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石真疑惑不已。
“我怀疑……是何月。”王溪亭声音很低,仿佛一阵细微的气流,匆匆略过耳畔就再没了声响,她很快说完,石真还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何月?”石真仿佛整个人的毛孔都在表达着惊讶,“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啊。”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可我们之前不是怀疑过他么?我以为……你有其他的打算,将他消除了嫌疑,没想到你最怀疑的真的是他!”
“我一直不动声色,只是不想表现太明显罢了,他如果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么与他有关的一切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若是心急让他发现了我们的想法,你认为我们还会有调查下去的机会吗?”
石真看得出来她的认真,她很少这么严肃地说一件事。
“可……他不是喜欢你吗,即便如此,他也肯定不会对你动手的呀。”
“是吗?他若真的那么狠毒,又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呢?”
“可如今我们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能拿他如何呀!照这么下去,我们双方一直僵持着,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案子破了呀!”
“不会这样的,至少不会给他再次动手的机会。”王溪亭坚定的说着,目光里是看不出的一丝晶莹,看不出到底是焦急,还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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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街上,道路两旁的小商贩们依旧吆喝着叫卖,汴梁是北宋最繁华的都城,那里聚集了各地的奇珍异宝,能工巧匠。
在这个和平的年代中,各国使臣也来往不休,他们进献本国珍宝,将夷国的风俗也带到了汴梁。目之所及,能看到许多模仿着兴起的胡饼店,一些胭脂铺里还有西域特色的水粉,首饰行当中亦有异国的珍奇宝物。
石真左右张望着,看着目不暇接的小贩们,有的推着车,有的摆的地摊,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但总觉得这比管理森严的京师要热闹得多,每每遇见还是挪不开步子。
眼看着再转两条街就到了府衙,王溪亭抬头却找不到石真的踪影了。
她的个头在人群并不占优势,即便石真穿的极为花哨,她还是根本看不到他的行踪。
王溪亭踮着脚费力地张望着,可偏偏是在一味阁的门前,此时到了正午,门前都是拥挤的人群,王溪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被人群挤向左右,她看着门口的雕漆柱子,很快就可以抓到,如此就可以在台阶上暂时离开这可怕的人群。
“既然挤不过人群,就不要乱跑。”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王溪亭只觉得肩膀一沉,一双有力的手将她的胳膊牢牢锁住,她还没来得及去看,就被拉向人群的侧方。
王溪亭看着眼前逐渐空荡的视野,只觉得刚才涌动的人群还在眼前,摇摇晃晃令她作呕。
她费力地抬头看到面前的背影,颀长的背影分明看不真切,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逼迫感,这种清冷,她似曾相识。
可是,眼前为什么一片漆黑?
她拼命地控制住摇晃的身体,没有来得及再去多想,身体就再也不受控制地倾倒下去,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眩晕感,那种无能为力的畏惧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她感觉到身体重重地靠在什么地方,然后变得很轻很轻,像是挣脱地面飞了起来,她试图凭借最后一丝意识想要动弹,却再也没有了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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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呢?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我们走回来一路都没问题,怎么到了街上就这样了呢?”
耳边传来聒噪的声音,像是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却没有平日里那种鸟鸣的优美感,只是令人心中生烦。
王溪亭觉得脑袋无比的沉重,她被这种烦躁的声响叫醒,却感觉身体无比的酸重,每个肢体仿佛都像灌了铅一般,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想要将手抬到耳边,隔绝这片烦扰,却突然感觉到脑门突然凉凉爽爽很是舒服。
“身体不好就不要乱动。”依旧是晕倒前最后听到的那个冷人心魄的声音,王溪亭不由得心头一惊,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与记忆中某一个有些相似。
“哎!醒了!溪亭姐醒了!”王溪亭寻着这个聒噪的声音过去,看到石真正瞪大眼睛欢呼雀跃着,她看到如此,也就稍稍安了心。
“哎呀!上天保佑,我的天下第一最好的溪亭姐终于醒啦!”
“石真!”王溪亭费力地开口道,“你怎么这么多话……咳咳!”
“还要嗓子吗?先喝口水再说话吧。”那个声音再次传来,王溪亭又没来得及看,一杯水就递到了眼前,这才发觉嗓子无比的干燥疼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大口地喝了下去。
她抬头看去,除了满脸喜悦的石真,还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她从那人头上的玉簪认出了他,那枚如星子般寒冷澈落的寒色玉簪,跟这个人冰冷的气场不能再相符。
“这是……”王溪亭费力地起身,全身的酸痛感不由得令她皱紧眉头,她忍住疼痛,吃力的说道,“这是怎么了?”
“你晕倒了呢!就在我们回来的路上,你居然不知道!你可把我们吓坏了,若不是远辰哥及时出现,恐怕我也没办法将你带回来。”
“你呢?你为何突然消失?”张远辰突然反问道,一向说话令人捉摸不透的张远辰此时语气中是明显的责备。石真一时惊讶,语塞之中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愧疚地低下头。
“无妨,我现在不是没事吗?”王溪亭看出了事情的缘由,只是释然地笑了笑。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缘由就离开的,”石真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张远辰冷峻的侧颜,他的心中还是有些畏惧,“我是偶然在路边看到了一个杂货摊,那架子上都是一些很好玩的东西,我一时被吸引到,这才没来得及告诉溪亭姐。”
“你这算有理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不……我是因为那个粉……也不对……”石真连连挥手,他语无伦次地拼命反抗道。
“什么粉?”王溪亭突然紧张地问道。
“哦,就是那些很神奇的粉,有荧光粉,碳粉,火石粉,青石粉,好多好多粉,那个卖家是个胡人模样的人,看起来跟我们大宋的还很不一样呢!”石真一说起来就不由自主地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