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来得很快,凉夕终于知道为什么凌月楼叫自己早点睡了,这里的风来来去去没有东西可以阻挡,窗纸是破破碎碎的,风一吹就发出“噗噗”的声音,冷不丁地一下,的确是蛮吓人。只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就安定了,许是看清了现实,接受了事实的缘故吧。
“凉夕?”黑暗里的叫声却让自己吓了一跳。
“江公子?你怎么......?”
“别讲话,”江服玦制止了凉夕的讲话,斜眼睨门口的侍卫,把凉夕拉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忽然看到凉夕脸上的刮伤,一讷,“这是谁弄得?”
凉夕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没有讲话,因为知道自己骗不过他。江服玦眼神很是冰冷,良久,轻轻地把凉夕抱入怀中,“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凉夕侧脸搭在江服玦的胸膛上,听到了他强健的心跳声,有点恍惚,像是对他的怀抱很是熟悉。
江服玦摸着凉夕自己已经理顺了的黑发,“你要好好和我说说事情始末,我知道你是被诬陷的,必须趁早帮你澄清才好。”声音平淡,难得的还是有一丝轻柔在。
凉夕不言,“你一整天是在忙这件事吗?”
江服玦喉头低低地笑,掰开凉夕的肩,直视着她,眼里竟然藏着宠溺,“傻丫头,不然我还有什么好忙的?”
凉夕咬下唇,露出羞赧的神色。江服玦重新收整了神色,又恢复了以往平静的样子,“那双绣鞋真的是你绣的吗?”
凉夕点头。
“是谁拿来的?”
“是良娣身边的桃儿,她说,良娣怕有人再害她,所以要我和玉珞一人帮着绣一双。”
江服玦皱眉,“有没有觉得什么事是你有遗漏的?”
“没有吧,”凉夕想了想,忽然想到自己的那双绣鞋上还有一朵牡丹还没绣,“对了,之前绣的时候,我还有一朵牡丹没绣好,就碰上了说去外面玩,后来......”许是想起了在青楼遇见的事,她眼神有些躲闪,但没多久,凉夕深吸了口气,“后来我就把绣鞋的事忘了,等我到中殿的时候,桃儿手上捧着的却已经是我的绣鞋了。”
江服玦忽然抿唇一笑,从背后拿出一双绣鞋来,“这是你那双?”
“是我的,”凉夕细细观详,略显惊诧,“你怎么弄来的?它有用嘛?”
江服玦没有接话,“你看看那边那朵牡丹,还有鞋底的磨损,仔细看。”
凉夕疑惑地看了一眼江服玦,的确,无论从那边看,针脚都和凉夕自己绣的大不相同,霎时就明白了,江服玦是想用鞋底的磨损程度证明这双鞋没有穿过很长时间,而上面的牡丹就可以引出是谁害的自己。凉夕想知道的是,查出是谁之后,他会怎么做。发问:“可是,你想怎么做?”
江服玦眼神阴狠,“谁要害你,就让她自己自食恶果。”
凉夕却被江服玦冷冰冰的语调吓了一跳,忽的,没来由,凉夕想起了在长绝山庄时,在小黑屋里遇见的那个叫姎苏的女孩,被打成那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而且听水晴的语气,她不过犯了点小错误而已。凉夕紧张地揪着他的衣襟,“服玦,我们只要帮我澄清了就好了,不用让谁收到惩罚。”
“你,”江服玦有些恼火,可最终却是妥协了,“你太善良了!”
凉夕努努嘴,俏皮过后是片刻的沉吟,“江服玦,你为什么会帮我?”
听到这个问题,江服玦也微微愣住,想了一下,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好像是帮你帮上瘾了。”
凉夕“噗嗤”一笑,“你这是什么回答?哪有人会帮忙帮上瘾的?”
江服玦内心郁郁,这丫头还真是迟钝,复又把她搂进怀里,低低的声音传入凉夕的耳朵,“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从山崖上跌落下来,我看见的是很狼狈的你,可是你竟还活着,我不知为何把你带了回去,中途去看过几次,你睡得安稳,很安静,雨罗每天都会和我说你的身体情况,你醒了之后,我在假山上第一次见你,”江服玦发出一声低笑,“你明明什么都想做,可是非要一副大家闺秀模样。”
凉夕面上微臊,“我,我哪有啊!”
江服玦没有理会,只顾着自己像是陷入回忆,“后来我发现你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到昨晚的时候,你差点......我第一次觉得害怕。”
闻言身子一颤,抬头看江服玦,他的神情浅淡,却真实,凉夕咬唇,“我不明白,你也说我没什么特别的,可是为什么.......?”
江服玦捧着凉夕的脸,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没有为什么,算命先生说,你命里缺火,我命里,缺你。”
凉夕忍不住身子轻颤,‘“你......?”
江服玦面上有一丝红晕,“等我!明天,我就带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