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至府衙门前,那两个侍卫还把守在门的两侧。
吕珂走在前面,王溪亭看着两个侍卫依旧紧紧地盯着自己,她正迟疑着,吕珂就伸手将她拉了进去,看着两个侍卫瞪圆了的眼睛,王溪亭冲他们做了个鬼脸,得意的笑了笑,光明正大地大步迈进去。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许多,王溪亭一进门,就看到了宽大的影壁前,一大排蜀葵,大朵大朵地开得正好,在晨露微光中,带着些许的水珠,映着天边破晓的云彩,看起来格外好看。
东京府衙院落重重,只是少了些花草树木,显得此地肃穆、沉重。
“再往前走。”走过三重院落,王溪亭不时地左右看着,依旧没有出现梧桐树。
“梧桐树院在第四重,前面就是了。”吕珂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
“哦。”王溪亭低声应和了一下,本来想问他为何知道自己要去那个院子,继而才想到他看着自己从墙头飞过去的时候一定是注意到了那个院子的梧桐树,况且,听他所言,似乎是对这里极为了解,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东京开封府府衙不比西京河南府府衙宽阔,只是在南北的长度上有所延展。其实,两地府衙面积也相距不大,只是东京府衙乍一看是很狭窄的一排屋子,而走进去时,是很深的重重庭院。
“这东京府衙怎么设计得如此奇怪?”王溪亭小声嘀咕道。
“这里地处京师重地,自然是寸土寸金,而原开封府衙已是破旧,现在的府衙乃是另寻地所重建的,左右都是百姓居所,店铺商家,很难再腾出合适的地方,于是就取了这么狭长的一条区域,才建成如今的东京府衙。”
“这样啊,怪不得这么幽深。”
庭院之间只是穿堂的回廊和青石砖路,两庭院落之间并没有多少的行程,说话的时间两人已经行至第四重院落——栽有大梧桐树的那个院落。
“刚刚那个人应该是走了!”王溪亭语气中有些气愤,“不过,刚刚我听到屋子后面有人谈话,我们随便找人问一下吧,既然那人是将鸽子带到官府,就一定也有所怀疑,想必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我们只是来询问一下情况,问完便走,他们应该不会不配合吧?”
“嗯,不会的。”吕珂简简单单应了一声,直直地奔着下一重院落而去,王溪亭见他又往前走,只得紧紧地跟上。
王溪亭只落在了有梧桐树的那个院子,并不知这府里其他地方的模样,于是,当沿着回廊行至第五重院之时,她不由得被眼前的豁然开朗震惊到了——第五重院一别前几院的普通狭窄,威严肃穆,栽种了许多花草,王溪亭走过去细看时还发现有好多都未曾见过,想必是从遥远的他处移栽而来的吧。
正当惊讶着这开封府别有千秋的一面,身后传来的谈话声陡然入耳,而这个声音却令她浑身一抖。
“远辰,我又来啦。”
“你怎么想起来这里了?”吕珂说完,那个名为“远辰”的人一开口,王溪亭就硬是愣在了那些栽种着奇花异草的盆盆罐罐之前,就连睫毛都不由得抖动着。
她怎么会不识得这个声音呢?这就是刚刚在前院的大梧桐树下遇到的那个坏人!就他那冷冷的语气,就是放在大街的人潮之中,她也能快速分辨出来。
想到这里,她的拳头就不由得暗暗攥紧。
“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吕珂没有藏着掖着,开门见山,一语道了出来。
“你不去西京和你爹一起调查案子,还有时间回开封?”没有针对吕珂的话,对方反问道。
“我此次前来,就与这案子有关。”
“哦?”
“溪亭,你过来。”吕珂对着王溪亭招手示意道。
王溪亭只好转身面对,她走过来之时,眉眼间的怒意已经消退不见,眉眼舒展,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青衫男子抬眼看到从花架那边走来的人,波澜不惊的眼波居然也流转了一下,只是很快,很不易察觉。
“远辰,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个是王溪亭,是西京知府王嗣宗的女儿,也是我刚刚结实的好朋友,西京帽妖之案,就是我们在协助两位大人破解。”
青衫男子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王溪亭,却没有说什么,似乎还在等吕珂说下去。
“噢,对了,”吕珂意识到气氛的尴尬,他转而对王溪亭说道,“溪亭,这是我好兄弟——张远辰,东京第一少侠。”
王溪亭看了这个名叫张远辰的一眼,低声“哦”了一下,以表回应,便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其实早已升腾起怒意,那个冷面青衫怪人原来叫张远辰,真是辜负了这么好的名字,人和名字一点都不搭!还什么少侠?居然是东京出了名的少侠?最主要的是,竟然是吕珂的好朋友!吕珂眼光还是这么差!怎么会交这样的朋友啊,和他一起的时候就不怕被冷死吗?
王溪亭心里想着,各种不快纷纷涌上心头,她的脾气一向如此,五年来的伤痛磨损的只是他的快乐,可对于这样的人和事,她还是改不了的愤怒和反抗。
就算世间所有人都有暂且屈服忍让的可能,可在她的底线之上,是绝对不会允许一星半点的强者姿态!她或许武功不错,可也会敌不过强者,就比如眼前这位,可若是说要退缩而败,绝对不可能!她最多也只会暗恨自己武功太差。
心底里想着不快的事,面容上想不暴露都难。吕珂看到了她怪怪的神情,自然感到有些费解,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这样了?
“我们此次前来,不为别的事情,就是怀疑少侠方才带进府中的那只鸽子,与案件有些关联,还请少侠明解。”此次是来巡查线索的,不是来赌气报仇的,王溪亭暗示着自己,终于心平气和地开口道。
“不就是一只鸽子,有什么奇特,以至于让姑娘一路追踪至此,翻墙而入,现在还带着救兵再次进来查看呢?”张远辰不咸不淡的语气,却有一种特别的味道,王溪亭听了,火气又大了起来,而对方的话也确是没有问题,令她找不出任何可以发火的把柄。无奈之下,还得以案件为重,个人怨恨为轻。
“这个很难讲清楚,还请少侠将鸽子的由来讲清,我们好快些回去办案。”王溪亭一字一句地说道,有明显的抵触感。
“仅是如此?”张远辰对吕珂说道,语气明显的正常了许多,没有方才与王溪亭说话时的那种令人感觉怪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