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两个心跳的时间，一道剑气从东边袭来，瞬间切断了殷成锋的两条胳膊。
同时，剑气携带的高温烧干了伤口处的血液，以至于一滴血都未流出。
殷成锋几乎疼晕过去，好不容易才稳稳落地，眼前又出现一个人高大的人影。
殷成锋抬不起头，忍痛问道：“是阆风巅掌门吗？”
“为什么这么做？”掌门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敲他一榔头，让他身心俱震。
殷成锋抵挡不住这种威压，晕了过去。
……
“那边发生什么了！”安筠叫道。
姜翼回头，看见主峰上的火光闪了一下，又在瞬息间灭了。
“掌门在那。”他说，心想道：果然想借刀杀人还是不行。
之前姚一鸿确实就睡在木屋，躺在床上，只是岳雨铃用幻术将安筠和姚一鸿骗了过去。
殷成锋之所以会提出决斗，在战败后失去理智，冲到主峰杀人，也是因为他们昨天晚上潜入其梦中，进行了诱导和暗示。
除了掌门的行踪，几乎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了。
“姚一鸿说不定也在。”安筠道。
姜翼停下了：“过去看看吧。”
三人即刻返回，看见了木屋的废墟以及废墟前的三个人。
“姚一鸿！”安筠没等岳雨铃停稳就从飞剑上跳了下来。
“安筠？”姚一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嘿，发生什么了，这家伙突然就来炸我房子。”他指了指趴着的殷成锋。
安筠却不管她名义上的义父，摸着姚一鸿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没啥事。”姚一鸿倒是被她这种过度反应吓到了，“你不嫌我的样子太陌生了吗？”
他穿越前和穿越后完全是两副面孔，穿越前还算长得儒雅帅气，穿越后更瘦更高，面部轮廓更有棱角，虽然看得过去，但毕竟还是丑了。
如果当初能占了姜翼的身体就好了。
安筠抬眼和他对视了两秒，松手退后了两步，埋下脑袋道：“还是不太习惯。”
她余光瞥见倒在地上的殷成锋，心里顿时一沉，正眼看去，发现他竟没了胳膊，突然感到莫名的心疼。
“他……”安筠指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受到殷可影响，终归说不出后面的话。
“还活着。”掌门道，“我还要向奇物阁讨个说法。姜翼、岳雨铃，先别走，随我去守心殿说明情况。”
溜到一半的两人停住动作，回身行礼道：“遵命。”
然后他们便在姚一鸿幸灾乐祸地注视下离开了。
安筠看见殷成锋也被带走，心里一阵空落落的，随后听见背后的姚一鸿嘟囔道：“完蛋，天要黑了，房子还塌了，今晚该睡哪去啊？”
话音刚落，掌门离开的方向上射来一束白光，落在了废墟上，紧接着狂风吹起，涌向中央，被炸碎烧毁的木屋瞬间又恢复了原样。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全没想到阆风巅的术法竟然这么神奇，当下连感谢都忘了。
……
掌门用法宝把殷成锋收了进去，看也不看姜翼二人，推门走入了大殿。
姜翼感觉到掌门有些烦躁，不敢出声，和岳雨铃一起跟了上去。
殿门自动关上，将里外隔绝，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里面的一方空间。
掌门一步步往里走，他路过的地方，地砖缝隙中都发出金色的光。
“你想杀了姚一鸿。”他突然停下，突然开口。
姜翼跟着停下脚步：“他知道太多。”
“可你们已经封住了他的嘴。”
“梦貘族可以套出他知道的事。”
“梦貘一族颠沛流离，早失了传承，现今没有一个能七阶圆满，就算圆满也未必领悟得了引梦，他只要有安神玉，那些梦貘能做什么？”
“掌门，你为什么想留他的命？如果要异界人，无论许自慧还是安筠，都比他优秀。”
“如果他在阆风巅暴毙，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阆风巅本就处在风口浪尖，如果姚一鸿突然死亡，指不定会有多少屎盆子扣过来，这点姜翼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比起阆风巅，他自己的利益当然更重要。
但这种话不能在掌门面前说出来。
“我知道，但是，之前比武的时候，你也请求殷成锋饶了他一命。”
“对你来说，自然是很好的机会，可对奇物阁来说不是，十大派同气连枝，我不可能不考虑他们。”
姜翼叹气道：“说到底，还是人族妖族的区别。”
掌门沉默了一会儿，道：“没错，你为却天族要杀姚一鸿，我为人族也得保他。”
一直沉默的岳雨铃也终于说话：“可是，掌门，如果你一心为人族，为什么要招我们入派。”
“两者并不矛盾，你会明白的。”
姜翼看见地板缝隙中的光已经爬到了四面的墙上，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做投影的准备。”
“投影？”
“整个守心殿就是一座大一点的法宝，投影是其功能之一。”
“你要给我们看什么？”
话刚说完，许念德的投影便出现在他们之间。
掌门道：“我曾派人卧底魔族，近日他传消息来说，见到了许念德。”
“他果然还没死。”
“不仅没死，他还积极与其他几位魔族交涉，试图成立联盟。”
“你的卧底，入魔了？”
“否则得不到他们信任。”
“就算成功铲除了魔族，他也不会被正常人族接纳吧。”
“正道人士向来独善其身，他们不会关心一个入魔的卧底，并且，他们会借此给我扣上勾结魔族的罪名，那时我也保不住掌门之位了。”
“可笑，你是半步真仙，还要顾及这么多世俗想法。”
“半步真仙毕竟不是仙，五仙之下，谁都一样。”
“就算派卧底这件事见不得人，为什么只跟我们俩说？”
“这也是我想提醒你们的话，其他几位长老，并非全部可信。”
姜翼和岳雨铃有些吃惊，一直以来，几位长老给他们的印象都还不错，结果其中竟还有心怀不轨的吗？
“还有，”掌门道，“几个月前的那具尸体，的确不是许念德，他和在帝陵城时出现的许念德一样，都是分身，只是那具没来得及自毁。”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查了几个月，总有点收获。”
三人之间许念德的投影从中一分为二，露出空荡荡的内壳。
“这种分身术很奇怪，具有实体，却不完整，内里不是血肉，全是灵气，也不能自主行动，更像一个奇特的傀儡。”
姜翼打断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魔族说到底还是人族内部事务，妖族之中几乎没有入魔的。
总之，看在关系还不错的份上，在外修行的却天族可以顺便收集信息，但绝不可能牵扯太深。
“因为许念德对你很感兴趣。”掌门回答，“之前那具尸体是在你突破七阶那天出现的，虽然傀儡化之后不会腐烂，但从周围的痕迹看来，他是在你突破的那段时间‘死’的。”
“在帝陵城时是没有办法，那个时候我跟他没有冲突，魔族怎么可能主动招惹却天？”
“我一开始也想不通，但之前的章家、祖老及梦貘等，都是冲着你来的，而他们都和帝陵城有些关系，碰巧许念德也是在那和你认识的。”
“是有些蹊跷，可都是猜想。”
“是啊，所以我只能让你小心，还有你那帮学生，伊颂的事情，应该也非偶然。”
“我明白。”
岳雨铃也跟着点头：“我听宁玉说，有一位提前完成任务的却天也在想这里赶，倒是想必会轻松点。”
但愿如此，姜翼有些疲累，想不到今年会发生这么多事，会突然冒出这么多敌人。
“最后一件事……”掌门的脸上出现几分苦涩，“玄圃堂的掌门，邱席，要辞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