领问“你倒是给我说说既然营业了为什么不让住!”掌柜看着仅一桌之隔的人山人海,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镇上爆发了一种病,全镇几乎一半以上的人都感染了,其他客栈为了安全必须闭门。隔壁的医馆住满了就征用了我家客栈和斜对面那家来安置其他的病人所以不能住人,我劝大家一句抓紧时间离开吧,兴许在日落之前还能感到路上的客栈。”
一部分考生听完立刻就转身走了,另一部分还在原地踌躇。竹沥蹙着眉神情复杂的想着,荧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就在这时一双无形的手一把拽住荧惑像是用了闪现一般瞬间来到了外面的一条窄巷子里。
荧惑当即就意识到有不是人类的东西在这儿,但是现在周围全是考生,自己没法开神脉更没法动用法力。
她突然想到:不管这是什么东西,既然有胆子把我拉出来,那肯定是认识我的,我可是上古天神,问三界之中,三界之外几人有这个尿性!等等,该不会是!她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耐烦的说了句“羽涅!你明知道我封了自己的神脉,你还逗我,这不好玩!”
恭喜她赌对了!就在说出名字的那一刻,一个身着玄衣,褐瞳冷肤,乌黑如瀑的长发头顶还长着一对烈焰一般黑红色的角角的绝色男人出现了,他整个人看上去透露出一股子青涩和拽萌拽萌的气质。
他像是久别重逢一般,笑着拉着荧惑的手既开心又委屈的说“荧惑!自你离开地狱这都多少年啦!我手指加脚趾都扒拉不过来了。你不是说好即使离开了地狱也会找我玩的吗,这要不是我父王命我来人间,我恐怕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你!”
荧惑自觉有些尴尬,她当时就是客套话,都已经离开地狱了谁还想在有什么瓜葛呢?这次倒是逮了个正着,不过……她拉住羽涅的手问到“羽涅,你刚才说是地狱之主派你来的?什么大事能让你亲自来?”
羽涅果然是年少单纯,荧惑随便一问他就全盘托出“因为父亲说我已经满六万岁了,应该去凡间历练了,这次旗衣镇会爆发一种极具感染性的病毒,惨死的人巨多,就你们刚才那么一大帮在我眼里有生命色的只有两个人个人,其余全是代表即将死亡的灰色,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大规模的引领亡魂,好激动呢!”
就在那一刻荧惑感觉自己的心弦崩断了,她满脸难以置信,眼睛睁得大大的,源源不断的泪水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几滴滴在了羽涅的手上,羽涅笑着笑着慌了,他蹙着眉惊慌失措的伸出手想要为荧惑擦拭泪水,却悬在了半空,转而用袖子给她擦了擦。
荧惑没管那么多,她拉住羽涅的手腕,朝客栈狂奔着,站在门口伸出手指着人群中正到处寻找自己的竹沥,语气和手指不住地颤抖着问“他…也是…灰…色…的吗?”
羽涅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后天真无邪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指出了人群中仅存的另外一个人,这人正是叶航昕。荧惑的目光又落了竹沥的身上,眼中尽是柔情和不舍,她使劲的揉擦着眼睛里的泪水,但泪水似乎越擦越多。
她跑了出去,始终一脸懵逼的羽涅,看了看人群又追了出去“荧惑!荧惑,你去哪?现在你肉体凡胎的,别再染上病!”
终于在远离客栈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过身红肿的眼睛里满是坚毅的问“他们是怎么死的?都是染上了这个病吗?”
羽涅怕她再哭,连忙回答道“不不不,那一帮里没有人是因为病情死的,因为人群中已经有人研制出解药了,他们真正死亡原因是因为山匪屠杀!”
荧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问“这里安居乐业的跟山匪屠杀有什么关系?”羽涅听到这个问题显然有些气氛,他“切”了一声,满脸嫌弃的回答道
“说到这儿,我就来气,这个国家皇上昏庸无能,朝中满是贪官污吏乱的很。最近山匪横行,派了一波一波的兵全前去送死。这次的病情压根儿就没往上报,就打算把居民集中起来弄死然后扣在山匪的头上,山匪知道这个事情后,想着反正罪名是莫须有的,还不如给他做实,于是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进行了屠杀,这些人全是死在了山匪的刀下!”
荧惑心中这团火是压不住了,她愤怒的一脚踹翻了旁边几根竹竿支起来的空无一人的摊位后努力地压制住内心的怒火,转过身对正准备劝自己的羽涅问“我能救下一个人吗?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就只救他一个,可以吗?”
羽涅蹙着眉,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实在抱歉你救不了,如果只他一个人死的话,地狱使者会来收他的魂魄,那你大可以劫下来。只是,这次太过庞大天上地下都会有所记录,上天还是下地的人都已经归集好了。你若是想救,就只能全部救下来,而且需要等量的人来代替他们死,这是会遭天谴的!”
羽涅说的是事实,而且他也知道上一次荧惑私自下凡,害死了上百条无辜性命好不容易才捡回一命,这次应该不会再犯下滔天大祸了,而且不管她要救下谁,那人终究只是个凡人,短短几十年寿命,何苦为了那人而犯险!
可荧惑不管那一套,她早已经认定该怎么做了,只见她嘴角扬起一抹危险又自信的笑说“等量代换,这办法好,他们命不该绝,而有些人该死!”
“哪些人该死?”羽涅察觉到了荧惑想干什么,他满脸震惊的劝诫她“荧惑,没有人是该死的!忘川批准他们投胎,那一定是他们有资格入轮回,是魔是仙都没有资格来决定他们的生死!只是能提前知道罢了,可那又怎么样?那是他们的命!而你作为上古之神,你的命就是守护苍生,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去杀戮。”
羽涅区区6万岁,荧惑比他大了不知多少倍,还教她做事?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但就是因为太懂,所以一些决定的产生是经过上万年的沉淀,并非一朝一夕,也并非头脑发热。
只听她笑着温柔的同羽涅讲述着“我,杀戮之神,论天下谁会奉之,世人避我都来不及,一些早就存在于细枝末节中的矛盾隐患,有朝一日爆发了!非要赖在我身上……羽涅我是守护众生的上古之神,但是我不是一个圣人,世人生死与荧惑星有关与我何干?谁对我好,谁真心待我,我就救谁护谁,哪怕与天下人为敌,我也不在乎!”
说完看着有些呆滞的羽涅,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羽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消化着她刚刚所说的,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确实,羽涅还小理解起来很难,但他血气方刚,他喜欢荧惑,为了荧惑甚至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怎会看她独自一人以身犯险。这还偷笑呢,想着经此过后荧惑定会看见自己对她的真心,抱得美人归也没什么损失。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荧惑愿意冒天下之大不为去救竹沥,羽涅抱着一死的决心去保护荧惑,这,爱情是一个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