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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莫愁前路无知己

(一)

也分不清是梦不是梦,一地的良药,有一些分明是已经绝迹的,只得在古书上寻得到描述。浓浓的草药香不由分说钻进鼻子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叶楚泠放轻了步子,生怕一个不留神踩坏了足下的药材,腰都快佝偻到地面上,这么多的奇珍异宝,真是不可思议。

有个笑呵呵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渐渐清晰。微眯了眼睛,前方雾蒙蒙一片,只依稀瞧得见一团影子,心生疑问,于是向前走去。待行了数十步之后,方才瞧见两个坐在树下对弈的老者,两位老者皆是一身白衣,仙风道骨。叶楚泠细细瞅了半天,那老者中的一位不正是那撑船的老人家?或者说,是乔装成船家的岐伯?

岐伯见了叶楚泠,招招手,于是叶楚泠便走了过去。

“黄帝老儿啊,这丫头便是我走凡间一遭寻得的有缘人,这不引来给你瞧一瞧,我可是将她视作我徒弟!”说罢,一挑眉,得意洋洋的将目光投在被唤作“黄帝”的老者身上。

黄帝不屑一顾,慢悠悠起身,围着叶楚泠上下打量,伸出右手,手心朝天,将那衣裳宽大的袖口往后一捞,眼一闭,口中念念有词,不晓得在卜算什么。

少顷眼睛猛然睁开,仰天大笑,双手背至身后:“岐伯啊岐伯,你这徒弟固然悟性颇高,不过嘛......”“不过什么,你莫要乱说!”岐伯的脸拉得老长。“不过她注定要经历些磨难的,总之这一生可是极其坎坷,稍不留神怕是非但不能如你所愿成仙,弄不好还成魔哟!”

成仙?成魔?

叶楚泠听得云里雾里的。

岐伯忙拉住黄帝:“那你说怎么办!我这‘天师问道’既然送出去了,哪有收回来的理?你倒是说说,能有些什么磨难,你给她提个醒!”

“天机哪能随便泄露的?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被黄帝一呵斥,鹤发童颜的岐伯嘴一扁,委屈得紧。黄帝一瞧,笑逐颜开:“不过嘛,你自是放宽心好了,这些磨难倒不是坏事,即便入魔,亦能觉悟。”

说罢,走自叶楚泠面前:“丫头啊,你这一生注定是为情所困,傻的很!若能放宽,便能恕己。”

黄帝说完,摆摆手。叶楚泠脑袋昏昏沉沉,头昏脑胀的快要裂开一般。

(二)

“姐姐!”

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忘忧忧心忡忡的样子,叶楚泠摇了摇头,还是昏昏沉沉,但好多了,起码是没有一片空白了。

方才那到底是不是梦?

叶楚泠往腰间一摸,果真就有个巴掌大的竹简。再一看,哪还有船家?

这么说来,遇到神仙确实不假了。

叶楚泠激动极了,赶忙坐起身来,喋喋不休的对着木讷的三人讲了从头至尾的遭遇,这三人蒙了神一样对望了几眼,哪里有什么岐伯?又何来的船家?

莫不是叶楚泠晕的久了,把梦境都当成现实?

“姐姐,你睡糊涂了?你这么竟是说些胡话?咱们什么时候遇到了船家的?什么岐伯什么黄帝的,你这么说的话忘忧听都听不懂了?”

诶?怎么会这样?叶楚泠从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里,茫然环顾四周,忽然惊喜的指着身下正在江面上行着的船,道:“这船不正是船家渡过来的?那船家就是岐伯啊!”

三人更疑惑了。

“这船是靠在江边破了的,没人要啊,我们不是补了好久才修补好了吗?楚泠你究竟是怎么了?你没事吧?”宋子禅把手搭上叶楚泠的额头,又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热嘛,怎么说胡话了?

看来自己遇见仙人是不假,发生的一切也不假,只是眼前的三人肯定是被岐伯使了仙术,让这一段记忆消失掉,所以他们才觉得自己说的是胡话。

“大概是我睡得久了,有些昏。”无奈的对着三人打哈哈。

(三)

琢磨着黄帝的话,叶楚泠心头愈加烦躁不安。为情所困,成魔?这一路看来不都是要平坦了的吗,难道还要衍生怎么样的波折?

回过头去,子书依然对着剑诀目不转睛,一边研习,一边伸了手随着招式比划。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兴许是看见叶楚泠一脸愁容,宋子禅学了文人墨客的样子,嗔怪着吟诗,想逗美人一笑。叶楚泠果然就拿袖子掩了面,眼角完成一弯新月,弧度恰好。

“你们女儿家的心思,一天到晚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谁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不过如今子书病也医好了,你最大的心病都除去了,还有什么值得烦恼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想得再是多,却也敌不过变化的快,那倒不如省些心力。”

子禅的话像一阵春风,吹开了叶楚泠的心扉。

似乎从不曾用心的去体会过他的心境,从始至终一整颗心就随着子书而喜怒哀乐。眼里更是容不下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那么深的炙热浇在自己心间,无力回应,只好装作熟视无睹。不动心是假的,然而却最终没有动摇。不是他不好,只是即便勉强在一起了,心心念念的也断然不是他,所以何必给他希望?

真不是她狠心。

“你说的也是,想这么多也是累。”叶楚泠笑着附和。

“所以呢,别去累自己。”宋子禅顿了顿,又说:“如今也看开了,再是勉强,你心头依旧不是我,不如让我在你身边守着你就好,多的我不要。只是,你别躲着我就是了。”

语气里有无奈,更多的是委曲求全。

若你深爱一人,便什么都肯为她放下。

话传进叶楚泠耳里,故作平静,其实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心里七上八下,想点头,却又觉得是亏欠了子禅的,若摇头,岂不是伤了他的心?

她深知爱一个人的那种心情。

“引以为知己多好,如果可以的话。”子禅又说。

知己,当然最好。

“子禅,莫愁前路无知己,我们,便是知己。”笑靥如花,明眸皓齿,吐气如兰。

宋子禅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看到了叶楚泠满眼的笑意时,方才确定。于是开心的不知所措,眉飞色舞。

希望退的这一步,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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