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罗倏地转过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凉夕的方向,凉夕觉得浑身冰凉,手足无措,眼见着雨罗竟一步一步地行将过来了,更加是慌乱地连呼吸也见不着了。忽然,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惊乱之时,身后发出一阵“吱吱”的叫声,像极了老鼠的叫声。一直沉默的雨世抬起头,“公子,这儿该打扫了,老鼠都有了。”
雨罗停住步子,深笑着回头,“呵呵,竟生了老鼠。”
江服玦眸色抬了抬,“不必管它,”挥了挥袖子,似乎心情甚是不快,“就先这样吧,明天雨世再问。”他独自走出房门,留下雨世和雨罗互相看了一眼。雨罗忽的轻笑起来,拍了拍雨世的肩膀,“瞧,公子把这事儿交给你了,苦差哦,苦差哦!”而后也走出了房门。
雨世回头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凉夕的方向,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飘在空中,成了漫天飞舞的白雾。
凉夕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色几道红几道白,鼻尖通红。胆战心惊回过头去,那帮助自己的人竟然是水晴!惊愕间,水晴已站起身了,身上穿着的是那件双蝶缀花的棉衣,头压得有点低。屋里这下连烛火都不见了,恢复了一开始的森黑,印得水晴苍白的脸有些飘渺不定。凉夕嗫嚅着抿嘴,“水晴......姐姐,你?”
水晴却一把拉起凉夕的手,脸上毫无表情,仓促间回望那被束在柱上的女人,姎苏......
跑到屋外时,外边风正大着,冷风这么一吹,凉夕浑身一个激灵,脚下的步子不觉就慢了水晴一拍。水晴终于是有所反应,步履渐渐放缓,直至假山边上,停下不动。
“水晴姐姐,那屋里的人是谁?我看她被打得很可怜......”凉夕小心翼翼,一边打量着水晴的神色,一边殷切地问。
水晴面上越发深沉起来,“姑娘,外面太冷了,先回去歇着吧,免得冻着了。”
这是第一次凉夕听到水晴没用疑问句征求自己的意见,答话也是闪烁其词,咬了咬嘴唇,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是无用功,还不如过会儿再问。可是自己还真的是好奇地打紧,那个叫做姎苏的女子,分明被折磨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她的眼神里却有一种让自己心生怜悯的东西。
回到槐荫别院的时候,灯是亮着的,满堂月黄的辉芒,凉夕霎时感觉温暖了许多。水晴在为自己斟茶,茶业还是热的。凉夕微微愣住,难不成水晴早就......
“姑娘,先暖暖胃吧,”水晴把茶递给凉夕,另一边拿过一件外衣,轻轻盖到凉夕身上。凉夕拢拢衣服,一双眼睛殷切地注视着水晴,还拉着水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好姐姐,”凉夕还是拽着水晴的手没放,“你就告诉我吧,那位姐姐被打的好生可怜!”
水晴细细地看着凉夕,脸上已恢复了之前的温婉平顺,“姑娘有所不知,”说罢又看了凉夕一眼,“那蹄子是自己作践,竟胆敢偷了公子的东西拿去贱卖,我们下人也不好多问多猜,不然是不能为主子所容的。”这也是水晴第一次骂出了口。
凉夕讷讷地,将信将疑,半信半疑。却不再问了,凭感觉,姎苏,这么好听的名字一定是个难以多得的家人吧,就因为这样的错误就遭此折磨吗?难道不是太让人心寒了吗?
“姑娘,睡吧?”
凉夕在沉思中,没有任何反应。过了一会儿才怔怔回神,“水晴姐姐,你说什么?”
水晴一噎,眼眸垂得低低,叹了口气,“姑娘,奴婢说姑娘可以睡觉了!”
低低“哦”了一声,“那水云姐姐可曾睡了?”
水晴轻松一笑,“水云已经睡下了,姑娘莫怪水云,她年纪还小,”讲到这里,她言语一顿,想起凉夕甚至比水云还要小上一岁,于是急急转了话锋,“得亏姑娘还惦记,水云要是知道肯定睡不着了。”
水晴难得如此玩笑,凉夕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嗔怪道:“别惦记不惦记的了,也大可不必姑娘姑娘的叫我,我听着怪别扭的,就姐妹相称不好嘛。”说到后来反而有些撒娇意味。
水晴面上露出笑容,凉夕果然已经忘了方才姎苏的事了。于是步伐轻盈地挪步向床榻,小心拾掇床褥,挥得齐整了才回过头,“好好休息下,明早再来服侍姑娘。”
凉夕任由水晴帮自己掖住被角,眼睛弯弯,看着她合上了门,心里却开始真真的翻江倒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