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放学后,李禹成去找周梅,有人告诉他周梅有事,先回金家台去了。李禹成没多想,转身回家去了。李禹成在外边多玩了一会,回家已是点灯时分。
李昭福见李禹成一个人回来,问道:“周姐姐呢?”
“不是回来了吗?”
“谁跟你说她回来了?”
“她没回来呀!那她去哪里了?”李禹成急得快哭了。
刘金满挑起晒谷坪上的最后一担谷子,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周干部有其他事情出去了,传话的人传岔了,听话的人听岔了,那也是有可能的。”
可收完谷子准备回家的高兰兰没有刘金满这样乐观,说道:“唐三赖以前在清水坪就欺负过大路上的客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张大胡子,不定怎么使坏。周梅那么漂亮的姑娘,要是出了问题,谁心里都不好受。”
听了这话李昭福想起刘明海前不久说过的事情来,心想:“要是真有人内外勾结使坏,那真是要出问题的呀。不是说一定要有鬼才会出鬼,没有鬼,有人装神弄鬼更可怕。”
李昭福回到房间拿出那把小勃朗宁检查了一下,放进了上衣口袋,领着田毛头,喊上杨艺和刘金满出门了。在牛草坡遇上了成子,听大家这么一说,成子也跟了上去。
看到大路上晃动的手电筒,李昭福猜测应该是周梅和送周梅的人,也就心宽了不少。可走近岔路口,正要打问前边是不是周梅,突然手电筒乱晃起来,接着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李昭福连忙冲了上去,其他人也跟着他猛冲。
跑到岔路口,凭借微弱的天光,李昭福看到前边路上有人在向西北方向跑,他掏出手枪朝背影打了两枪,听到有人叫了一声。他跑过去察看,没见着有人倒下,也找不到血迹。
成子、杨艺、田毛头没有管这些,径直朝背影追去。他们刚走不久,唐三赖也追上来了,是从大路那头追出来的。谁跑得过唐三赖!特别是在这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唐三赖追上跑在最前面的成子,举枪打了两枪,接着追进了左边的岔路。成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唐三赖追了过去。追了两三里路远,一直追到了后塘村河边,没路了,两人只得无功而返。
很快,周边好多人都赶来了,接着又跟着周梅去了成家。大家问周梅到底有几个人,周梅也搞不清楚,说好像是三个,不能肯定。
好些年了,哪见过这种事。大家议论纷纷,不肯散去,都想看到最后的结果。唐三赖带人回来,大家围上去问是谁干的、抓到人没有。听说没抓到人,都说挺可惜的,好在周梅也没有被怎么着。
李昭福认为唐三赖应该带着区衙门的干事留下来稳定人心,也就没让唐三赖送周梅。而成子和刘喜豆想去一趟刘家,就和大家一起去了金家台。
一路上,议论着这件事,都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人在捣鬼,不然事情不会这么凑巧。但议论归议论,怀疑归怀疑,谁都没有证据。
成子说唐三赖应该知道那是条死路,贼人是不会走那条路的。他怀疑这一切都是唐三赖指使别人干的,可他猜不透唐三赖为什么要这么做。成子猜不透的事情,周梅能够想得到,不过她没有说出来。
很快,这件事在杜李传得沸沸扬扬,各种说辞都有。唐三赖不得不出面主导舆论,说道:“是土匪干的,周梅打手电暴露了目标。”他还责备张顺生不该借手电给周梅,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当时,成子跟在唐三赖后边不远,跑到河边,停了下来。唐三赖在前边喊渔船上的人,问有没有看见有人跑过来。成子没唐三赖那样好的身体,已经累得不行,弯着腰,捂着肚子在使劲地出着粗气。
借着河水反射的天光,成子看清了那渔船,是很小的乌篷船,船舱里有光,所以里面有人回应了唐三赖。不一会儿,一个人提着马灯出来,说没看到,问发生什么事了。唐三赖告诉他有人偷东西,从杜李一直追了过来。那人要唐三赖去村里问问。
成子等着唐三赖走回来,这时发现,渔船的船舱里又钻出一个人来。这人不是一般的渔民装束,他穿着中山装,虽然马灯的光线很暗,但成子依然能分辨清楚。因此心中一悸,停止了出粗气。
唐三赖走过来,说道:“他们没看见。”
成子没有理唐三赖,仍然朝着河边,看着中山装男子下船后,一步一步向下游走去。
唐三赖拉了成子一把,说道:“回去!”
成子这才机械的跟着唐三赖往回走,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一直走回到了后塘村外的岔路口,和田毛头、杨艺,以及后面跟过来的张十六他们会了面,才开始说话。
回到牛草坡自己的家里,和李昭福、周梅等人见了面,成子这才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和大家一起议论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来。
成子为什么会这样?中山装男子到底和成子有什么瓜葛?这其中的原因,不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里,而在将要发生的事情里。这就是最开始说过的“时间顺次和逻辑顺次都不能理论”。
随后几个月,成子的遭际,正是成子心头这一悸的原因,所以成子怎么想都没能想出为什么来。而一路上的沉默不语,又让唐三赖认为成子发现了什么,对成子有了戒备,采取一些防范措施也是有缘由的。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