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正对着落地的玻璃窗,可以一览楼下风光,沉木书桌则放置在屋内的右侧。
听到来人的声音,椅上的老者将单镜片摘下。
他是一位本该看起来很儒雅的人,但也许是因为久经战争,他的面庞又有几分犀利。
苍白的头发梳至脑后,看起来十分经练。
他打量了一下来人,客气道:“请坐。”
待修琊在对面落座后,李丰承才缓缓道:“很抱歉,我现在需要处理一些事务,在此期间,你可以自由参观。”
随即便又埋头文案。
忙?修琊并未起身,她沉着地坐着。
如果真打算忙,何必先前的一番客套?不信任我的说辞,又为何让我进来?
所以...他这是在试探...又或者...在审查?
还真是久经岁月,令人头疼...
那,他又究竟能从我身上读出些什么呢?
“白二少,还真是机警。”
李丰承见修琊并未因自己的话而焦躁,对此很有好感。
但接下来他的话令修琊头皮发麻。
“我知道,你想让我死。”
被人看穿心思还是头一次,修琊微微蹙眉,情报局的果然不是说说而已,人脉真是广啊。
那么接下来的计划,他是不是...也全都知道了...
李丰承在抛出这个“核弹”后,暗中观察了一番对面人的表情与微动作。
没有任何异常。
这就说明他的定力,伪装能力极佳,城府深而缜密。
若不是那一点小纰漏和得到的情报,猜到他心思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白家还真是养了只不得了的狼崽啊。
“那老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修琊一脸痞笑,这本就是步险棋,同样也是关键的一步棋,难走是自然。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知晓这个的?”
李丰承很想知道少年眼中的情绪。
“老先生路子广,得到些许消息自然不是难事。但想得到这个答案,想必是我还有什么不足——”
“你在门口的请示和打开门的第一眼。”
李丰承见少年似乎很快便领悟个中关键,便继续开口道:“思维缜密但野心太明显。”
“……”修琊脸上的像面具一般的痞笑逐渐瓦解,她勾起唇角:“那老先生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你想学荆轲?”李丰承端起手中的青瓷杯,润了下嗓子:“我可不是什么樊於期。”
修琊知道他基本上明白了自己的计划,但在某种程度上因为手上资料有限,对计划报以轻蔑的态度。
当然,为了能够布好这场局,有时候稍微推一把也不为过。
毕竟,如果这一步出了岔子,容易满盘皆输啊。
“这点容我指正一下,”修琊上身微微前倾,手肘放在左腿上,漆黑的眸难得透着认真的光。
“首先,我并不打算行刺渊国,对于风险大,胜率低的买卖我不做。”
说着,她扬起唇角:“您应该不清楚我的身份吧。不是白家少爷,是另一层。”
李丰承的眸色渐深,因为他听见她说出了他根本不会去想的答案。
“谍中谍。”
担任间谍的人不常有,因为需要的条件太过苛刻,除了机警,深谋,伪装等技能达到顶尖外,更重要的是取得信任,这也是最难的。
而谍中谍更甚,因为这个人在同时取得两国的信任后,仍需保持对本国的绝对忠诚,无论发生什么。
见李丰承神色缓和,修琊打算加把火:“而老先生也不是孤勇之人,我需要的不过是只让渊国以为我无路可退,放心用我的契机。”
李丰承已经彻底改观,他深深地望着眼前面容清秀却好似活了上千年的少年,艰难开口:“你知道你这样做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吗?”
“孤立无援,两处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