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随着车轮不断地跑,20分钟后,桑塔纳缓缓驶进沧江花园中心。在入门最显眼处,郑雄一眼就看到了穿着考究、艳丽四射等候的周敏。
郑雄直勾勾地盯着周敏,不敢相信会在这样一个边远的地方见到这个令自己魂牵梦挂、夜不能寐、心碎痛苦的女人,可这个女人却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郑大处长,怎么用这种陌生的眼光看我?”周敏如盛开的玫瑰,笑着走近呆若木鸡的郑雄。
郑雄尴尬地笑笑,掩饰自己的窘迫:“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怎么?”周敏板起面孔,“难道没事找你聊聊也不行?”她勇敢迎上郑雄目光,似乎要把郑雄内心看穿。
“周敏!”郑雄再次喊出这熟悉得不能熟悉的名字时,只觉嗓子发堵,眼睛湿润,他赶紧装做擦额头的汗水悄悄试去眼角的泪水。也只有在周敏面前,他才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我,我以为,你现在还在M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郑雄故作轻松地问。
“我根本就没在M国呆多长时间,确实,我曾经贪恋M国那种奢靡富足的贵族生活,也确实过上了那种我想要的生活,可是当我真正切切的生活之后,才知道我有多么幼稚,为了虚荣,我失去了最纯真的爱情、友情,还有宝贵的青春。一次又一次的心理挣扎之后我终于割断了异国婚姻,开始学习经济学,研究高端市场营销,最后毅然回国来这里发展。这么多年了,我依旧一个人,没敢联系你,是因为怕被你鄙视,怕被你看不起,更不想打扰你平静的生活。可是,你知道吗?当一个人独自承受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心碎的时候,那种滋味有多痛苦……”周敏泪光闪闪。
这泪光,一下子就把郑雄融化了,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好了,我们去喝茶吧,把你这大处长伫在这里让别人看着也不是事。”周敏破涕为笑,拉着郑雄的胳膊往不远的茶室走。
郑雄苦笑着,她的心就像一个谜,自己永远猜不透。
进入茶室,周敏脱下外套,露出红色的衬衣,对服务员微笑着说:“来两杯咖啡,不放糖,另外再加一壶苦丁茶。”
郑雄疑惑地看着周敏,不明白周敏为什么会改变口味来迎合自己:要知道周敏从来都不喜欢喝苦咖啡,穿红色衬衣!
周敏似乎猜透了郑雄的心思,露出一个媚笑:“怎么了,我就不能变换变换口味,再说不是你说过吗,红色给人激情,苦咖啡给人提神醒目,苦丁茶能够清热解毒。”
醉翁之意不在茶,茶喝了好久,喝至朦朦暮色,周敏又拽着他去喝酒,说给他接风洗尘。周敏还是过去那样,一沾酒就醉,郑雄只好开车送她回去。周敏报出房间号之后,被郑雄抱着走进宽敞而奢华的卧室。醉酒的她双唇轻启,露着迷人的笑容,那两个高高耸起的乳房随着郑雄步子的迈动不停晃动,令人血脉贲张。不过郑雄毕竟受过训练,懂得控制自己,他紧咬嘴唇,将周敏放到床上,为她拉盖好被子,关好房门悄然离开。
周敏怎么突然在这里出现?突然联系自己?
郑雄来不及多想。回到临时总部,案头上早已摆着国防部HB破译中心传来的电报。神秘电波破译电文如下:“花已结果,水深路阻,速派开山造船者……”
电文字数不多。但是这个没有落款、没有时间的神秘电文足以让大家高度警觉:敌特机关已经拿到了“1号档案”,并急于出手。
郑雄仔细斟酌电文内容,对围坐在一起的特工们说:“现在情况已经到了万分火急的地步,也到了我该和大家交底‘1号档案’的时候了。”
整个房间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到,尽管调查了这么多天,但是“1号档案”究竟是什么内容,这个临时成立的反恐组织除了郑雄之外根本就没人知道。不是他们不想知道,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工作的纪律性,作为一个特工,不该打听的绝对不能问,该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的。
“被盗的‘1号档案’主要是一个盒子,”郑雄说道,“盒子是用特殊材料制成,里面共装有26张记录有我国绝密军事资料的光盘,包括我国对周边邻国一带兵力部署及调配方案,以及一旦边境不稳可能使用先进打击武器系统配置清单。如果这些情报泄露出去,对我国边境安全稳定将带来无可估量的危害,因此,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全力以赴将这个盒子夺回来,不惜任何代价,在他国特工开启盒子以前!”
“郑处,我有个疑问,”26岁的刘彪犹豫着说,“那盒子有没有可能会在我们境内开启之后分散着运出去?”
“问得好,”郑雄赞许着点头,“不过你们大可放心,那盒子已经过特殊处理,不是一般手段可以打开的,只要用的力道和方式不对,盒子马上就会发出一组特殊的符号直接导入卫星,告诉我们它在什么地点。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盗窃盒子的敌特显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深知这一点,所以断然不会贸然在我境内开盒拿档案;另外公安方面也加大了对各类出入境人员的检查力度,这也给我们留下了时间。”稍微停顿了一下,郑雄站了起来,大声道,“现在我命令:所有人员立即行动,密切注意并筛选近段时间来往境内的境外人员,加大对边境一带的监控力度,防止档案偷渡出境!”
境外香客
3天后,商贾打扮的郑雄、陈保、武天三人住进了澜沧江畔的“金花宾馆”,他们以某财团的身份将参加当地政府组织的一个东南亚招商引资商业考察会,目标是一个叫“FS”的外国人。现在FS已随考察团于前日抵达L市。
FS到达之后曾向人打听过当地的“大五庙”位置,并且于次日到过“大五庙”。根据侦查员报告FS到了“大五庙”后仅仅就是上香许愿,并无任何异常。但L市有很多大的寺庙、佛地,一个来自遥远地方的外国人为何会选择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庙烧香许愿,这不能不让人觉得可疑,因此,在接到外线汇报后,郑雄立即命令侦查员迎着FS的活动路线布控,绝不能漏掉哪怕是FS扔出去的一个纸球。
全方位的材料汇总分析后,郑雄认为“大五庙”极有可能是FS的秘密接头点。根据掌握的线索,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个FS就是“1号档案”的交通员,但是作为这次行动的直接负责人,郑雄深知肩上责任的重大,因此绝对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人员和蛛丝马迹,他要亲自指挥人员和FS过招,查明这个外国人的真实来意和目的。
“你认为FS会什么时间再去‘大五庙’?”陈保问。
“你以为呢?”郑雄反问。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说,”陈保大大吐了一口烟,指着行程表说,“你看,今天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
郑雄点点头,在陈保的胸口擂了一拳:“你小子不愧是和我这么多年的搭档,想到一块了。”
“呵呵,老哥我一年365天有300天被你拽着,吃饭睡觉都在一起,连我老婆都妒忌,你说你肚子里的那点肠子我会琢磨不透?”陈保说完,两个大男人不禁相视开怀大笑。没有人知道,这笑声背后包含怎样的辛酸与无奈,是啊,谁会不想家,谁没有父母妻儿需要牵挂,可作为特工这类边缘人,他们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嗡嗡……”揣在郑雄兜里经过特殊处理后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侦查员小声汇报:“目标FS正向‘大五庙’一带闲逛。”
“娘的,他这是在踩点,做行动前的准备,”郑雄骂了出来,但是话语中掩饰不住兴奋,“继续做好监控,别打草惊蛇。”
又过了一会儿,外线侦查员再次汇报:“1点12分,目标FS在街面上接触了五个小贩,三家商铺老板;1点50分,目标进入‘大五庙’后没有和任何人接触,但在庙中一香案下取走了一支类似用纸包裹着的签;2点11分,目标返回宾馆,将纸裹的签藏进了随身携带的黑色钱匣中。”
“立即秘密调取一份‘大五庙’中僧侣人员名单,逐一查清他们的背景身份,另外就是迅速查清近两天来所有出入过‘大五庙’的人员情况。”郑雄下了命令之后,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陈保知道,大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郑雄必定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需要静下来考虑行动上的各个细节。陈保拉上门,知趣地退出了房间,蹲在门外等候。
大约半个小时后,郑雄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陈保连忙推门而入。
按照指示,招商引资商业考察会的主办领导被陈保带进郑雄房间,亮明身份后,郑雄单刀而入:“我们现在正在执行紧急任务,需要你的帮助!”
半个小时后,招商引资商业考察会的主办领导改变了日程安排,在“金花宾馆”举行酒会,让外国考察团欣赏中国京剧以及一些民族特色表演,并在酒会召开前郑重申明:在酒会表演现场,当地的少数民族群众将给各位考察团成员准备礼物,为了表示尊重和礼貌,任何个人和组织不得缺席。
“你说目标会不会将钱匣中的东西藏在住宿房间内?”陈保问。
其实这早已在郑雄的考虑之内,也正是他所担心的,中国有句老话“一人藏东西,十人找不到”。
“希望老天保佑吧,”郑雄苦笑着说,“我们要两方着手,如果真的计划落空就只得另寻他法了。”
“金花宾馆”,佤族的锣鼓敲了起来,《迎宾歌》唱起来,彪悍而热情的少数民族以他们特有的迎客方式招待这些远方而来的朋友。
刘彪和陈保一路,戴上耳机,提着装满了各种工具和仪器的公文箱,走向目标FS入住的房间。郑雄和武天则悠闲地在酒会大厅里频频与来宾交谈、举杯。
当陈保等人小心翼翼将找到的纸签拆开后,只见签上写着:十二财禄中,以向禄最好。正财、横财两可兼得,一生与金钱结下不解缘,创业做老板固然有机会成巨富,即使帮人打工亦属令人称羡的打工皇帝。离开出生地往外地发展,成就更大。
显然,这只签和庙中的签没有什么两样,所不同的只是签中的“皇帝”两个字被人用红笔勾勒了起来,异常醒目。技术人员对签进行了化验处理,未发现异常。
正当陈保等人对纸签困惑的时候,耳机里忽然传来了郑雄焦躁的呼叫声:“快,我已挡不住FS,他有可能马上就要返回房间!”没过一分钟,喊声再次传来:“目标已走出大厅,往宾馆房间方向走去!”
在楼梯口,陈保和刘彪惊险地与正准备返回房间的FS擦身而过。看见FS进入房间后,两人伸伸舌头,做了个好险的表情,谁也料不到FS返回房间会是如此快,要不是两人一路小跑,只怕会和FS在房间里撞个碰头。
“皇帝”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它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或是一个代名词?众人对着翻拍下的纸签进行着分析,一时无法悟出其中的玄机。
监控人员再次汇报:“目标在房间内打开纸签仔细查看后,将纸签烧了。”
“娘的,”武天擂着桌子大骂,“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要不我去对付这小子,让他尝尝老子的厉害,我不信他会硬得过老子的手段。”
“行了,拉倒吧,”陈保白了武天一眼,“动不动就耍江湖习性,你小子以为还是你在道上混的时候吗?”
“等等,你说什么,”郑雄指着陈保大声道,“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陈保惊讶地看着郑雄,重复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郑雄抚掌大笑,看大家疑惑地看着他,神秘地问道,“你们知道‘皇帝’是什么吗?”
众人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郑雄要表达什么。郑雄不再卖关子,说:“在Y省这个边境省市,当地人称土匪头子为‘土皇帝’,后来土匪没有了,出现了黑帮,人们再次将这些黑社会头目称为‘皇帝’。”
“对,说得有理!”武天一拍桌子,“老子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陈保撇撇嘴,“一个属狗,一惊一乍;一个属马,专放后炮。老子如果天天跟你们在一起,保不准哪天心脏不好就死在你们俩手上。”
一夜无事,目标并无任何异常。
次日一大早,外围侦查员汇报,目标前往绿荫潭一带后失去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