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司马衷按下了暂停,可只几息的功夫儿,刘喜便反应过来,朝手下侍卫喝道。
“都楞什么呢,殿下至纯如初,不忍见此,情有可原,
你等若是抗旨,不怕被抄家灭族呼?”
时间又被按下恢复,众侍卫继续拿人,而那些太监宫女眼中刚升起的希冀也瞬间泯灭,仿佛一切皆未发生。
司马衷气不打一处来。
所谓至纯如初,意思就是淳朴的像初生的婴儿一般。
换句话说,这太监说咱智力低下是个傻子,所以即便抗旨也是情有可原!
奶奶的,你特么说谁呢。
“殿下,咱家是奉旨行事,咱家劝你还是老实……”
眼见刘喜再次欺身上前,司马衷抡起胳膊照着他那肥脸就是一巴掌。
就听“啪”的一声脆响。
事发突然,这刘喜许是当奴才当久了,挨打之下先想起的是眼前这人的太子身份,再被司马衷一瞪,竟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刘公公被打了?还下跪了?
这下他手底下那些侍卫可慌了。
虽然他们都是奉旨拿人,可旨意只说让拿下人,可没说冲撞了太子不用治罪。
原本若是出了事儿,有带队的刘公公顶着,眼下刘公公都认怂了,他们该怎么办?
一旁的谢玖更是捂着小嘴,带着泪痕的眼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太子。
刘喜确实被打蒙了,等他醒过味儿来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
太子不过十二岁,一巴掌下去顶多让他肥脸乱颤,疼是不怎么觉得。
关键是面子,想咱家九岁入宫,历尽千辛万苦才在三十多岁就升任首领太监,常伴帝听,这是何等荣耀。
如今竟被你一个十二岁,不受宠的痴呆太子打了,咱家不要面子的吗?
更何况咱家还下跪了。
有道是跪下容易起来难,刘喜面子丢尽,干脆不起来了,伸手颤颤悠悠的指着司马衷。
“好,好啊,你敢打咱家!”
再看底下和自己一样跪着的东宫太监宫女,这些贱婢以往哪敢与自己对视?
可此时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刘喜直感觉自己原本不疼的肥脸开始火.辣。
谁知这时候,司马衷扬起手朝着他另一侧肥脸又是“啪”的一巴掌!
“打了,怎么滴!”
“你还敢指本宫,你可知本宫乃是太子,太子既是储君,你一个太监,敢手指储君莫非是想谋反?”
“还有你们!”
司马衷目光望向众侍卫。
“本宫刚才已经说了住手,你们还敢动手抓人,看来是想跟着刘喜举兵谋反!”
一众侍卫脸色大变,瞬间跪倒山呼不敢。
在宫里当差最怕啥,皇帝是主子,可皇后,妃嫔,太子,皇子哪个不是主子?
区区侍卫,随便一个罪名就能被天家捏死蚂蚁一样捏死,更何况是这谋反之罪。
至于皇上的旨意能不能完成,此时只能寄希望于刘公公了。
“你别血口喷人,咱,咱家可是奉旨办事,太子你想抗旨不成。”
刘喜捂着双脸,尖嗓声嘶力竭。
“抗旨?”
司马衷嘴角瞥出个弧度。
“本宫跌落春池之事,乃是本宫自己贪玩儿所致,旁人何罪之有。
父皇忧心本宫安危,心急之下才下旨尽诛东宫内侍,我这做儿臣的岂有不劝谏父皇之理。
你且回去禀告父皇,今日之事错在本宫,若有责罚本宫当一力承担,父皇乃尧舜之君,必不会迁怒旁人。”
太子竟要真的要抗旨,还替自己等人担罪?
上一刻还刀悬脖颈的东宫内侍,此时望向太子的眼神无不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太子,到底是清醒着,还是又犯了痴病。
“况且。”
司马衷顿了顿,瞅向刘喜眼神中带着戏谑。
“本宫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你等便要拿杀本宫近侍,本宫实在是受不得如此惊吓……
嘶,哎呀,本宫这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御医,御医何在……
谢玖,替本宫送刘公公……”
司马衷作势欲倒,众侍卫不虞有他齐齐口呼臣等万死。
之前刚给太子号过脉的御医高凤亭最先反应过来,告一声“罪臣在”,当下连滚带爬的冲上来,拉上同僚刘计扶司马衷进了内殿。
尝过司马衷两巴掌力道的刘喜,哪里不知这是太子在作怪,跪在原地有气却无发处,谢玖战战兢兢的躬了个福。
“殿,殿下身体有恙,奴婢就不送公公了。”
撂下这话,谢玖逃也似的进了内殿,临了还不忘把殿门带上。
这,这特么是怎么了?
咱家奉的可是圣上口谕啊。
太子疯了吗这是?太子殿的人都疯了吗这是!
“公,公公,咱们这是接着跪还是继续拿人……”
眼见正主都走了,侍卫统领凑到刘喜近前小心道。
“跪你奶奶个爪,拿你奶奶个爪!
滚!
给咱家滚!”
“喏!”
“蠢货回来,哎呦,扶咱家起来!”
“你们这些贱婢都给咱家等着,咱家还会回来的!”
刘喜临走还不忘踹了挡路的宫女一脚……
甘露殿。
“陛下,张华,卫瓘二人胆大妄为,太子无错,此二人竟敢妄言废立,当真该杀!”
贾充躬身道,皇帝默然。
话虽如此,可一个痴呆太子,能犯什么错。
一旁杨骏见此,试道。
“陛下,微臣以为,今日朝堂,众臣所议虽有逾越,却也不无道理。
太子衷至厚忠纯,实不宜执掌社稷。
如今大晋西有胡夷祸乱边疆,东有伪帝孙吴不臣天威,内又分封诸王,待百年之后,太子衷如何能……”
“啪!”
皇帝摔几怒道。
“如此说来,今日太子不堪用可废,他日朕不堪大统,亦可废呼!”
杨骏慌然下跪口呼万死,一旁贾充暗骂一声废材。
他司马家的龙椅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
不就是废了曹魏呼?
所以在本朝,臣子言废立便是大忌。
更何况卫瓘还直言齐王司马攸可继大统。
这不是嫌自己命长是什么。
司马攸是谁,那是皇帝司马炎的弟弟。
即便再是亲弟弟,他特么也是个弟弟啊。
所以太子当废,也是应由皇帝提出。
今日陛下为何下令处死东宫内侍?
这就是给咱这些朝臣看的。
你看,连太子落水朕都要大开杀戒,你们谁还敢妄言废立?
当下,贾充再躬身。
“陛下,西北胡蛮皮癣之忧,孙吴伪帝胃肠之疾也。
唯储君安危干系社稷,实我大晋之根本。
今日之事虽已查明意外,却也不得不防内外宵小预谋太子。
微臣早年随先帝征伐豫州,领兵至寿春时,有士卒驱狼,得一女。
该女食狼奶而生,举动皆与狼崽无异,臣大奇,收为义女,赐名南风。
如今此女年华二八,不喜女红却爱骑射武功,臣之侍从皆不能敌,人言有妇好之风。”
妇好是商王后妃,亦是一员女将。
“今逢太子选妃,臣愿献上此女,若能常伴太子左右,则太子安危无忧矣!”
把自己的女儿比作妇好,岂不是说他认为太子能成为商王一样的皇帝吗。
看来这贾充倒是忠心,只是……
太子妃岂能是狼女!
司马炎火气虽消了大半,却也知此事不可,又不忍直言拒绝贾充好意,便言此事须从长计议云云。
君臣议事正酣,有太监来报说中常侍刘喜求见。
“呜呜……陛下要给奴婢做主啊!”
ps:贾南风的身世并非如此,这里只是为了剧情的需要做了修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