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璞玉都城绵绵晚秋夜雨不歇,孤更寒夜,沁人浸骨,燮国的秋天总是这样令人难熬。
可函瑜关的城墙之上,一位身骨消瘦的青衣男子正吹着玉箫孑然独立,仿佛与冷雨融入茫茫夜色。
忽而一阵阴风阵阵,男子的衣袍随风飘扬而起,男子踏上城楼峰口,手中的玉箫应声而落,清脆悦耳。
一跃而下的黑影毅然决绝,似也带走了这世间的皓月清风。
几天后清晨璞玉都城夔云客栈内。
“——欸欸欸,听说了吗?镇守函瑜关的李将军殁了,说是急病而亡?唉~真是英年早逝啊。”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饮了一口茶紧忙说到。
“可不是吧,我听我当兵的侄儿说,李将军那日吩咐他们事务时气色并无大碍,只是神色倦愁,之后便独自去了城楼之上,还遣散了卫兵,这怕是不简单啊!”另一个儒帽的老书生眼神一撇,悠悠讲到。
“啊?那会不会是——谋杀?”一个身着锦缎的富商连忙用扇子压住嘴巴悄声说到。
“李将军光明磊落一生正直,怎会落得如此,断不可能!”粗布男子愤然而立,不可置信。
见状老儒生连忙拉住他的衣袖,缓缓道:“刘兄莫要动怒,李将军之事确实过于蹊跷,不过我相信,李将军是不会随意被贼人陷害的,明日便是扶棺柩回京的日子,你我不如同去看看,送别李将军。”
“正有此意!”两人异口同声附和道。
第二天璞玉都的朱雀大街之上
两旁围满了百姓孩童,哭声起伏不定,灵幡飘飞,偌大的军队走的十分缓慢。
一个带着轻纱戴笠华衣的女子站在一处阁楼之上,朱唇轻启:“念郎,你终究还是负了我,我与她到底有什么不同?竟值得你为她赔上一生?”
此时云归山的石阶上
一个高髻素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神色憔悴的尽力走着,来到一处寺庙门前,竭力敲了门,颓然沿门而倒,寺庙的小和尚开门吓了一跳,忙喊师兄和主持而来,将女子扶入医治,却发现她的身上伤痕累累,脉象十分微弱,两天后便伤重不治没了气息。幸而寺外每天有放羊的牧民,寺里的小和尚便以柴火换,给孩子喝羊奶。
和尚们面对这猝不及防的情况慌了神,将女子埋葬在七里外的亭陨坡,又想起孩子的去处,可寺庙的香火不旺,香客鲜少,只不过是一群崇尚佛道想远离尘世繁杂的人罢了。
弥悟抱着这粉雕玉琢的孩子和其他师兄弟们围着圈大眼瞪小眼。
云归寺的主持眯了眯眼,抚摸着胡须道:“这女娃娃天庭饱满是个福相,我倒是可以为这孩子找个去处,只不过要受些苦了。”
小和尚们听的云里雾里。主持笑了笑,将豢养的鸽子脚边卷入一封信,放飞而去。
不过两天,一个着黑衣拂尘的女子而至,将孩子接过悄然离开,小和尚们哭的生平第一次这么伤心。
黑衣女子轻柔的哄着怀里的孩子,马车一路向东,看着日落满天的红霞和绫江的江水相映,缓缓笑到:“从今天起,你便叫云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