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成子被抓这段时间,清水坪也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也得交代一下。
昨天下午,杨副主任和黄所长向郝主任汇报了他俩到杜李后的工作情况,杨副主任说:“主任!你说得真准!玷污画像这事确实不是昨天黄所长安排抓的那几个人干的,可是他们中有人知道是谁干的。我们问过了……”
“等一下,”郝主任打断杨副主任的话,问道,“哪里审的?那几个人不是在清水坪吗?你们俩才从杜李回来。”
“是这样的,”杨副主任说道,“确实是主任你说的这样,不过我们问的是那个没有抓来的人,是他说的。”
“那人是谁,玷污画像那人?”
“叫成涛,这里只有他一家姓成,所以大家也叫他成子。他原来是那里的甲长……”
“是呀!”郝主任又打断了杨副主任的话,说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们说万恶的旧社会,为什么万恶?你们说说,为什么万恶?”
郝主任环视了一下屋里的人,微笑着说道:“不知道吧!姓郑、姓宋,还有姓什么的拢共四大家族,属官僚资本主义,他们确实很坏,那也只是在上头,和底下的老百姓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那底下的这些老百姓为什么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呢?主要是那些保长、甲长,他们不听管束、横行乡里、危害一方。你们说是不是这样?我们省是和平解放的,为什么能和平解放?从根本上说,以前我们这里的官员也好,商人也罢,大多数是心向光明的,他们是向着我们的。他们不坏,坏就坏在那些保长、甲长。所以我们要建立区衙门,建立乡公所,要让我们的、革祚的贫雇农把那些保长、甲长打垮,占领广大农村,在农村建立我们革祚的秩序,最终实现从上至下的、完全的政令统一。只要这一秩序建立起来了,我们就谁也不怕了。你们说是吗?”
杨副主任连忙回应道:“是,是!”
黄所长紧跟着杨副主任之后,说道:“主任,你看得真远。我们要不要立即把成涛抓起来。”
郝主任摆了摆说道:“现在,还只有一个人说是他干的,这还不够呀!既然我们占理,那就不怕,慢慢来,一定要找到铁证,找到铁证,才能办成铁案。找到铁证后,再说话。”
黄所长说道:“把人抓起来再找证据。”
郝主任又摆了摆手说道:“把人抓起来了再找证据,好多证据都是假的;不是假的也是一些牵强附会为证明有罪而专门收集的东西,根本就靠不住。不急,这可是解放后,我们清水坪的第一桩大案,不能马虎。这样,你们先审一审赵怀德。”
杨副主任和黄所长花了一下午把赵怀德又审了一遍。他们这次的重点是了解赵怀德和成子在一起的情况,问得很细,可还是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黄所长问杨副主任怎么办,杨副主任说道:“郝主任说的是很有道理的,我们要按他说的做下去。这样,我们去找一找王友晟。”
“对,王老师说不定有好办法。”
杨副主任说道:“我先去,有需要再回来喊你。”
黄所长同意了。
杨副主任和王友晟在做地下工作的时候共过事,说话也就随便些。
王友晟的家在镇子的北头,离正在修的学校不远,在学校到砖厂的中间。杨副主任拐进小道,听见了狗叫声,停了不大一会,就有人过来开院墙的门。院墙是篱笆墙,木槿树的叶子已经掉光了,显得有些稀疏。
王友晟还在灯下写材料。见杨副主任登门拜访慌了神,不知道怎么搞才好。杨副主任问他反省得怎么样了,王友晟讲了讲这几天的所思所想。
王友晟说道:“这种事情出在我带队的区,我是有责任的。我没想到会有坏人破坏,我应该安排所有的贫协代表一起去,不应该同意赵怀德一个人去。由于我的失误给坏人钻了空子,给我们国家的形象带来了不好的影响。真是不该呀!我接受组织给我的任何处分。”
杨副主任说道:“你停职审查是组织开会定的,不是某一个能决定的。当时我为你说过话,没起作用。”
“我知道,我知道。”
“也好!从去年开始,我们就忙,现在更忙。能停下来想一想总结总结,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今天来……”
杨副主任接过了王友晟老婆递过来的热茶,暖了暖手,继续说道,“我今天来就想问问你,你觉得成涛这家伙,是什么样的人?”
王友晟当然知道成涛是什么样的人,可要是加了“这家伙”三个字,王友晟就费思量了,想了好久才说道:“我不太熟悉,要不容我再回忆回忆。”
见杨副主任没有走,也没有转换话题的意思,王友晟说道:“唐瑞昌比我更了解成涛,正好他也积极要求进步,写了申请书,前不久我才把他的入党申请书交给郝主任。可以通过这件事考察考察他,你说呢?”
“你这主意不错,我们就是要通过面对面的斗争来坚定我们的信念,培养我们的同志。好,就按你说的办。明天我就把他叫过来,明天上午你也过去。另外,胡友鹏已经回杜李了,那边的事先由他抓一抓,你休息一段时间再去,不用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