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顾修。
儿时的我有一个小玩伴。
一只小鬼，软软的，奶香奶香的，还傻傻的。
小鬼傻傻的好忽悠，经常被我招呼来招呼去，累成一摊软泥也不哭不闹，还甜甜的叫我哥哥，甜到了心里。
当时我还想，这小鬼那么傻，被人卖了可能还替人数钱，指不定哪天就被人贩子揣起带走了。
特别是她那戏精哥哥。
两人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什么差距那么大。
难道是落地姿势不同？
为了避免免费的小劳动力被拐，我决定贴身看着她，然而母亲大人却认为我们“感情坚固”而给我们定了娃娃亲。
在此说一句，我当时也是被忽悠的。
才七岁，还不知道什么是婚约，更不知道什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听母亲大人说，只要有了婚约，我和小鬼就能永远在一起。
这样小鬼岂不是是我永远的劳动力？
何乐而不为呢？
我会考虑给小鬼一些工钱的。
于是乎，我答应了。至于小鬼答应没……没她的事，傻傻的一只不能指望她明白婚约的含义（虽然我也不明白），都是舒伯母……哦不，是舒岳母替小鬼答应的。
没过多久，小鬼和她哥哥要回城北了。
那天下着细雨，看着小鬼上了马车我还挺不舍的，毕竟那么一个软软的傻傻的小鬼不多得。
她那么傻，还有一个戏精哥哥，没了我，肯定会被忽悠的团团转，早知就应该警戒她离她的哥哥远点。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我好像一个……女儿远嫁的老！母！亲！
长大了后，我终于知道了婚约，以及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使我非常气愤，我是对小鬼有感情，但不是爱情。
没有爱情的婚约对两人都不公平。
更何况，我对小鬼的记忆停留在她才几岁的时候，让我和一个小娃娃成亲……
满满的罪恶感！！！
母亲劝我先见上一面再考虑退不退婚，姑娘家被退婚传出去名声不好。
我答应了，动身去了城北。
在街上的一处，人群密集，我挤进去就看见被层层人群包围的小鬼，
一眼就认出了她，小鬼穿着淡粉的衣裙，很像我们互相表明心意的那件，灵动的像是精灵，那双杏眼瞪得圆圆的，小嘴嘟得老高。
被包围的还有一个老人和一个臃肿肥胖的妇人，她正和那个妇人评理。
从周围的人了解到，妇人踢翻了老人的篮子，里面的红豆撒出了大半，妇人自作自受被绊了一跤还骂骂咧咧地要老人赔钱，小鬼看不过就去评理。
最终她赢了，妇人气急败坏地赔了钱离去，她帮着老人捡地上的红豆，别看她外表大大咧咧马马虎虎，做事还是很细心的。
我捡起地上遗漏的一颗红豆交给她，她蹲在地上头也没抬地接过，道了声“谢谢”
这时我才知道夫子说的一眼万年不是假的。
每个人都有他或她的一眼万年，早一点的在志学之年遇见，晚一点的在不惑之年遇见，更甚者在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才遇见。
幸甚至哉，我在年少时就遇见了我的一眼万年。
毫无根据却又理所当然。
从那之后，我爱上了《相思》，心中控制不住地想念小鬼，想看她的喜怒哀乐，想听她的欢声笑语。
但也怕她有了意中人，而那个人却不是我。
几次忍不住相思之苦策马奔腾去看她，却不敢同她相认，我知道她已经忘了我，这正常，她那时太小忘了也正常，但我的心仍微痛。
搬到城北时，我串通了小鬼最亲近的哥哥舒楠。
虽然他的方法不太靠谱，但终归是让小鬼主动接近我了，天知道我是怎么忍住没把小鬼抱在怀里的。
然而计划终是没到最后一步就失败了，舒岳母临时带她拜访我家，小鬼还是发现了。
我忐忑不安地寄了几天的信给小鬼解释，她也没什么表示，担心得我寝食难安。
我把她约出来，早了几个时辰就在西子湖等着了。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先摆出婚书向她逼婚，婚后再培养感情。
然，令我没想到的是，小鬼居然原谅我了，还想我告白了。心中的震惊与喜悦暴涨，没有什么时刻能比得上那一刻。
那一刻，花了我毕生的幸运。
…………
“顾修，你发什么呆？”
舒苒在顾修的眼前挥了挥手。
“你带我来着干什么？”后天就成亲了，顾修搞什么？
“没，给你样东西。”顾修回过神，柔声说道。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舒苒示意她打开。
舒苒照做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把折扇。
是上次顾修要送她当赔偿的那把。
舒苒看了眼顾修，拿起折扇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一首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舒苒认得这字，是顾修的。
原来，他早就喜欢她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