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脸色彻底变了,他面色惨白,实在没有料到局势反转,自己的手下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掉包了半数。
“我,我...”他想说什么但一声枪响后便再没有开口的能力,那些黑衣人完成了任务,将青年的尸体处理干净,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
秦川坐在车里默默地注视着这场闹剧,他早知道蒂芙尼特对他有杀心,甚至毫不掩饰,这个年轻人仅仅是个炮灰,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片刻后,黑衣人们陆续离开,只剩下秦川和惨死的段星狼,这时秦川才下车将后者的尸体搬上后座,随后驾车离开。
“别睡了,剩下的事你得帮忙。”秦川竟对着段星狼的尸体开口。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段星狼的尸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躯干似乎胀大了一些,几声脆响从肉体中迸发出来,随后弹出大量弹片。
“啊,疼死我了,还以为真的会死呢。”熟悉的没心没肺的声音传出,段星狼缓缓坐起,面容带笑地看向秦川,他的额头处的伤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一会儿便痊愈。
“我们不能现在走。”秦川道。
“哦?”
“我欠了老狐狸一个人情,需要帮他干一件事。”秦川解释道,清晨他趁蒂芙尼特熟睡时就联系到那只狐狸,两人达成交易。
“为什么刚才不让我出手啊,那样不是会轻松许多吗?”段星狼不解道。
秦川瞥了他一眼才回答:“过早露出底细那就必死无疑,哪怕是你也一样,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个‘死人’,那么能做的事就多了。”
段星狼忽然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回复伤势消耗的有点大,我有点饿了,可惜了刚才的那人,让给我多好,唉。”他神情失望,叹息一声。
秦川没理他,算是对他一会儿自由行动时的...默许。
......
地点在第三街的咖啡厅,我和苏明月忙活到关门时间正准备回家,老板却叫住了我。
“臭小子,你就这么让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家啊!”他面色不善地对我说。
我这才记起今天柳先生难得不在,平时都是他护送苏明月回家的,现在街上更乱了,虽然有枪杀案的影响,但似乎还有别的事发生,那个叫佩斯特的神经病已经几天没出现了。
“没关系的,让你觉得困扰的话我一个人也可以。”苏明月道。
“还是我送你到车站把。”
我还是决定送她一段路,这时店长拉住我低声道:“小子,这是给你机会,可千万抓住了,想当年我就是这样才娶到我家那口子。”
看着店长饱含深意的眼神,我眼皮抽动,这个老不正经的。
“哈哈,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吧。”老板笑着用力拍了拍我的后背。
晚夏的风不带酷热,能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秋凉,繁华的夜景在和对岸,那是类似于中心商务区的繁华地段,也就是第一街,相对来讲我们这边显得消沉一些。
我和少女并肩走在河堤上,微微偏过头,可以嗅到少女的清香,如果说与林雪儿在一起时是那种兄妹间的温馨,那么苏明月就是邻家小妹般青梅竹马的关系。
“那个,谢谢你聂凡学长。”苏明月忽然开口。
我一愣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笑道:“不用放在心上,店长在的话也会出手的。”原来昨天苏明月被一群小混混盯上了,正好我上学的路上瞧见才没事。
我少说了一个肯定会出手的人,不过这群小混混之所以会找上苏明月大概也和他有关。
“呐,学长你初中时打过工吗?”
“没有,我以前是...是在种地的农户家长大,平时就帮着家里人整理田地啥的。”我说谎了,几乎下意识地回避了我以前做的事。
“真厉害啊,这么小就自立,很多女孩都会喜欢这样的男生哦。”苏明月眨了眨眼睛,笑道。
“别开玩笑了,如果是这样我早就脱单了。”不知为何我想到了楚随缘,他说今天放学后要去和那位一见钟情的女生表白,也不知成功了没。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呢?”
“这...”我想回答没有,可一个身影浮现在我脑海中,但已经太久没见过了,现在想来也没什么感觉,都成为童年回忆了,即便如此,我并不想否认在那个年纪时我的确喜欢她。
“咦~是什么样的人呀,有我可爱吗?”我的耳畔回响起小恶魔般的声音,苏明月竟趴在我肩膀上,她的呼吸使我十分敏感,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姿势十分有诱惑力,尤其是对他这个年纪的男生简直是毁灭性的杀伤力。
喂喂,脸贴太近了啦!
推开她后,我因为害羞而看向河堤的风景,心跳有点快,我确信自己很健康,那就只能是学习工作了一天累着了,嗯,一定是这样。
“其实...”
苏明月忽然站到我面前,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柔媚,背靠着夜景,晚风拂过吹起她的长发,我一时神情恍惚。
“其实我...”她说话的声音太小了,我没有听清,但很快我的目光被另一件事吸引。
“等一下,你看那边!”
被我打断的她看上去有点小不爽,但还是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也吓了一跳——有个人站在桥上,看架势难道是要轻生?
我顾不上苏明月,快步跑过去,我自认不是什么烂好人,但若有人死在我眼前却无动于衷的话大概会一辈子难以释怀吧。
“喂,你冷静一下!”
我叫住站在桥护栏上的中年人,他再往前一步就是河水,若是一心想死的话我可没把握把他救上来,他大概是一位普通的上班族,体态臃肿。
只见中年男人头也不回,口中喃喃道:“唯一的女儿被杀了,我一个人也不活了...”
我目光一闪,最近被枪杀的是一名女高中生,难道说...
“怎,怎么回事?”苏明月才刚过来就看到大叔要跳下去,有点不知所措,我递给她一个眼色让她赶紧报警。
见大叔望着脚下怔怔出神,对我俩的小动作没有察觉,我悄悄靠近他,就在接近他大概一米范围内时,我脸色一变,险些窒息。
好大的酒气,他喝了多少?!
忽然,男人脚下有点不稳,身体开始摇晃,我来不及犹豫就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出人意料的是男人没有挣扎,就这么被我拽了回来。
“已经报警了,公安马上就到。”
我松了口气,正要安慰大叔,可当我看到他眼睛的一瞬,我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旋即背后生气一阵恶寒——那是一双漆黑如墨的,没有一点光亮的眼睛!
从那无尽幽暗中我能感受到虚无与疯狂。
这,这是...
“嘎——”男人突然发出怪叫,吓了我一大跳,那与正常人的痛苦或愤怒的咆哮完全不同,是从没想象到过的令人感觉难忍的尖啸。
“搞什么,这个人!”苏明月捂住双耳,表情痛苦,连我也是一样,在那尖啸的同时似乎有另一种声音透过听觉系统直接在脑海中炸响,我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仿佛要裂开。
我后退了几步,已经完全分不清方向与时间,连思考也变得混乱,本能地要躲避却无法正确地指挥身体,像是舞台上无节奏扭动的木偶。
眼中的世界如在跳动的对话框,恍惚间我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男人的身体里跑出来,但不是血肉中,倒像是...灵魂一样无色透明,只一瞬便再看不到。
我无意间响起林雪儿对我说的有关灵魂的事,难道此人灵魂出窍?
我身体摇摇晃晃,余光撇到苏明月那边,她应该是昏迷了,倒在地上身体不时轻微的抽搐。
不能久留,要带着她赶快离开这里。
我头脑中想着,眼神涣散,大脑不时出现奇异的令人烦躁的图形,眼前的景观也是老电视机那样的闪动,整个人处于混乱。
这时,我瞳孔猛缩,身躯不由自主地弯曲,旋即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飞而出。
我被人袭击了!?
可是肉体并不感觉到疼痛,反倒是精神险些崩溃,我挣扎着起身,但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可直觉告诉我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那里,我想行动可不知为何控制不住我的身躯。
紧接着,虚空中传来令我心悸的波动,随后一股巨力从我侧腹推动着我的身体,将我卷到空中,简直像一个成年人在痛扁一个小婴儿,下方便是河水。
真是可笑,原本要救人的家伙反倒摔下了河。
在我落入水中的前后,我听到女生的娇喝和怪物的尖啸,随后看到到了一张有点熟悉的脸,但我来不及多想就沉入水中。
精神的痛苦加上窒息的环境让我感觉每活一秒都是煎熬,快点死掉吧,我再一次被逼到濒死的境地,生死不知的苏明月、不可战胜的敌人、无力感......
为什么会有种熟悉感?还有一种...不甘!
“欧尼酱,咱会为你做好晚餐的,早点回来哟。”
我脑海中最后浮现出的是少女的面庞,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动手腕上手链的蓝水晶,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
帝都东区地铁站,大部分来自外城的人都会选择从此进入帝都,这里人多眼杂,自然免不了有人浑水摸鱼。
女人倚靠在墙边,四处打量着来往的行人,她身着类似接待人员的制服,为的就是骗那些看上去涉世未深的外乡人。
虽然偶尔也会被公安啥的赶走,但以她看人的眼光基本上十拿九稳。
这不,有找到一条小鱼,那是为衣着朴素的看上去三十岁刚出头儿的男子,戴着一副眼镜,给人一种文职人员的老实印象。
“准备干活了。”她对一旁的两名下手说道,然后自己摆出惯用的微笑,走姿婀娜地来到男子跟前与之交谈。
男子先是惊讶,然后是安心的表情,最后因为女人的美丽而有点害羞,不太敢去看她的眼睛。
真是单纯的男人。女人心想,曾几何时她也有过幻想,找一个温柔单纯的男人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直到现实打碎了她的梦想,原来比起相恋,这样的男人作为提款机更合适。
女人将男子带到僻静无人的角落,两个下手立刻将男子后路堵住,狞笑地看着他。
“你,你们要干什么?”男子慌张道。
“如您所见,您被我骗了,不想挨打的话就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女人露出真面目,可怜的看着眼前倒霉的家伙。
“要,要钱的话我给,请不要伤害我...哼哼哈哈!”男人一开始表现得恐惧,积极配合,但却止不住窃笑,最后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女子和两人看得莫名其妙,觉得此人是个疯子,但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你,你笑什么!?”
“抱歉,抱歉,我实在装不下去了,因为你们的表演太滑稽了,真该去组个搞笑团队出道。”男子笑眯眯地说道,只是他眼中全然没有笑意,唯有不近人情的冰冷。
女子立刻觉得不对劲,怕是踢到铁板了,招呼两人就要离开,谁知男子周身冒出黑色的气体将方圆三米内包裹,在外面看去如同一片区域有一团黑雾,索性此地僻静没人察觉。
三人惊恐的看着男子,吓得瘫倒在地。
“不,不要杀我,我可以为您做牛做马,要我干什么都成!”女子惊慌地求饶道,可男子没理她,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两人无父无母相依为命,只希望他原谅自己的不告而别。
片刻后,黑雾散去,显现出来的仅有面相儒雅的男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只见男子口中叼着什么,那是一根人类的手指!
嗯,今天的下午茶时间到了,就当甜点了。男子如此想到。
“帝都,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