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他跑回家,家里空无一人,和往常一样干净整洁。他张开口大声呼喊:“同文!同文!”没有人回应,每个屋子都找遍了,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不该找的地方也找了但依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屋子的不会说话的木头和带有燃烧味的空气。
尤他绝望了,眼泪像雨水一样哗哗往下流。嚎啕大哭起来,比孟姜女哭长城还要凄惨。孟姜女只是哭倒了长城,他的眼泪似乎能冲毁整个塔塔镇。
门外传来脚步声,尤他以火箭发射速度来到院内,看到几十名狼旗护卫兵整齐的站在院子两侧。
尤他一脸茫然若失的表情看着院内的士兵。
门外走进一个陌生的面孔,他的穿着与这些士兵相同。唯一的区别是他的黑色战狼旗袍中央绘制着一个精美的白色狼头,狼头栩栩如生。
尤他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上前一把揪住那个刚走进来的人胸前的衣服道:“是不是你把我女儿抓走了。”
两个士兵牢牢的别住了尤他的胳膊,尤他用力挣扎着想要甩脱束缚,可是那有那么容易。
尤他嘶吼着:“放开我,放开我。”
忽然双眼一黑,一个士兵从他的背后给他的头套了一个黑色的头套。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尤他呐喊着。
后进来的人抡起胳膊在尤他的后脑勺狠狠一击,尤他昏迷了。
尤他被抬上一个铜墙铁壁的囚车,拉走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牢房且只有一间牢房,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更像一间密室。这里只有一张草席,一支燃烧的蜡烛,别的什么都没有。环视着四周,轰隆一声一扇石门从外向里打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低着头提着一个食盒缓缓走来,穿着粗布衣服,衣服上面满是油点像个厨师打扮却一脸僵硬的表情,就像欠他几石黑豆。老人把食盒放下并打开,转身便走。
尤他仓促地道:“等等,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老人转过身来道:“那要看我能不能回答了。”
尤他问道:“这是哪儿?现在什么时候了。”
老人对他有一种道:“好客皮城;辰时。”说完又转身走起。
尤他听后有点迷糊了,就像老年痴呆症一下子提前自言自语道:“皮城,皮城。”
皮城位于洛汗克王国的西南部,是洛汗克王国的门户与猃狁接壤。这里以山丘、沟壑为主,当地民风淳朴、百姓热情好客十里八乡的人都愿意来这里做客。除此之外更吸引人的还是当地最有名的暖剑鱼。
可是现在的皮城已经不能与当年的皮城相提并论。现在的皮城像是一个酒鬼,变得浑浑噩噩,肮脏不堪;又像一个烟鬼每天吞云吐雾,无精打采;还像是魔鬼附身,嗜血成瘾的吸血鬼一样残忍。什么善良,天真,淳朴,和谐等等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他妈的滚蛋了。
尤他的老年痴呆症缓和过来望着摆在地上的饭菜,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他想吃,但又担心食物被人投毒,望着可口的饭菜喉结上下滚动,可望而不可吃,无奈的靠在墙壁上。一会儿,那扇石门再次被打开,还是那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走了进来,一句话也不说,脸上还是那么僵硬。
尤他望着提起饭盒准备走的老人道:“等等。”
老人抬头看着他埋怨道:“怎么,你怕有毒啊。不吃拉到。”
尤他用一副道貌岸然样子道:“吃!吃!吃!”连说三声。
一天。
两天。
第三天子时。石门再次被打开时,尤他躺在草席之上难以入睡。因为他只知道自己莫名的身陷囹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中,他怎么安然入睡。
一名卫士进入牢中提醒他有人来了。
一个身穿硕大黑斗篷的人站在牢门外,尤他道:“怎么又送饭来了。”
穿黑斗篷的人用沙哑的声音沧桑地说道:“你会炼制长生不老丹是吗?”
尤他方梦初醒心头涌上一股错综复杂的思绪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穿黑斗篷的人道:“问你话呢,你会炼制长生不老丹对吗?”
尤他默不作声只是用力睁大眼睛,他端起蜡烛,借助微弱的烛光想要看清他的面容,但那件斗篷过于庞大把人遮的严严实实,根本就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穿黑斗篷的人道:“尤他,炼制出长生不老丹,我保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尤他惊恐道:“你是谁?”
穿黑斗篷的人道:“你的女儿叫同文对吗?你想见她吗?”
尤他愤怒的双手忽然握着牢门的立柱道:“我女儿现在在哪。”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瞳孔中的目光如火山喷发一般。
穿黑斗篷的人道:“只要你答应炼制长生不老丹,我就让你和你女儿见上一面。”
尤他道:“我要先见我女儿,否则我死也不炼。”
穿黑斗篷的人道:“好,我立刻让你们父女相见。”
一盏茶的功夫身边多了一个妇女,妇女的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五六岁小女孩。
穿黑斗篷的人道:“这就是你的女儿。”
女儿圆润饱满的脸衬托着一双柔和的眼睛。尤他一脸欣慰的表情,嘴角洋溢着彩虹般的微笑。我想此刻就算让他去死,他也了无牵挂。
尤他心平气和道:“炼制长生不老丹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缺少一味极其罕见药材--藏乌。如果阁下能找来藏乌,我定能炼制出长生不老丹。”
穿黑斗篷的人道:“藏乌是什么?哪里可以得到此物。”
尤他道:“数十年来我也一直在找都没有找到,这世上有没有这种东西还不好说呢!叹了口气,接着说也许有也许没有。”
穿黑斗篷的人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炼制不出长生不老丹对吗?”
尤他道:“不是炼不出,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穿黑斗篷的人生气道:“你胡说八道,我可是听说你是塔塔镇上最有名的炼丹师。我还听说整个塔塔镇的人都说你炼出长生不老丹”。
尤他道:“玩笑吧了!岂能当真。”
穿黑斗篷的人怒了举起手指指着尤他训斥道:“我命你五日之内炼制出长生不老丹,否则杀无赦。”
尤他道:“五日。五日我炼不出来。杀了我也没用。”
穿黑斗篷的人道:“五日之内会有人来取丹。如果没有炼出来,你和你的女儿会死的很惨。”
尤他哀求道:“我真的炼不出!。”
“你需要什么尽管说,都答应你。”
“我求你放我女儿一命。”尤他跪在地上道。
“我不用管你用什么方法,五日之后我拿不到长生不老丹休怪我无情。”话音还没有落地转身便走。
尤他跪着直着身子双手握着牢柱喊道:“别走啊,别走。绕我女儿一命,绕我女儿一命呀”一声比一声哀长,一声比一声痛苦。穿黑斗篷的人没有理他,径直走出牢门。尤他深沉闭上眼泪,两颗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泪滴在重力的吸引下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泪花四溅,就像尤他的心摔得七零八碎。
距三阶宫以北十里处有一座茶楼名为贵人楼。贵人楼有百年历史,茶楼里的泡茶技艺更是名满东都。每天前来喝茶的人络绎不绝,宾朋满座。当然前来喝茶的人不光是为了喝茶,更是为了一睹怡泉举世无双的美貌。
茶楼中共有四人,三男一女。一名长者姓戚名兀是店中的老板也是师傅。戚兀为人正直,诚恳,与人为善深受别人尊敬与爱戴。三名年轻人是徒弟。两名男子一个是他的儿子,另一个是他的徒弟。那名徒弟在女子之前就拜戚老先生为师了,女子是猃狁族部落爱囚家族的长女名为爱囚璇。
三年前爱囚家族奉太金长老之命出使东都,再返回的路上爱囚家族的长女爱囚璇被戚兀老先生茶艺所吸引,便想拜师学艺,留在东都。爱囚璇的父亲问道:“你为何要在这里学,确不在三阶宫里和国王当面提出呢?我想你提出来国王会答应的。宫里更安全些不是吗?”
爱囚璇温柔的解释道:“父亲,宫里虽然安全,但宫里的规矩太多。女儿向往自由,不喜欢被约束父亲是知道的。”
爱囚璇的父亲慈祥说道:“好吧!既然你喜欢,那就随你。记住多给家里写几封信。我和你母亲等候你学成归来。”
爱囚璇道:“请父亲,母亲放心,请静候佳音。”
爱囚家族的人马一步步地离去,最后漆黑的背影也消失在无尽的天地之间。
与爱囚璇一起留下来的还有两名女仆随身侍候。师傅给她取汉名为怡泉。
怡泉天生丽质,温婉动人。圆润光滑的脸配着一双蓝色宝石般的眼睛透着着一种诱人的美,再加上细嫩透水的,色泽光亮的肌肤美得无人可及。
天有不测风云,也或许苍天嫉妒其美貌,便酝酿了一场惨祸的发生夺走了她洁白无瑕脆弱的生命。
一个风轻云淡,天高气爽的下午,贵人楼依旧和往常一样热闹非凡,挤满了人。两名狼旗军卫士心怀鬼胎地朝贵人楼走来,他们两个一向为非作歹,仗势欺人惯了。走在大街上人人都的让路,看见什么好就拿什么,从不付钱。百姓敢怒不敢言,只能吃哑巴亏,任他们两个狗东西欺负来欺负去。
两个狗东西来到茶楼的二楼,一看没有座位了。一个狗东西张牙舞爪道:“他妈的,就不知道给老子们让个坐,啊!都没长眼睛吗。”那个“啊”字好像有一种虚张声势感觉,那个“吗”字好像带着狐假虎威的凄凉。
两个狗东西来到茶楼的右边一角,右边一角向下望便是人来人往的街道。
狗东西咆哮道:“来呀,给老子上茶。”
戚老先生道:“苹中,过来。”
苹中,戚老先生的儿子。
苹中道:“师傅,什么事。”
戚老先生告诫道:“你去给那两个狗东西上壶好茶,记住不要和他们多说话,也不要收钱。他们说什么都当作没有听见。只要他们做的不是太过分,千万不要惹是生非。”
苹中道:“是,师傅。”
苹中眉清目秀,落落大方。给人一种谦逊自然之美,就好像那深山老林之中一汪清澈山泉。
苹中拿着一壶好茶来到两个狗东西面前,把他们的杯子填满茶水,放下茶壶道:“二位请慢用。”
狗东西询问道:“等等,你给老子上的这是什么茶。”
苹中道:“上等的碧螺春。”
狗东西责问道:“碧螺春,怎么我以前没有喝过。”
苹中道:“请问二位以前喝的是什么茶,我马上给二位更换。”
一个狗东西对另一个狗东西翘着嘴道:“咋们以前喝的是什么茶来着。”
另一个狗东西理直气壮道:“我哪知道。你管他什么茶,咋们又不花钱,喝就是了。”
狗东西坐下喝茶,周围的几个桌子都是空的。
楼下传来一阵敲锣声,狗东西端着茶水站起身来把茶水泼向敲锣的人耀武扬威道:“妈的,敲什么敲,不知道老子在上面喝茶吗。”
楼下的人一哄而散。
另一个狗东西道:“你不是说这儿有个美人吗,在哪儿啊,怎么没有看到啊。”
狗东西道:“对啊,还有个美人那,你不说我都忘了。”
狗东西喊到:“来人。”
苹中走来道:“二位有什么事。”
狗东西嚷道:“去,把那个美人给老子叫过来。”
苹中道:“美人,什么美人。”
狗东西吆五喝六道:“你他妈的别给老子装,快去。”
苹中道:“真的没有什么美人。”
狗东西怒道:“你说什么,妈的。欠揍是不是。”嘴上说着,手就打了上去。
恰巧怡泉拎着东西从街上回来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道:“师傅,我回来了。”
苹中立刻喊道:“怡泉,快走。”
怡泉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问道:“怎么了,师哥。”
怡泉恰巧站在距楼梯口不足五步的距离。
狗东西见了忍不住地赞叹道:“哇,果然是绝代佳丽呀。”狗东西地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看的入了迷。
一个狗东西回过神来,拍了一下另一个狗东西的肩膀。狗东西从肩膀不自然的抖动中回过神来,一步一步朝怡泉走来。
苹中见势不妙抢在他们面前拉着怡泉往楼下里跑,不料狗东西拦下,挡住了去路。
狗东西无耻道:“小美女,去哪儿啊。”
狗东西开始对怡泉动手动脚,怡泉挣扎着,手中提着的东西都掉落了。苹中企图阻止狗东西肮脏的行为,确被狗东西打到在地。屋子里的师傅和徒弟听到呼救声从房间赶出来,师傅大声训斥道:“狗东西,干什么呢。”
狗东西看了看戚老先生发狠道:“老东西,找死啊。”
怡泉见两个狗东西转移了注意力,想趁机逃脱时,被狗东西拉住了衣角。双方开始拉扯,哧的一声死神降临。怡泉衣角被扯断,从楼梯里滚下去,头部猛烈的撞击在结实厚重的木头上,鲜血溢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六神无主了,戚老先生慌忙跑到楼下扶着怡泉紧张地叫道:“怡泉,怡泉。”
怡泉没有任何反应。
戚老先生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发现没有了呼吸。戚老先生面部的肌肉僵硬了,手瘫在地上像是被挑断了手筋。
两个徒弟走了过来问道:“师傅,她怎么样了。”
戚老先生面色苍白死气沉沉地道:“她死了。”
两个徒弟受到的惊吓,两个狗东西也不例外,逃走了。
两名侍女哭的泣不成声,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一种只有他们听懂的言语。
戚老先生庄重且平稳的道:“苹中,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在心里,永远永远不要忘记。”
苹中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跪在地上道:“父亲请说。”
戚老先生语重心长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在姓戚,带着你的母亲和妻儿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苹中打断戚老先生义正言辞道:“父亲,我们应该去报官啊,父亲。”
戚老先生道:“我何尝不想。可是那两个狗东西之所以敢如此猖狂,你难道不明白为什么吗?报官有什么用,嗯。”那个“吗”字透人心凉;那个“嗯”字让人绝望。
苹中沉默不语坚硬的肩膀软了下来,好像漏气的皮球。
戚老先生接着说道:“你要帮助那两名侍女把怡泉的遗体送回猃狁,我写一封信给你,你要亲手交给怡泉的父亲。”
苹中道:“请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做到。”
戚老先生走回房中很快写好了信出来交给了苹中说道:“快去吧。”
爱囚璇死后的第六天,洛汗克王国与猃狁族部落便反目成仇,刀兵相见。三年的战争由此开始,三年的战争无数的将士战死沙场,真的是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那些战死的将士大概是老天送给爱囚璇的陪葬品吧!只是这陪葬品代价太过庞大,太过血腥,血腥的同时也伴随着残忍。无数将士冲锋陷阵,肉搏于沙场,妄送了性命,实在令人难以释怀。
穿黑斗篷的人走后,尤他从牢里被转移到一间房间里。房间里有炼制丹药所用的各种器具和炼丹材料。
五天的时间转瞬即逝,尤他没有炼制出长生不老丹。
穿黑斗篷的人如约而至。
“尤他,我要的东西在哪?”
尤他靠着墙壁坐着,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道:“你要的东西我做不出来。”
穿黑斗篷的人听了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用力狠狠地把门摔上。直接走到一间宽敞明亮的房子里,房中坐着三个人。斗篷人进来,三人纷纷行礼。
穿黑斗篷的人道:“尤他五日后秘密处死。砍下头颅给我送过来。”只说了这么一句杀人的话就走了。
一人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