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宝麟正好路过,看见陈劲,打了一声招呼。
陈劲正想找人说话,把郭宝麟叫了过来,问道:“你们新青团,是什么团?我以前只听说过三青团。”
“是呀,三青团是三民主义青年团,我们是新民主主义青年团。”
“哦!原来是这样。那郭副持事,你说我能参加吗?”
“未满二十八周岁,你……”
“那我不行了,遥遥行。”
遥遥听了这话,欢快地跳了起来。
郭宝麟说道:“陈老大真会开玩笑,最小也要超过十四岁。”
“是吗?不过,这个好,我赞成。这样就不会有儿子和老子都在一个团里,相互叫“同志”这种事情了。这个好!”
郭宝麟挺看不起陈劲的,也就是老子是县委持事,不然什么也不是。郭宝麟看不起陈劲更因为蓝三妹,土里土气连国语都说不好,也不认得字,还是少数民族,这女人把所有的“不是”都占全了。最近又听说遥遥不是陈劲的,这就令郭宝麟更加看不起陈劲了,心想:陈劲连这样的母子也要,说不定是打仗打坏了什么东西。
陈劲也不大愿意和郭宝麟这号人打交道,只是因为父母和蓝三妹的原因才勉勉强强和这种人点一下头,打一声招呼,说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这种人太假了,就算是那些玩神仙跳的都比他们来得实诚。把这种人扔到社会当中去,他们一天也活不下去,不是饿死,就是被打死,这种人也就能在官场混混。陈劲每每在家里说到这些,孙桂英总要骂他两句,要他向蓝三妹学习。有时陈劲也会反驳,说要学习也应该向遥遥学习。
蓝三妹带着人出来,问道:“你们说什么呢?哦,对了!你不也是杜李的嘛,李爹、杨爹认得吗?”
蓝三妹把李昭福、杨开可让到自己前边,郭宝麟摇了摇头。郭宝麟虽然不认识李昭福,但不会不认识杨开可,可他不愿意认。
张桃花从后面走上来,笑着说道:“你不认识我?郭少爷!”
郭宝麟被张桃花吓了一跳,连声说道:“认得,认得。”
停了停又说道:“不过,我不是少爷,我是郭宝麟。”
郭宝麟当然记得一年前的那个初冬,他为了文佳霞的病去找李郎中的情景,这一情景他曾经回忆过多次,仔细回忆,仔仔细细地回忆。
金算盘说:“请一个李郎中,不用少爷出面。”
可文佳霞非要郭宝麟去不可。好在不远,郭宝麟也就去了。当时在家迎接郭宝麟的就是张桃花,她见贵客上门,不敢怠慢,一面叫人去喊李昭明,一面招呼客人。这李昭明的医术也就那样,治个头痛脑热的也就凑合,治其他病还真该打一个大大的疑问号。听说是郭家少爷来请自己,有点想躲的意思,磨磨蹭蹭不敢回家,这就使得郭宝麟等的时间长了一些。好在张桃花先前也是能说会道的主,再加下从小就和郭宝麟相熟,一两句话后,无拘无束地谈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也就没让郭宝麟坐冷板凳。
张桃花比郭宝麟稍大,大几个月,不是一年生的。郭宝麟小时候和一般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后来出来读书了,才显得有些与众不同。这样一来,大家又觉得小时候的他和其他小孩早就有所不同了。他做事果断,说一不二,只要他发话其他人没有不服从的。正因为这样,他成了孩子王,小伙伴们都叫他狼哥,张桃花叫他狼弟:可见一切都是有缘由的。什么缘由?那就是:郭宝麟属狗,狗和狼同类。郭宝麟前世是一条狼,灵魂中还含有前世的影子。
张彩荷当然认得郭宝麟,就算一时没认出来,听了张桃花和他的谈话也能猜出来了。可她不喜欢张桃花同郭宝麟说话时的高兴劲,故意问道:“谁呀?”
张桃花小声回答道:“是郭财主家的少爷。”
“郭宝麟,不是谁家少爷。”郭宝麟再次强调了自己应有的身份。
“哦,知道了,”杨开可说道,“不就是自己娘没奶,吃别人家奶的那个嘛!宝贝着呢。”
郭宝麟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
李昭福过去说道:“郭玉明的大公子吧!金家台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就算是在我们东乡县也是响当当的角色呀。好!不过,你也该常回家,让我们这些爱念叨乡情的人瞻仰瞻仰。你瞧!我回金家台都有五六年了,我们叔侄俩还没打过照面。无志空长百岁,老叔我叫李昭福。”
李昭福的话把蓝三妹说得一塌糊涂,没等郭宝麟回话,抢先说道:“大爷爷!你还会这样说话呀!”
郭宝麟确实听蒙了。李昭福“无志空长百岁”的含义是放低尊位,放下架子,自我介绍。可郭宝麟根本就不知道李昭福是谁,没听到过这个名字。现在看来,虽说衣着上比杨开可强一些,可这和杨开可为伍的人,能“尊”到什么程度上去。也就机械地回应道:“郭宝麟,家父郭玉明。”
李昭福对他的回应很不满意,说道:“回了金家台到处转转。”然后,抱起遥遥走了。
杨开可还想说话,张彩荷着力一拉,跟着走了。
杨开可依然认为少爷就是应该高傲一些的。相比之下郭宝麟比杨光一有出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