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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期中总结

11月21日,周日

晚上自习有了偶然的发现,看着顾城的那本诗集封面上的顾城像,将他下半边脸遮住,眉宇间实在有点他的味道,眼睛和眉毛尤其像。

11月23日,周二

昨天晚上他换了件新的厚外套,浅卡其。这两天晚饭时都看见他打球。他一直说自己忙,忙着打球么?今天晚读自习的时候,他突然把我叫出去,就在前门口那和我说了起来。

“期中总结写好了没有?”

“还没有写完。”因为说好多,所以一直都写不完。

“这次期中考试看到了你的亮点,你的语文、英语、生物学得很好。高二时语、数、外三科最重要,你已经有两科很突出了。你要相信自己,不要对自己总是没有信心。对手赛是赢了还是输了?”

“输了。”

“那下次有没有信心打败她?”

我连忙摇头。

“连那个同学都没有信心打败?”

“理综太差了……”

“不要总这样想,你要相信只要肯付出努力一定会进步的,还有一年多是不是?”我没有反应,他又问“你说是不是,嗯?”

“嗯。”我点头。

“从运动会上也看得出你对班集体还是很关心的,我看了你画画也很不错。”

我惊诧,从哪看的?其实哪里是关心班集体,都是为了看你。

“你艺术班学得怎么样啊?”

“还行吧。”

“向这墙上的油画什么的会不会画?”

“还没有学。”

“那你现在学了什么?”

“素描。”

“哦,哪天画两张素描送给我挂在我家墙上。”他说完自己也乐得很开心。

我听到这又害羞又幸福,双手捂着脸幸福地笑了。

“上课时要抬起头,不要总趴在桌子上,是不是又想别的去了,想自己学习不好?嗯,是不是?”

我摇头,“没有。”

“上课坐正,我上课都看不到你的脸,把头抬起来。生物概念图要坚持,不止是我布置,能不能坚持?”

我支吾着没吭声,不是你布置我怎么会去画嘛。

“嗯,能不能坚持?”他倒是坚持着问了好几遍,我哪能答应啊,答应了就要画嘛。

可是僵持了好半天,他似乎是非要让我答应,不然不罢休,要不要这么可爱啊。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好违心啊……

“我讲课声音都那么大,你说话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可是人家不好意思嘛,可是我说话声音小和他讲课声音大有什么关系。

“以后你长大后就会发现高中时会是你印象最深的一段时光,很充实很丰富,虽然有点苦。你呢就是要做好两手准备,考好了就上正规大学,万一考差了就上艺术类学校。其实你比别人还要强一些,是不是?”意思是让我好好珍惜么?

“嗯。”

他问我问题总要问出个回答来,不然就一直说“嗯,是不是?”,专门治我总是沉默的毛病。你怎么那么可爱。

“艺术班是周三和周六下午是吧?”边说就边回去了。上次他就问过了。

“嗯。”我记得全程自己都捂着脸笑,不敢看他,他会不会觉得莫名其妙。

11月25日,周四

昨天下午又看见他打球了,前两天是灰色上衣,昨天是一件黑色上衣,浅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昨天下午去艺术班了,晚饭后本来准备去拿期中总结,我知道下午开班会他可能会收上去,所以我把总结带去上课了,省得再回班里拿。但是饭后美术班的门还没开,趁他打球偷偷放在办公室的计划泡汤了。看来只有晚上再给他了。我站在美术班门口,走廊连着教学楼和办公楼。我在走廊边,手扶着铁质栏杆,期待看着他从楼下他的办公室出来去探班。

美术班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他去探班的必经之路——连着办公楼和教学楼的那条走廊,我所在的走廊与他必经的那条走廊垂直,我在二楼,他在一楼。其实我原本是不抱希望的,没想到就在美术班开门的时候,天色已黑,很模糊,我似乎看见了他,直到他走到灯光下,快要被教学楼掩盖时才确定。他穿着浅卡其色外套,边走边双手利落地梳理着头发,刚打完球,头发是有点乱,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整理自己,原来他很在乎自己在学生面前的形象。直到他消失在黑暗里,我才恋恋不舍地进班。

今早他换了一件枣红色的外套,具体什么样还不清楚,下午有他一节课我再看看清楚。这次出板报他让男生们出的。下午上课时他离我很远还是看不清楚。晚上他又在打球,褪去了外套,内一件雪白的衬衣,外一件V领深灰色无袖毛衣,下身是西服裤子,也可能是深色的休闲裤,一双白色板鞋。吃完饭他就不在了,远处他披着枣红色外套和几个老师向这边走来。

我想自己走慢点他说不定就能看见我,走了几步朝后看了一眼,他又在远一点的地方抱着一个球然后把球扔给别人,即刻转身快步走。横穿过大斜坡我们就要走向不同的方向,侧过头望着他进入那个园子,再走向办公楼。园子地势低,又有花草树木及栏杆的阻挡,使得那里朦朦胧胧。我准备停下脚步看着他进入办公楼,可是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到了楼门口他转向了我这个方向,一直走到了铁栏杆前。我盯着他很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再不转头就很危险了。顾不上看他在做什么了,只好落荒而逃。莫非他不仅看到了我而且还想来确认一番和我说句话?

11月26日,周五

今天上午第二节课后放假,早上没有例行的跑步,我来到学校时他办公室的灯还没开。打铃后几分钟他进来了,在前面站了很久,也没有在班里转。他进来是突然的,话说他有几次进来不是突然的?

因为要放假,班里都炸开了锅,根本没察觉到他来了。我感觉他有点生气,静默地站着,过了很久班里才静下来,然后又在讲台上站很久,然后就走了。没一会儿又进来了,和我们交代做卫生的事,说放假有人到我们学校来考试,要布置考场,书都搬到寝室去。早饭时忙活了很久,第二节课我忙着修改长篇总结,准备放学给他。

放学后布置考场做卫生弄了很久,他站在门口,晒着远处的太阳(其实晒不着,但他在那站着,光线很充足,全身的轮廓都在发光,镶着金边一样,好像在晒太阳),拿着从班长手里要来的钥匙,用上面的指甲刀悠闲地剪着指甲,神情可爱至极。

当住读生走得差不多,我发现他不知何时走掉了,再没回来。我是班里除卫生委员外最后一个走的。出来之后不甘心,又去生物园,因为还有要补充的没说完,就在那里找了一个地方把要说的写完。又看了一遍,过了很久,又犹豫了很久。身上晒得暖洋洋的出来,我走向了他的办公室。听到了他的声音,在和别的老师说话,我没有打扰,独自离开了。

回去吃了饭后,拿着它又来到了学校。我先去了新建的高一教学楼,因为他的两张照片的宣传栏被搬到那儿,特意带了手机拍下了他的照片。再进到办公楼,可是办公室已经锁门了。我还在楼里其他地方寻找他,寻找他的声音,又到车棚找他的车,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子,但上次见过一次,有点印象。结果是我很失落地回去了。

三点多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给他发了短信:

“老师,我有很多话想和您说。原本写了篇很长的总结准备放学给您的,但见到您在谈工作就没打扰您了。其实放假不应该再麻烦您的,可我心里一直不舒服,想和您谈谈心。”他一直没回,我宽慰自己他可能在休息,或打球,或和家人在一起,渐渐地又有点绝望了。

四点多的时候,短信声音响了,是他的“能够收假后再来谈吗?我明后天有监考任务,行吧!”我考虑了十几分钟,回复“可以的,只不过我要说的太多了,希望不会影响到您的工作,谢谢您~”我从前和他说话都是这种语调么?不像我的风格啊!觉得他很辛苦,我们都放假了,他却还要监考,有点淡淡的忧伤,学校能不能别这样啊,让我们辛苦就算了,怎么连老师都不让休息。

11月28日,周日,凌晨3:30

刚刚我吻了他……手机上内存卡的第一张照片,四周的背景很朦胧,可他很清晰,我轻轻吻了一下他……我把这当做我的初吻,好开心!

从这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他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和他拥抱、接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完全无法抗拒,念念不忘。

11月30日,周二

今早收假,我们都在门口等着他开门呢,班长给他打电话,他还在家呢,真的是够懒。他还是穿那件枣红色外套,现在午饭已经过了,午休也开始了,可他还没来,还没有来,难道他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也许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算了吧,世界不只也不可能为自己而转。我不会因为他忽略了我而记恨他,只是我们会隔得很远。我把他放在我的世界的中央,而我在他的世界里没有留下些许痕迹。也许毕业之后很快我就被他遗忘了。他挥霍了我几天以来的期待。我趴在桌子上,神情忧伤,有点累有点失望。

熟悉的手机铃声传来,感觉有可能是他,抬起头来看看,果然他来了,走路还是轻的没有声音。没有让他注意到,我又趴了下来,还不敢就这样被他叫出去。他在班里待了很久,可他为什么来的这样迟?如果他想起了,如果他想起了,那么这又是一次错过。也许他只是来探班,可我宁愿相信他记起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可能在他看见我已经休息了以为我忘记了约定之后就对我失望了,就像之前我等他他不来我也很失落。

第一节自习他说了很多,例如说自己好喜欢放假,真的好喜欢放假。像个大孩子似的。我现在就像刚开学时坐的位置,在这个地方没觉得他很帅,大概是有近视吧。

12月1日,周三

今天中午我特意没睡,又是一点左右他进来了,这下我可知道了,前一阵他有时提前来,有时晚一会才来,现在等大部分休息了才来。他就总爱这样出其不意,想看的是真实的我们,对于管理班级他自然有着自己的想法。我现在和班长坐在一起,他中午来问她下午班会做什么,她说班干部竞选。我上午鼓足勇气说我想当生物课代表,中午时让她把名字写上去了。刚刚她拿着那张纸出去了,我很开心,虽然我下午不在但是我只需要他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了。

他现在也许没有时间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只想说我并没有忘记,只要你也没有忘记,我就是幸福的,外界的一切我都不管,我只在乎你,只要你没有忘记,我就值得。她和团支书一起回来之后说他让团支书也去竞选英语课代表那张纸上也写着她的名字,然后生物课代表那儿我的名字后面还写着团支书的名字,她说他让团支书竞选生物课代表的。我让班长把我的名字擦去,还让她去,什么意思,他明明知道我多么想当生物课代表。

更可气的是,他还念念不忘那个女生,让她也去竞选,总是会提起她。上次演讲让别的男生把机会让给了她;优秀班集体的申请书让她写;放月假布置考场,前面黑板上要写几个大字,他除了让一个男生去写外,还问我们班还有谁写字比较好看,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他呢就偏偏想起她,我从小学就一直是宣传委员,写大字谁能比我有经验?到了大学我们班40个人,班主任点了名地说我们班我写的字最好看,只说了我一个;那次红歌比赛,本来是团支书致辞,他嫌她念得不好,让她去念,不过团支书也没那么好说话,愣没把话筒给她,说自己再试一下;今天他跟班长说让她去竞选一个班委。好了好了,就这样吧,讨厌他讨厌他。他实在伤透了我的心,我想离开这里,离开所有人,离开令我伤心的地方。为什么现实总是和我想象的相反,我终于明白在他的心里我什么都不是,我的那些幻想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正因为他对谁都好所以才受爱戴。

12月4日,周六

昨天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前他把期中总结收起来了,可我已经再没有当初那份激动了。无法忍受他时时想着那个女生,我不懂只是因为一次朗读似的演讲,况且那稿子还是抄的,因为我初中的时候用过,他怎么就对她刮目相看。可我就是喜欢不起来她,原来那个班艺术特长生一直都是我,她什么都不是,可这个班她占据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昨天早上我把那篇长长的总结给班长看了,然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忽然拉近,她晚上还告诉了我她的秘密。下午她和我一起吃饭,我叫妈妈多带了点来。

12月6日,周一

昨天下午换了位,我坐到了中间第三排,还和班长坐一起。晚上他来了,然后第一节自习坐在前面判生物本,我一直没抬头看他。后来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好帅好帅啊,刚刚强硬起来的心竟又被他迷住了,直到现在我也没法确定他是否看过那篇总结。

12月8日,周三

昨天上午第四节课是他的,帅得无可救药,帅得让我不能再看他。一整节课我的脸都红彤彤的,多不好意思啊,我坐左边,几乎正对着他。下午前三节课都在操场上举行露天的演讲比赛。我和班长最后从班里出去,快进去操场时,也就是走到乒乓球台那,我似乎有直觉,向左后方一看,他竟就在我们左后面。我看见他时,他就快要赶上我们了,可直到走到我们班那他都没有赶上。故意的,我们手里还搬着凳子,以他走路的速度分分钟随便就赶上了。发现他在后面,我们也不好意思了,总觉得哪里别扭,关键是他还不往前面来。今天难得的大风,头发吹得乱糟糟的,身上都是风吹起的枯草末。

结束后我准备回去好好整理一下,走着走着发现他在我们前面,他前脚进班,后脚我们就进去了。然后我就着急把桌子上的一摞书放到凳子下,可是他在,可是我头发很乱,可是身上很多草末。哎呀,又急又慌,什么都做不成,越急越手忙脚乱。两次他走过我身边,可我桌子上还是书,直到他开始讲有关12月9日事情我才整理好,他对国防军事还挺感兴趣。

第一节晚自习他来了,转到我身边时好像,不,应该是停了下来。我在着急赶数学作业,其他很多人在做生物。他停了一会儿,也许他看得懂我做的,也许他只是恰好停在我身边,去看其他人,也许是在关注班长,我无从得知,又不能抬起脸来看他到底在看谁。可我享受这短暂的几秒。

第二节我心里一直有这样的疑问:他有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有没有看过那篇总结?也许我将永远得不到答案。可我心里现在已对过去的种种原谅了他一大半了,我不生气了,我见到他,看到他,仍旧很兴奋很激动。我明白自己从始至终都是迷恋着他的,生气、不高兴、嫉妒那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他了,我太在乎他了。

梦——你的表扬

昨天晚上我做梦梦见他当着我的面夸我的生物作业做得好,不知道为什么醒来还记得,再说我这次生物作业还没做完呢,这是不是一种预知未来的梦呢?现在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那梦境了。

我可以忍受他忽略我,无视我,可我无法忍受他时时想着那个我讨厌的女生。

12月11日,周六

昨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他的,课前十分钟,班长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告诉我,他可能看了我那总结,我听了之后眼睛里直要夺眶而出,鼻子一酸,问她怎么知道。她说刚刚回来时,他把她叫了过去,说我的基础不好,让她多鼓励一下我。我听了之后很感动,他不知在门口哪个地方,也没有进来,直到打了铃才进来,他就是喜欢这么偷偷地看护我们,充满了温情。

昨天上午因为写周记心情很不好,中午就自己回家了。到学校时才发现家里的表快很多,来太早了,还不想进去,就准备在那大屏幕下站着晒一会儿太阳,看着那个表里的时间一分一秒走去,还未站定就远远看见了他。仓惶逃窜,附近也没什么高点的建筑物,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好像发现我了,我猜自己无处逃窜的样子一定很滑稽,万般无奈只好蹲了下来再绕道回去的。

今天第一节晚自习他说了月考,再过一周就月考了,他陆续找了几个同学出去谈话。我不奢望他能把我叫出去,可他不该把我讨厌的那个女生叫出去,又是她,每次都是她,她凭什么值得他百般惦记,念念不忘,有什么资格。

我心情不好,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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