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初阳回了云府,云沐青有些吃惊地问道:“怎么没有回府?”
“我想留在府里再陪爹爹两日。”云初阳挽着他的胳膊弯了下嘴角,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道,“难道爹爹不欢迎?”一来,是她看到有其他女子对阿寒明显的爱慕,心中有些吃味,便想暂时不回他那里,当然也是存了私心来试试他。二来,她也怕云初雨又有过激的念头,想着如果自己监视着,应该还不至于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情。
“怎么会呢?”云沐青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命人把你以前住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你啊早点休息去。”
“是的,爹爹也早点休息。”在下人的带引下,云初阳住进了后院这个身体原来主人出嫁前的闺房。
下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打扫好了刻意,桌几干净,窗棂透亮,布置得极为雅观舒适。
这间屋子分里外两个室,外室有个书案上面整整齐齐地放送许多关于药草毒草的书,旁边墙上悬挂着一幅画像,画中少女明眸皓齿,五官精致,模样竟是自己这张脸。想来是原来那位云初阳的自画像。
内室被铺松软,熏香缭绕。云初阳走了一天,如今看到这张可以睡得下四五个人的大床,顿时生出疲倦之感,脱去鞋袜正欲躺下,放在内侧的手却无意间触动了个机关,床板从中间自动分开,露出一道幽深黑暗的长长通道。
幸亏刚才她反应快滚到了床的内侧,要不然恐怕就直接跌进去了。想到这个洞里可能是自己身体原来的主人留下的,里面或许藏着什么秘密也说不定。于是,云初阳下床拿起桌上的烛台,翻身跳下暗道。
顺着台阶走了十多米的距离,便到了一间密室的门口。云初阳只在门前略踌躇了片刻,就径自走进去。借着烛台微弱的光亮,她看清了这个密室里的布置。密室很宽敞,据目测,应该有六七十平米大。靠近一面墙处有个木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有九节鞭,有长剑,有横柄大刀,红樱枪等等。
另一面墙边摆着一个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云初阳随便抽出一本,看着上面的蝇头小楷,不禁皱起了眉头。
书的封面上写着‘云氏禁术’几个大字,翻开一看,里面竟是以手抄版的方式记载云氏一族近百年来的各种禁用巫术。尽管云初阳从来不曾接触过巫盅之术,但是看着上面记录的详细文字,她也免不了心惊肉跳。尤其是看到以百日大的婴儿之血来饲养盅虫那一段,更是残忍之极。
原来不仅是云初雨偷偷修习了禁术,这个云初阳居然也有份!
她将书架上的所有书籍都粗略地翻看了一遍,发现大多数的书都与巫盅有关,而这本‘云氏禁术’书页被翻得已经发黄,可见这主人在身前时常看的就是这本。想到此,她便将这本书收入怀中,然后举着烛台离开了密室。
回到房间,躺回到大床之上,她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以前的云初阳会偷学禁术,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爷爷的兄弟云亓子因为偷习巫术而被流放了整整五十年吗?而她所习乃是禁术,恐怕后果要更严重吧?
辗转反侧了许久,依然没有睡意,她索性披了件外袍走进了院子里。
夜早已很深,周围一片寂静。天边挂着一钩残月,散发出明亮而冷感的银辉,却不知道这暗夜光芒的背后,又有多少未知的秘密和危险。
“这么晚还不睡,在想什么?”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突兀地在她身后响起。
云初阳转过脸,发现来人竟是夜宸。数日不见,他依然是长身玉立,俊削非常。此刻在她身边站定,视线与她诧异的目光对望着。
“你怎么会来这里?”云初阳皱了下眉头,心生戒备。他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云府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捉她,那也不必他亲自来吧,何况还选在这种深更半夜?
夜宸收到宫中的急召,入宫秘见皇帝,皇帝久病未愈,本来他以为可能是父皇有传位给他之心,虽然他无意争夺皇位,但是若父皇想立他为储,便说明在父皇心中他是个值得托付江山的人,也父皇对他的另一种认可。他本满心期待,却不想皇帝跟他说的竟是要他发毒誓,今后无论朝中局势如何,一定要拥护太子,助他登基。
这事让他心中苦闷不已,小时候开始父皇便对他不太理睬,他的各门课业学得再好也换不来父皇的一句夸奖,现在父皇如此,他更是心寒不已。原来,自己无论多努力都得不到父皇的认同。
出了皇宫,他并不想回王府,便寻了个由头遣走一直暗中保护他的隐卫,自己一个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乱走,谁知走着走着居然走来了云府。本来只是想静静看下她,倒没想到她这么晚了,居然也没有睡。看着她纤弱的背影,他竟忍不住走过来陪她。
“王妃出来许久却不愿回府,本殿自然是来接你回去的。”夜宸抬眼看了下天边的冷月,淡淡问道,“一人赏月,不觉得孤独吗?”
“孤独又如何?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人陪,何况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注定只能独自面对。”说完,她不由长叹一声,那叹息在无声的半空中回旋很久才渐渐消融于夜色中。
这样无奈又消极的她,夜宸还是第一次见到。哪怕是当日在客栈与自己一起面对毒蛇,她也是勇猛无畏的,可是现在从她眼中溢出的怅然与萧索无端间看得人心生疼惜。
行动已快过意识,男人忽然伸手抚上她紧蹙的眉心。他的手带着温热的气息触碰在脸上有种很奇特的感觉。云初阳一怔之下,本能地后退一步想要避开,可是他却似乎知道了她的动作,身手极快地按住她的肩头,将她拉入怀中。
“前日闯入王府的那个刺客与你是旧识?”他低低的问话自头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