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她这些年还一直在跟别的女人争?争什么?
他的情,他的爱,都给了那个人,争也争不来的!
宫如雪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像这么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疼爱护她的姐姐没了,心心念念的盅王也不是她的,这个待她温柔缠绵的男人的情意也是假的,那她还有什么,是自己的!
宫如雪垂下眼帘,只觉心口如被利刃一刀刀生生刮过,痛得不能自己,长长的睫毛下有水珠落了下来,她紧紧按住胸口,痛到深处不能自己之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张乖巧可爱的小脸,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受了委屈时,眼泪就会像下雨一样,止都止不住,总是喜欢软软糯糯的唤她:“姨娘,姨娘……”
姨娘!姨娘!
宫如雪眼底的灰败缓缓退去,惭惭染上疯狂之色,她恨这两个字。
姨娘!这个上不得台面,在人前永远抬不起头来的称呼,她决不会一辈子顶着这个过活的,她要让自己的女儿将来名正言顺地喊自己——母亲!要让别人恭敬地称自己——沈二夫人!
绿茸进屋见到的,便是宫如雪那张扭曲不甘的脸。
沈二爷站在床前,神情专注,满心满眼的都是四小姐。
绿茸有些明白过来,看她的样子,怕是一时接受不了此时的冷遇,虽说一向与宫如雪交好,可这个时候,绿茸知道就算劝再多也无用,有些事还是必须她自个儿想开了才好。
见她脸色苍白,绿茸转身出去叫了两个婆子进来,又把一直候在外头,宫如雪身边儿的两个贴身丫头叫了来侍候。
秋容和晚碧早就等急了,只是没有主子吩咐不敢进去,怕乱闯坏了主子的事,这会得了准许,自然赶紧进去。
两人打开帘子,冷不丁瞧见地上那个晕迷不醒的丫头,吓得惊呼一声,再看到坐在墙角脸色白如金纸的宫如雪,心头骇然,宫如雪的本事她俩可是清楚得很,这府里头还有谁能轻易伤得了她?
不过这会儿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两人赶紧上前将宫如雪扶到一旁的软塌上躺好。
瞧着宫如雪胸前一大滩血迹,模样脆弱不堪,定是伤得不轻,可这会儿刘大夫却在给沈凝霜看诊,两人心疼得紧,可也不敢在沈二爷的眼皮子底下,将刘大夫揪过来给雪姨娘诊治的胆子,急得眼泪掉个不停。
雪姨娘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问她什么话,哪里不舒服,宫如雪却仿佛一句话也没听到,不言不语,神色狰狞,两人在旁干着急,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由得求助地看向绿茸。
绿茸叹了口气,她几岁就跟在沈二爷身边侍候,自是了解沈二爷的性子,瞧着温和多情,其实却是极重情的人,瞧他如何待二夫人留下来的四小姐便知了,可宫如雪这么多年了,却还是看不透这点,果然还是当局者迷。
绿茸凑到宫如雪耳边,小声道:“何苦呢,有时候糊涂点,倒是能过得更舒心些,姨娘这般聪慧,不会连这个理都想不明白吧!”
宫如雪面色变了变,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心中总是有些不甘罢了,想到这里,宫如雪轻轻地叹息一声,从袖袋里掏出两粒药丸放进嘴里,轻吁口气,冲着三人笑了笑,“不必担心,刚才有些疼,所以才没有缓过神来,连药都忘了吃,现下药也吃了,你们放心罢。”
绿茸知道这话不过是她的借口罢了,药还能忘了吃?不过是想多得二爷的一些关心罢了,绿茸看了宫如雪一眼,也不多言,让秋容二人好生侍候着,自己去了沈二爷身边。
锦绣园中。
锦姨娘躺在床上,玉手轻轻抚过小腹,眼角含笑道:“时辰该差不多了吧?”
姜妈妈嘴角勾起,点头道:“算算时间,是差不多了,爷和刘大夫已经去了好一会儿,姨娘现在可要过去看看?”
锦姨娘就着姜妈妈的手站起身来,笑着道:“好戏上场,是该去捧捧场才是,好几条人命呢,可不能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