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少年呐,淞黎笑了,总算见到活人了。
不安心地回头望望,那光没追上来吧,正准备奔向那个站在树端的少年,突然,梢儿断了,等等,不要啊!淞黎疯狂的扑过去,想扯住那断了的枝,可偏偏却一点点力气也使不上。她疯狂地叫着哭着喊着“不要啊,他是个人啊,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掉下去!回来呀回来…”她扒住那枝头不肯松手,少年依旧站着不肯动,只是淡淡的笑着:“好好活着”。“我不好好活着吗,就我一个人好好活着有什么意思,你们全不要我了,我…活着,有什么意义…”淞黎哭了,是几个月来憋在心里的苦全倾泻出来了。
手松了一下,少年掉下去了。淞黎顺着枝头滚了下去,磕着层层枝干上的叶子,不知压断了多少幼枝。淞黎的背顶上了一根老枝,停下了。
好粗的树干,淞黎扭了扭头,发出“咔咔”的声音,捶了下背,沿着粗糙的树干毫无目的爬着,剥开堆簇的叶林,淞黎看到了光,是害怕光涌过来,但更不想没有方向,她继续向前挪动。淞黎看到那个少年缓缓落在了一个圆圆的光上,她放心了,他还在。等等!那,是个月亮吗,我眼睛是花了吗?月亮怎么开始散开了…她沿着枝干向末端爬去,树皮太糙了,手指缝里塞满了木屑,掌心的水泡破了,疼得厉害。是萤火虫,她拥着手,一捧一捧的把散开的虫儿又强硬地聚在一起,可是,怎么止得住呢?“不要啊,求求你,不要…”淞黎喃喃道。
还是没有办法,萤光散开了,淞黎害怕地搅动着萤光,少年呢?还在吧,我怎么找不到。淞黎颤抖地摸着,有一双手轻轻的握住了她,她心一喜,是他?
这个手…全是皱纹,磕磕绊绊的皮肤,一层皮裹住了骨头,像是刚出生的孩子,皱皱的,不那么讨人喜欢。淞黎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了,这水跟开了水龙头样的,止不住啊。是啊,这手怎么这么糙,怎么这么多老茧,怎么握着就不肯放了呢…这是外婆啊…淞黎一下摊成软骨头,不争气地哭了,对呀,这是外婆啊,左手的小银镯拴着小铃铛,和小时候的一样…淞黎拥进了光里,眼前凝望着她的,正是外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