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 市,杨晓宇正在和家人一起进行毕业之旅,她坐在后座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一双纤纤玉手下意识的扣弄着车门把手。
车载空调吹出的味道有些令人不适的刺鼻,那微弱异味里夹杂的寒气就像她的心情一样,微凉。
“晓宇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电话?”
“没有!”母亲一语道破她心中的小九九这让杨晓宇又羞又臊,她想都没想就开口否定。
“自己女儿在想什么,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能看不出来?”母亲伸手将杨晓宇额前的青丝挽到耳后继续道,“是何一吧。”
杨晓宇父母是知道何一的,晓宇还小的时候他们住在一个小区,那时候何一的家庭环境在整个小区都数得上,它们家是第一批开上悬浮车的家庭,那个年代家里有一辆悬浮车能代表了很多事情,它从侧面证明了一个家庭的财力和社会地位。
即便是现在很多人也开不起悬浮车,杨晓宇家的经济条件还算可以,虽然他们买的起,但是真要他们拿巨资购买一辆入手即贬值的代步工具,还是需要认真考虑考虑值不值得。
但问题也出在了这辆悬浮车上,可能是当年悬浮车的技术尚有缺陷,何一的父亲驾驶着这辆悬浮车出现了事故,悬浮车直挺挺的从空中跌落,何一父亲当场殒命。
为了此事何一母亲与制造商打了多年官司,可耗尽家产,那场官司还是以他们家败诉告终,明眼人都猜测那场官司的判决有猫腻,毕竟悬浮车的大时代刚刚起步,不能因为这场事故而停止。
也就是从那之后何一的母亲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不久之后就彻底的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父母出了事之后这个家算是彻底的破碎了,不少的邻居都不住的惋惜多好的一个家庭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
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没有了,何一他一个孩子他能做什么,只能看着家境越来越差,日子过得也越发紧张。
好在何一这孩子还算争气,虽然家境如此但他没有自此消沉,反而是在学业上表现的异常勤奋。这也是他们没有阻止闺女与他来往的原因,与他交流晓宇在学业上确实也有不少受益。
“嗯,明天清晨有流星,他邀请我去。”杨晓宇脸色通红紧接着又失落起来,“妈,我感觉他最近变的有点陌生,冷冰冰的。”
母亲抿了抿嘴开口道:“晓宇啊,人随着成长总会改变的,关键是你怎么想的。”
“我?”杨晓宇一时间没明白母亲话中的意思,“我没怎么想啊。”
“那你因为一个电话,苦恼成这样?”
杨晓宇出神的看着欲言又止的母亲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她喃喃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是我答应了他一起去。”
“晓宇,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一定要慎重考虑,何一是个好孩子,可他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跟他在一起……”
杨晓宇母亲的语气中满是化不开的担忧,他的父亲闻言立刻阻止了她的话头,“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瞎操什么心,孩子们知道分寸。”
趁着等红灯的空挡父亲回过头对着晓宇说:“闺女,咱晚饭后就回去,不耽误你们看流星。”
杨晓宇点点头,给了父亲一个心事重重的微笑,然后看向窗外不再说话了。
她此刻的心境并不像脸上那样平静,她的心头翻起了滔天巨浪。是啊,我从小就是他的跟屁虫,那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他喜欢的东西我都喜欢,他难过时我也难过。
对他,我……崇拜?尊敬?还有别的吗?
‘何一,我到底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杨晓宇的脸突然红透了,我真是个傻子,我要怎么办问他做什么。
***
城市中一处偏僻破败的区域,各种钢铁管道与霓虹灯错综复杂的在高楼之间‘缠绕’在一起,从哪些管道中不少水蒸气逃逸而出将整个区域笼罩在水雾之中,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潮湿雾气中散射着柔和的光,在这些绚烂的灯管下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昏暗的地下室中,台球桌被悬在正上方的灯棒照的绿油油的,混浊的空气烟雾缭绕,一只苍蝇歪歪扭扭的飞在其中。
它震动翅膀搅起得烟雾在身后形成一个又一个漩涡,它简单的大脑可能根本意识不到那些难闻的味道来自一个叫香烟的东西。
“哥!”郭诚一脸委屈的哀求着,“你弟弟被人欺负了,你可一定得帮我。”
郭鑫口中喷出一束过肺浓烟味道像发了霉的臭老鼠,他咧开嘴就能看到牙龈上镶着一颗明晃晃的大金牙,他伸出戴了舌环的舌头舔了舔那颗牙齿,说话时一脸的痞子味。
“谁特么这么大胆,我城西大金牙郭鑫的弟弟都敢欺负!”
“那混蛋明摆是不把你放眼里,你看看把我手捏成什么样了。”郭诚浮夸的抖着手,就像是他那只手已经断了一样。
被他这么一激大金牙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就把弟弟说的那混蛋给办了,“哎呦呵,谁他妈这么嚣张,反了天了。”
“那王八蛋叫何一,跟我一个班的,你见过的。”
“你们班的?”郭鑫想了半天斜眼瞟了郭诚一眼。
郭诚装模作样的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这小子最近把我女朋友都给嗅了,还他妈打我,这口恶气不出,我……我……”
“出息。”郭鑫用手指揉碎燃烧的烟头,这一动作引得火星子乱飞,“自己小弟都管不好,净给我丢人,还他妈老子给你擦屁股,他人在哪?”
“哥,你这是答应了?”郭诚来了精神头,他手不抖了也不委屈了,“我知道他家在那,咱现在就去!”
“大白天的你去干嘛,去吃饭啊?”郭鑫朝着地上吐口痰痛骂道:“你以后做事用点脑子能死?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窝囊弟弟,我是真他娘的怀疑咱是不是一个妈生的,废物!”
郭诚低下头看着地面上那支被揉的不像话的烟屁股,那上面的味道他依稀还能闻到。他嘴上奉承着哥哥的英明神武算无遗漏,眼中却露出狠厉凶光,只不过这光没有让别人看到,包括他的哥哥。
他愤恨的想到,他奶奶的郭鑫你牛逼什么,不就是比我早出生几年,等老子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让你跪地上给老子舔鞋。
***
城外一百多公里处有一处群山环抱的山丘,这道山丘并不算巍峨但山势陡峭典型易守难攻之地,815 部队就坐落在这样的群山环抱之中。
据传闻说这里的山早就被部队给挖空了,里面是 815 部队的永久性军事基地,甚至有些小道消息说那山里有导弹发射井部署了战略核弹,但这些都只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聊,真实性无从考证。
但是这里确实被列入了军事禁区,任何私自靠近的人 815 部队都有权无条件射杀,曾经就出现过有几个年轻小伙子来这里‘探险’,结果不无例外的被现场抓获。
要说这些年轻人不过是吃饱的撑的找点刺激罢了,但是他们却被判了重罪,罪名是妨碍公务,并为此承担了 3 年的牢狱之苦。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来这里‘探险’,因为在这里炫耀勇气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此刻 815 部队首长办公室内,石宽正工工整整的坐在沙发上。
沙发上老式镂空的白布一尘不染,茶几上搪瓷茶杯中白开水冒着一缕湿润的水汽。
不远处的办公桌整理的井井有条,一份份文件摞在上面像是列队等待检阅的士兵。
桌上一部红色电话尤其扎眼,那部电话走的是部队内线可以直通首长,上一次它被拿起,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
石宽坐在沙发三分之二处腰杆挺得笔直,他掏出电话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 9 点了,石宽想了想拨通一个电话语气十分生硬道,“你现在到哪了?”
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回话,“我还在滨海,火急火燎的干吗?我们这边才刚刚开始,真扫兴。”
“石柏嘉我警告你,今天日落之前必须让我见到你,这是命令!”石宽不容置疑的说着。
“不是,我又不是当兵的,您得讲道理啊,我妈答应我……”
“谁答应你也没用,这事没商量!今天如果我见不到你你就等着‘断粮’吧,把电话给你沈叔叔。”
沈笑接过电话在其中打着圆场,闻言石宽的语气和善起来。
“沈兄弟辛苦你了,就是绑,你也给我把这混小子给绑回来。”
“放心吧,你都说命令了,这小子我肯定给你逮回去。”
“沈叔……你不能这样,我朋友还……”
在石柏嘉的抱怨声中,电话被挂断了。
石宽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思绪又重新回到如何向父亲汇报这件事上,他还在想着一会儿怎么跟父亲解释昨晚的事。
如若不是亲身经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隔空控物这种事是真的,以父亲的倔脾气,自己不说出了一二三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夹着风被推开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洪亮且中气十足,“阿宽啊,我听警卫员说昨天院里有个小毛贼闯进去了你拦着没让追,怎么回事啊?”
石宽心中摇头苦笑,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住父亲,果然是搞情报出身的。
看到石宽支支吾吾的,石司令立刻来了火爆脾气,“大老爷们的,有话说话,扭扭捏捏的跟娘们一样。”
“父亲,这事不怎么好好说,我这不是想着怎么向您汇报的吗。”
“你搁这坐一夜了,还没整明白怎么说?”
石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确实没想明白,这事实在……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这样的回答让石建勋愣了一下,自己这儿子虽然不如他杀伐果断,但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主,他能这样说只能说明这事确实有蹊跷。
在石建勋看来,越是遇到离奇的事他越是有兴趣,这可能跟他的侦察兵出身有关系。
“不知道怎么说,就从头到尾给我说说。”
“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石宽的描述,石建勋根本不相信什么世界末日的说法,在他看来这可能就是那个胆大‘毛贼’唬人的话,但是对隔空控物来了兴趣。
“你刚刚说什么?你学会了隔空控物?”
石宽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团鹅绒,他想了想又拿起托盘里一只空玻璃杯将这团鹅绒倒扣在里面。
“这什么意思?”
在石宽看来,最好的解释就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这比任何语言都更具说服力。
他将精神力集中在杯中鹅绒上,鹅绒在精神力包裹下悬浮起来,悄无声息变成了一个‘石’字。
这个石字并没有维持太久,然后像是失去力量一般轻飘飘的落在桌面上。
看着杯子中诡异的现象,石建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沉声问:“你这……变魔术呢?”
“父亲,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隔空控物。”
石建勋拿开玻璃杯,检查了多遍也没找到什么暗藏机关,“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父亲,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是我拿自己的人格发誓这不是开玩笑!”
石建勋闻言眉头锁的更紧了。
***
何一正围着一辆全新的空气动力悬浮摩托仔细检查着,悬浮车的外壳已经换成了钛合金,并且加配两组后备箱。
箱子里装满了各类药物和浓缩高热量代餐胶囊。
何一此刻正将便携式自滤净水器、战术手电筒、太阳能发电板、多功能匕首等野外生存装备塞满仅剩的空间。
“小何,这些哪来的,买的?”李伯战战兢兢的站在旁边看着何一,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但看这些东西的品相绝对不会便宜。
“借的。”何一正做最后的检查他不想解释什么,过了今夜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真……真的?谁借……借给你的?”
何一调整了身上战术背心的松紧度,拍拍手将后备箱都盖上,然后对着李伯说:“刚认识的一个朋友,人很大方,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走?去……去哪?”
“李伯你这记性真实……不是说好的去看流星吗,相信我,这次的流星千年难遇。”
李伯抬头望天,今个天公作美天空干净的一眼就能看个透彻,此刻太阳刚刚落下一半,一条金丝蛰伏在地平线上闪着灿灿的华光。
“不等晓宇?”
何一拍了拍后备箱,厚实的箱体发出沉甸甸的‘砰砰’声,听到李伯的话何一的动作顿了顿,他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失落,他最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没有任何的信息和未接来电。
他苦笑一声干净利落的将手机关机随手将手机揣进兜里,这东西以后也没什么用了,如果不是上面还存了些照片,他甚至想把手机给扔了。
“她没来,就不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