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who am blind can give one hint to those who see—one admonition to those who would make full use of the gift of sight: Use your eyes as if tomorrow you would be stricken blind. And the same method can be applied to the other senses. Hear the music of voices, the song of a bird, the mighty strains of an orchestra, as if you would be stricken deaf tomorrow. Touch each object you want to touch as if tomorrow your tactile sense would fail. Smell the perfume of flowers, taste with relish each morsel, as if tomorrow you could never smell and taste again. Make the most of every sense: glory in all the facets of pleasure and beauty which the world reveals to you through the several means of contact which Nature provides. But of all the senses, I am sure that sight must be the most delightful.
我们都读过一些令人兴奋激动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只能再活一段很有限的时光。有时是一年这么长,有时却只有短短的24小时。但是在探究这个将要离世的人选择怎样度过他最后岁月的问题上,我们都充满兴趣。当然,我说的是有选择权利的自由人,而不是死刑犯。死刑犯的活动范围是受到严格限制的。
这样的故事使我们思索,想知道如果我们自己在相似的情况下,应该做什么?临死之时,什么样的事情、体验、关系应该被放入最后的时光中呢?回忆往昔,什么使我们快乐开心,什么又使我们抱憾呢?
有时,我常这样想,每天活得就像明天就死去一样,这或许是一个非常好的规则。这样的态度可以鲜明地强调生命的价值。我们应该生活得优雅从容,朝气蓬勃,观察敏锐,而这些将会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慢慢丢失。当然,也有一些人一生只是“吃、喝、享受”,然而,大多数人在得知死亡的确切存在时,都会有所收敛。
在故事中,将死的主人公通常都在最后的时刻由于幸运的突然降临而获救,并且从此以后他的价值观就改变了。他变得更加理解生命的意义及其永恒的精神价值。经常可以看到一些人,即使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仍然对他所做的每件事情充满了甜美的感情。
然而,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认为生活是理所当然的。我们知道总有一天我们要面对死亡,但总认为那一天还在遥远的将来。当我们身强体健时,死亡似乎是不愿想象的,我们很少考虑它。日子多得好像没有尽头。因此,我们一味忙于琐事,却没意识到这样对待生活的态度太盲目。
我担心同样的冷漠也存在于我们对自己所有官能和意识的使用上。只有聋子感激欣赏听力,只有瞎子体会到看见事物的乐趣。这种研究特别适合那些在成年期丧失了视力与听力的人。而那些从未体会过丧失视力和听力之苦的人,很少能充分使用这些美好的官能。他们心不在焉,也不太感兴趣用眼睛和耳朵模糊地看着和听着周围的一切。正如人们不知道珍惜自己拥有的,直到失去了才明白它的价值一样。人们只有在病的时候,才意识到健康的好处。
我经常这样想,如果每个人在他的早期成年生活中有一段时间变瞎变聋了,这将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黑暗将使他更加感激光明,寂静将告诉他声音的美妙。
我经常测验我那些视力完好的朋友,探究他们看到了什么。
最近,我的一位好友来拜访我,她刚从森林里散步了很长的时间归来,我问她都看到了些什么。“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她回答说。如果不是习惯了这样的回答,那我一定会对此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早就相信,眼睛是看不到什么东西的。
我问自己,在森林里走了一个多小时,竟然没有看到任何可看的东西,这怎么可能?就连我这个看不见东西的人,只靠触摸都能发现许许多多令我感兴趣的事物。我感到一片叶子的娇嫩与匀称,我充满爱意地抚摸着白桦树银色光滑的外皮,或者松树粗糙的表皮。春天,我满怀希望地抚摸着树枝,寻找着大自然冬眠苏醒后的第一个标志——花蕾。我感觉到花儿那令人愉悦的如天鹅绒般光滑的质感,同时又发现了它那引人注目的卷曲。大自然中千奇百怪的事物就这样展现在我面前。偶尔,如果幸运的话,我轻轻地将手放在一棵小树上,就能感到小鸟放声歌唱时的快乐的跳跃。我喜欢让清凉的溪水从我张开的指间滑过。就我个人而言,芬芳的松针地毯或轻软的草地要比最奢华的波斯地毯更受我欢迎;对我来说,四季的变迁,就像一场令人激动万分并且没有休止的戏剧,它们的行动像溪水一样流过我的指间。
有时,我在内心呐喊,渴望能看看所有的事物。只是摸一摸就给我带来了如此多的快乐,如果能看到的话,我将发现多少美丽啊!然而,那些视力完好的人很少看见什么。他们认为,世界上千姿百态的行为以及丰富多彩的颜色,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就是人类,很少关注已有的东西,却渴望得到自己没有的东西。然而,在明亮的世界里,将视力的天赋只看做一种方便之举,而不看做充实生活的手段,这是非常可惜的。
如果我是一所大学的校长,我将设这样一门必修课:“怎样利用你的眼睛?”教授应当试着向他的学生揭示,他们可以将新的快乐带入生活,只要他们能真正看清那些他们不曾注意过的事物。教授还应当努力唤醒他们身上那些沉睡懒散的官能。
我可以用想象来很好地描述一下,如果我能重见光明,哪怕只有三天时间,我最想看到什么。而且,我在幻想,假设是你自己,你只有三天多的时间来看这个世界的话,你将怎样利用你的眼睛呢?假如随着第三天黑夜的到来,太阳将永远不会再从你面前升起,你将如何度过这短暂的、宝贵的三天呢?你最有可能将目光停留在什么上面?
很自然的,那些在我的黑暗岁月中对我最亲切的东西是我最想看到的。我想,你也希望将目光停留在那些使你感到最亲切的东西上。这样,你就可以把它化为回忆带进无尽的黑夜中去。
如果靠某种奇迹我能恢复三天光明,然后再回到黑暗里去的话,我将把这三天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天
在第一天,我要看到那些善良的、温和的、友好的人,是他们使我的生活变得有价值。首先,我想长久地凝望我亲爱的教师——安妮·莎莉文·麦西夫人的脸。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她就来到我家,给我打开了外面的世界。为了将她珍藏在我的记忆中,我不仅要看她脸部的轮廓,还要仔细研究那张脸,找出同情的温柔和耐心的活生生的例子,她就是靠这些完成了教育我的困难任务。我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使她能坚定地面对困难的坚强个性和她经常向我展露出的对于人类的同情心。
我不知道怎样通过“心灵的窗户”——眼睛去探索一个朋友的内心世界。我只能通过指尖,“看到”一张脸的轮廓。我能感觉到高兴、悲伤和许多其他明显的情感。通过触摸他们的脸,我可以了解我的朋友们。但是,我无法通过触摸来明确说出他们的个人特征来。当然可以通过其他方法,例如通过他们对我表达的思想,通过他们对我显示的一切行为,来探究他们的个性。但是,我不认为对他们能有更深的了解,只能通过亲眼见到他们,亲眼看见他们对各种思想和环境的反应,亲眼看到他们的眼神和表情即时瞬间的反应来实现。
对于我身边的朋友,我很了解,因为,经过多年的交往,他们已向我显示了自己的各个方面。但是,对于那些偶然遇到的朋友,我只有一个不完整的印象,这个印象还是从一次握手,我用手指触摸他们的嘴唇,或他们拍我的手掌的暗语中得到的。
而对于视力完好的你们来说,这就容易得多,并且也比较令人满意。你们只要观察他表情的微妙变化、肌肉的颤动、手的摇晃,就可以迅速地抓住这人的基本个性。然而,你曾经想过用你的眼睛刺探一个朋友或是熟人的内在本质吗?你们那些视力完好的大多数人只是随便看看一张脸的轮廓,并且到此为止,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举个例子,你能准确地描绘出五个好朋友的面貌吗?有些人可以做到,但多数人是做不到的。根据一个试验,我问过许多结婚几年的丈夫,他们妻子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他们通常很尴尬,也很困惑,老实承认自己确实不知道。顺便提一句,妻子们大多抱怨他们的丈夫不注意新衣服、新帽子和房间布置的改变。
正常的人们很快就会习惯他们周围的环境,事实上他们只注意奇迹和壮观景象。然而,即使在看最壮观的景色时,他们的眼睛也是懒惰的。法庭的记录每天都表明“目击证人”看到的是多么不准确。不同的证人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同一事件。有些人可以看得更多些,但很少有人能将自己视力范围内的每件事情都收入眼底。
啊,如果我有三天光明的话,我该看些什么东西呢?
第一天将是很繁忙的一天。我要把所有的好朋友都叫来,好好端详他们的面容,将他们外貌下的内在美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还要看一个婴儿的面孔,这样我就能欣赏到一种充满渴望、天真无邪的美,它是一种没有经历过生活斗争的美。
我还应该看看我那群忠诚的值得信赖的狗的眼睛——严肃而机警的小斯科第·达基和那高大健壮而又善解人意的大戴恩·海尔加,它们热情、温柔而淘气的友谊使我感到惬意。
在那紧张的第一天里,我还要仔细观察我家里那些简朴的小东西。看看脚下地毯那热情奔放的颜色,墙上美丽的壁画和那些把一所房屋变成一个家的熟悉的小东西。我会充满敬意地凝视我所读过的那些盲文书,不过,我将更热切地盼望看到那些供正常人读的印刷书籍。因为在我那漫长的黑夜生活里,我读过的以及别人读给我听的书已经在我面前筑成一座伟大光明的灯塔,向我揭示人类生命和人类精神的最深源泉。
在恢复光明的第一天下午,我将在森林里进行一次长时间的散步,让自己的眼睛陶醉在自然界的美丽风景中,我将在这有限的几小时内,如痴如醉地享受那永远只向视力正常的人展露的壮观美景。在结束森林散步返回家的路旁如果有一个农场,我便能看到耐心的马儿在田间犁地(也许我只能看到拖拉机了)和那些依靠土地生存的人宁静满足的生活。我还要为绚丽多彩而又壮观辉煌的日落祈祷。
当夜幕降临之后,通过人类天才发明的人造灯光,我应该体会到双重的快乐。这是当大自然的黑夜来临时,人类为增强自己的视力而发明的。
在恢复光明的第一天夜里,我不可能睡着,脑海里满是对白天的回忆。
第二天
翌日——也就是恢复光明的第二天,我将黎明即起,看那由黑夜变成白天的激动人心的奇观。我将怀着敬畏的心情去观赏那壮观莫测的变幻景象,太阳正是用它唤醒了沉睡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