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赢了为什么还要说大将军叛敌?”
“……”
馆陶公主一时无言,看着一脸好奇的女儿,心中犹豫。
到底是她哥哥,在所有兄妹中又最是宠她,大将军府的事,算是他唯一做过的大错事……
见馆陶公主不说话,江子矜也猜到了。
“是皇帝舅舅要收回权利吗?”
馆陶公主面色微讶,见女儿已经猜到了,也就只能实话实说。
“那时大将军府拥兵四十万,占全国兵力的一半以上,你舅舅招七皇子的母妃进宫,原先是打着以此挟持大将军的想法。
大将军发妻在生完蓁夫人后,身体不好,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在所有子女中,大将军最是疼他这位小女儿,她的几位哥哥也待她如珠如宝。”
“那皇帝舅舅为什么还要……”
江子矜话没说完,就那样看着馆陶公主,希望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馆陶公主摸了摸江子矜的头,神色似落寞又似怀念。
“原本皇帝是这样想的,可当他看到大将军一路势如破竹,攻入匈奴,连着匈奴送来求和书时,皇帝深感自己的帝位在大将军眼里,不过是一句话的问题。”
“所以他便暗地谋划,在大将军凯旋回来,暂时放松后,在大将军府里放了谋逆的罪证。”
“那时蓁夫人正怀着七皇子,听闻噩耗,一时心急早产了。”
早产儿?江子矜眼里闪过少年瘦弱的身子。
“原本以大将军的权利,是完全不惧此事的,但……皇帝以蓁夫人做威胁,大将军只能妥协。”
“一千多人,大将军府上一千多人,无一存活。”
时隔多年,馆陶公主回忆起大将军府灭门那日,那漫天的火光,仆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和那溅起的热血,还是历历在目。
她以为她已经忘了,如今回忆起,心底却还是留有余恨。
那个孩子,算是大将军府上唯一活着的人了,这些年她刻意的忽略,如今忆起,愧疚弥漫。
“阿娘。”
感觉到馆陶公主身体的微颤,江子矜连忙喊了声。
“嗯?”
看着面色担忧的江子矜,馆陶公主释然的笑了笑。
“阿娘没事。”
见馆陶公主脸色不太好,江子矜也没再追问下去。
破败的宫殿里。
“主子。”
“说。”
“今日救您的姑娘是馆陶公主的小女儿,名唤陈阿娇。
前几日馆陶公主进宫和栗姬商量其女与太子的婚事,栗姬因为馆陶公主之前给皇帝送美人的事不满,没同意,还讽刺了她。
离开前遇见刘彻,心里起来与之联姻的想法,今日便带其女进宫与王夫人见面。”
“倒是个会打算的。”
暗卫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下去吧。”
“是。”
话落人已不见踪影,只余被风吹动的枯草。
“馆陶公主的小女儿……”
少年看着桌上的药膏,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轻微勾起。
在这无聊的皇宫中,总算有点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
这几日,每次看到枯草,灰衣,江子矜脑海里总忍不住想起那个住在冷宫的少年。
江子矜晃了晃脑袋,想将自己这同情的想法甩去。
皇子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她来可怜。
就算她同情也没有用,反而会因为这过分的怜悯害了公主府。
“翁主,您怎么了?”
进屋的侍女见江子矜晃着脑袋,以为她不舒服,连忙端着盘子快步走近。
“没事。”
见贴身侍女走近,江子矜连忙止住动作。
“这是什么?”
江子矜看着侍女盘子端着的小碗,好奇看了眼。
“百合山药粥,公主吩咐奴婢给翁主送过来的。”
“放那吧!”
汤羹做的好看,儒软的山药和剔透的花瓣混合,看着就知道味道不错,只是江子矜实在没什么胃口。
“公主说这汤羹吃了对身体好,嘱咐奴婢一定要看着翁主吃完。”
“拿来吧。”
江子矜见自家阿娘如此嘱咐,只能接过,拿着勺子小口的喝完。
“我阿娘在哪?”
江子矜拿帕子沾了沾唇,看向侍女。
“公主和侯爷亭中下棋。”
江子矜听完,起身往院子的凉亭走去。
“阿娘,阿爹。”
远远的见到凉亭中坐着的两个人,江子矜欢快的跑过去。
“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
“娘!你看爹!”
被自家老爹训斥,江子矜迅速找自家阿娘撑腰。
“别管你爹,娘的阿娇,在家就是可以任性,怎么自由怎么来。”
“哼!”
江子矜扭头朝自家老爹冷哼一声,抱住馆陶公主的手臂坐在一旁。
“嫖儿,你看你把她宠成什么样子了,目无尊长。”
“阿娇身份尊贵,自是该肆意风流,无拘无束,我们不宠她谁宠她。”
“阿娇,别理你爹,想做什么就做,在外除了皇宫,出事娘给你担着。”
心里对于馆陶公主过分的宠溺不认同,但出于人设,江子矜还是开心的点点头。
“娘对我真好。”
“你是娘唯一的女儿,娘不疼你疼谁!”
“你们好好互相疼爱吧!本候走了!”
陈午站起身,看着你侬我侬的母女,气的甩袖离去。
“娘,你看我爹,每次见面就知道训斥我,被你一反驳就知道甩袖离开。”
江子矜孜孜不倦的在馆陶公主面前抹黑着自家老爹。
“好了,他离开还不是你的功劳。”
馆陶公主好笑的敲了敲江子矜的额头。
“找阿娘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就是无聊想找阿娘聊聊天。”
“你这丫头我还不清楚,哪能无聊到找阿娘聊天。”
“阿娘不信就算了。”
看着赌气不理自己的江子矜,馆陶公主面上宠溺的看着她,眼神却带着忧虑。
“母亲,小妹。”
江子矜看着大步走来的少年,白衣墨发,眉眼含笑,起身迎了过去。
“二哥,你回来了,这是什么啊?”
打完招呼的江子矜看着陈蟜手里提着的笼子,一只毛色如雪的白猫静静的蜷曲在里面。
“二哥这是送给我的吗?”
江子矜作势要去拿,却被陈蟜给躲了过去。
“二哥!”
江子矜生气的瞪着陈蟜,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如同笼子里炸了毛的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