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救了我?”谢小梅懵了,话出口后才觉得自己竟然问得如此白痴,陌生男人手中的枪已经说明了一切。
陌生男人正是收到线报赶来救人的郑雄。顾不上回答谢小梅的不是问题的问题,单刀直入地问:“你是谢小梅?”
“你怎么认识我?是我爸派你来救我的?”谢小梅确信自己安全后,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所有的委屈、悔恨,包括受到的惊吓,统统化成泪水流了出来。
屋外,一道光亮划过,郑雄怔了一下:“走,赶快离开这里!”扒下杀手的外衣示意她穿上。
“不,我不穿,”谢小梅厌恶地看着倒地的杀手惊恐地后退,“我有自己的衣服。”
“如果你还想活着离开,不想脑袋被打爆的话最好听我的!”
“难道还有人来杀我?”谢小梅心头一紧,乖乖地套上了杀手的外衣。
“拿着这个地址,不论发生了什么,紧紧跟着我,如果跟散了,就到这个地方找我,记住,只有到了这个地方,你才是安全的。”一张纸条塞到谢小梅的手上。
看着脸色凝重的郑雄,谢小梅使劲点了点头。
“喀嚓”,一道闪电瞬间劈开黑夜的幕纱,照亮了“红玫瑰”大酒店对面大厦上两名枪手。枪手的枪上都装了夜视镜,换句话说,黑夜对于他们就像白天一样的亮堂,形势对郑雄异常不利,如果仅仅是自己一人,他有信心顺利冲出去,但现在有了谢小梅,情况就不一样了。
其实在谢小梅是否去留的事上,郑雄内心考虑了良久,初开始,他准备留下谢小梅,这里的枪杀案不出10分钟警察就会赶到,谢小梅也会得到安全的保障,但是,这也同样给那些杀手留下了灭口的有利时机,更何况自己根本不知道大厦里到底来了多少杀手。权衡利弊之后,郑雄不得不带上谢小梅赌一下。
“老六,老六,目标是否已解决,目标是否已解决?”
房间被击毙的杀手尸体上突然传来外围枪手的焦虑询问声。
“嗯。”郑雄打开音频,哼了一声。
“老六,你声音怎么了,受伤了?”外围枪手异常敏锐,细小的变化引起了他们的警惕。
“记住我的话!”郑雄冲了出去,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考虑,他必须提前行动,为谢小梅争取时间和创造机会。
“噗噗”,枪手早已从郑雄的声音中判定同伴已经出事,当郑雄飞身出走廊的刹那立即开枪射杀。
郑雄一个倒卧,同时将谢小梅拉倒,双脚一踢一蹬,人落地的刹那手中的枪同时响起。
“啪啪”,大厦斜对面的一个枪手倒了下去,另一个枪手立即将更多密集的子弹射了过来。
房间玻璃粉碎,子弹穿透木板。到处是惊叫声、咒骂声以及惊慌的跑动声、踩踏声。
谢小梅全身痉挛,要不是有郑雄紧紧地拽住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晕过去,更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疯狂举动。
不远处,凄厉的警笛从四面八方向大厦围了过来。
“记住那地址。”郑雄说完之后侧身而起,边开枪边冲向楼下。
潮水一般涌来的警车很快将大厦围住,四处涌动着惊慌的人,电台记者不停地抓拍。谢小梅机械跟着警察走,准备接受警察的询问和深入调查。在一拐角处,谢小梅猛地撒开两腿,消失在黑夜中。
峰回路转
月亮斜挂在枝头,高大的白桦树枝叶挡住了月光,稀疏地漏下斑驳的影子。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仿佛野草一般,在谢小梅的心里疯狂生长。
澜沧江起风了,这是夜晚即将结束,清晨就要到来的前兆。清冷的江风带着一股股潮湿的鱼腥味直扑而来,家在这个时候成了谢小梅急于想要抵达的温暖避风港湾。
拦下一辆出租车,七弯八转地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后,终于到了家。出乎谢小梅意料,家门前横七竖八地停放着数辆警车,父亲谢伟和母亲正在对警察解释着什么。
“真的,我们也在找她,她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谢伟满脸的愤怒,显然正在为警察半夜找上门,而女儿又彻夜未归而闹心。
“如果有她的消息,或者其他情况,请立即和我们联系。”领导模样的警察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后对身边的弟兄挥挥手,驾车而去,其余警察则手握冲锋枪,将警车排成扇形,把谢家纳入了一级警戒范围。
谢伟目送警察离开之后,狠狠地用拳头在墙上砸了一拳。由于用力过度,血渍顺着手指一点点一滴滴流了下来。
“她爹!”谢小梅的母亲尖叫着去抓丈夫的手。
“都是你惯坏的!出大乱子了吧?”谢伟推开妻子的手,气冲冲地进屋。
看着家中窗户里透出的温暖灯光,谢小梅几次都止不住想要冲上前。此时此刻,她知道母亲一定在默默地流泪,等候自己的归来,每一次自己在外闯了祸,彻夜不归时,母亲都会一直开着灯,备受煎熬着等待自己归来,然后给自己开导,想法设法替自己解决问题,而父亲定是在书房中将他的“水烟筒”吸得“叭嗒叭嗒”响个不停,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将内心的愤怒、郁闷、烦躁统统驱散。
两滴大大的泪水从谢小梅的眼眶里渗了出来,慢慢地滑落。谢小梅转身,消失在澜沧江的浓雾中。
东二环郊区一农家四合院内,屋内一盆炭火熊熊燃烧着,一个男人围着树根做成的茶几,不停地在往茶具中换水加水,几分钟后,屋内开始弥漫着一股普洱红茶特有的清香。
男人正是郑雄,此刻,他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红的火、红的茶、白的衣,更加衬托出他的英俊洒脱和超然。
“砰砰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郑雄侧耳听了会儿,一丝笑容挂上了嘴角:“请进,门没锁,一推就开。”
一股冷风夹杂着一个苗条身影窜了进来。来人正是谢小梅,全市除了警察在寻找她之外,还有那些幕后的杀手。封锁了那些大街小巷的警察还好应对,但对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谢小梅实在没有能力和他们周旋。因此,除了郑雄指点的地方之外,她无处可去。
“来,先喝口茶暖暖身体。”郑雄指指身前的座椅示意她坐下。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谢小梅疑问实在太多了,一开始她错误地认为郑雄是父亲派去救自己的,但是很快排除了这个可能。她实在太了解父亲了,父亲尽管对自己异常的严厉,但是,只要自己有危险,父亲绝对会不顾一切地赶来营救,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除非他不在本地,或者无法赶来,可谢小梅在家门口确实清楚地看到父亲就在家中,那就只能说明,父亲根本不知道自己遇到了危险。
“先喝茶,其他的慢慢谈。”郑雄将沏好的茶递了过去。
“不,你不说我是不会喝的,而且立刻就走。”谢小梅抬起脚,故意做出要走的模样,郑雄没有理会,照旧自顾自的喝茶。“你这人,真是。”见耍心计失去作用,谢小梅只好嘟着嘴坐了下来。
郑雄笑笑,仍旧自顾自喝茶,像谢小梅这样的人他见多了,知道你越是迁就,她就会越把自己当回事,一旦你不理会她,冷落她,她就会反过来迁就你。
“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谢小梅开始低声下气起来,“你究竟是谁,你要我来这里究竟想怎样?”
“你自己的事自己清楚,”郑雄冷冷地说,“你应该知道现在没有人能帮得了你,除了我。”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谢小梅被郑雄的话语惹怒了。
“那好啊,你自己可以走,门是开着的,没有人强留你。不过你要清楚,出了这门,你就再也进不来了,不说那些无论如何也要置你于死地的杀手,就说街面上那些四处追捕你的警察就足够你应付了。”
“警察?”谢小梅有些诧然,“我又没杀人,我是受害者,警察追捕我做什么?”
郑雄按了一下遥控器。L市的地方频道上正铺天盖地播放通缉谢小梅的公告,说谢小梅策划并参与“红玫瑰”大酒店暴力凶杀案。
“胡说,胡说八道,这群白痴警察,不抓真正的凶手却通缉我这个受害者……”谢小梅经受不住刺激,尖厉地叫了起来。
“这个你可以去找他们解释,”郑雄依旧冷冷地说,“如果你想被关进去。”
谢小梅再也无话可说,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一直流了下来,咸咸的、苦苦的。
房间里死一般的静,唯有火盆里熊熊燃烧的木炭在“噼啪噼啪”的炸响,两人都在等待,等待对方开口。
许久之后,谢小梅终于承受不住开了口:“说吧,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会被追杀?你到底掌握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尽管问题在自己意料之中,但因涉及父亲,谢小梅说话变得吱吱唔唔,她不知道该怎样说才能将自己的父亲排除在外。
“谢小梅,你最好考虑清楚,现在除了我再没人能帮你,如果你还不想死,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我也无能为力,记住,你我都没有多少时间,杀手很快就会找到这里,还有警察……”
房间里再次沉默,死寂的沉默。郑雄在等着下文,而谢小梅内心在剧烈的斗争,考虑该不该把事情和盘托出。
屋子外围郊区公路上,不断有警车凄厉的警报声闪过,一次又一次刺激谢小梅,将其推向崩溃的边缘。良久之后她终于抬起了头,目光勇敢地迎向郑雄:“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郑雄本不打算告诉谢小梅自己身份,但是,如果此刻换取不到谢小梅的信任,那么,要从谢小梅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会比登天还难。
“我叫郑雄。”郑雄叹了一口气,目前他实在不愿意,也不想提起自己的名字。
“你,你就是那个一直被通缉追捕的危险人物?”谢小梅惊恐地站了起来,她本来是想说“杀人不眨眼”的,但话到口里还是变成了“危险人物”。
郑雄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地说:“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你非要用强加的词语,那么,现在,你也一样变成警方口中的危险人物了。”
“我……”谢小梅一时语塞,找不出适合的词语或者借口来解释下去。
“好了,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了。”
看着郑雄真诚的目光,别无选择的谢小梅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