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突然响起侍卫统领无痕的声音:“殿下,贤王邀您今日过府小酌,其他几位殿下都会过去。”
“来日方长,今天便放过你。”夜宸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微微一顿,侧首看了室内一眼。抬眼处,一抹魅冶美艳绝伦。
云初阳在屋中坐了很久,突然眼角似有亮光一闪。一支冷箭透窗飞入,斜斜插在她身后的屏风之上。
箭头上钉着一张宣纸,云初阳取下纸条,展开: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夜亥时,王府后园,不见不散。
纸条匿名,不知道这射箭之人是敌是友。不过,如果是敌人的话,这一箭直接射在她的脑袋上更有效果吧。
正思量着,门被推开,绿舟端着午膳走了进来。
“绿舟,你知不知道王府书房在哪儿?”闲来无事,找点奇门遁甲的书来好好研究一下才能再次进入绿幽苑,直觉告诉她,那个地方似乎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她忙问道:“小姐想看什么书?奴婢去帮你找。”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摆了摆手,她闲闲笑道,“我其实就是闷得慌,想去随便看看。”
“我带小姐过去。”绿舟听了自家小姐的吩咐,没事就在王府里转转认路,总算对这里的布局结构熟悉不少。
随着绿舟出了屋,穿过一层层苑门,越过一道道回廊,在一座楼前停步。牌匾上‘墨芳斋’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吩咐绿舟不必相随,她独自一人走入书斋。
此书斋是幢精巧的两层小楼,室中宽大的书案上摞着一匣匣传世古画,随便一卷均是价值连城。
再向后,便是一排排书架,架上摆满各种书籍。她站在架前细细翻找起来。找了许久,总算在书架底层翻到一本名叫《五行阵法》的书。她正要离开,一不小心撞上身后的阁架,架顶一只漆匣被震落,幸亏她眼疾手快躲闪及时,才没被砸中。
木匣掉落,其中的画卷随之滚出。云初阳拾起地上的画轴,随着画卷徐徐展开,一个清冷的女子随之呈现,她一身白衣似雪,额间系着一串金链,缀着的赤色宝石恰好落在眉心,似烈火之焰,韵姿动人。赤红与雪白这两种颜色在她身上形成强烈的视觉效果,冰与火的交融,两个极端的温度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敢爱敢恨的性子。一对点漆的黑眸清冷透亮,慑人心神,与她四目望,一时间,云初阳竟生出一种她随时会从画中走出来的感觉。
这个女人……她是谁?
走出墨芳斋,云初阳带走了那本书,以及几本掩人耳目的轶事怪谈,还有……那幅画卷。
夜色浓郁。
月光下,偌大空旷的后园仿佛蒙上一层薄纱,朦胧而静雅。园中树木葱茏,奇石罗而,倒也古朴别致。
小径上,云初阳来回踱步,兴致缺缺地看着园中夜景,等了许久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她无聊地坐上假山旁边的秋千,夜风微凉,吹得她衣襟轻拂,发丝飘扬。她抬头去数天上繁星,璀璨星光在广袤的夜色上拉出一道宽阔天河,遥远深灿,无边无垠。听说每颗星星都代表一个灵魂,繁星如许,哪一颗会是姐姐?
姐姐一直待她极好,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必然先想到自己,此次她不顾爹爹的反对执意嫁入瑞王府不知道究竟做得对不对?可是,她既然身为云家的女儿就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她便是二姐,总要有个人嫁过来。既然押上了自己的声誉清白,她必然要查出姐姐的真正死因。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云初阳望着空旷寂静的庭园,自嘲地勾起唇角。
那个纸条也许只是某人无聊的玩笑,她却傻傻等了半天。平常她总爱捉弄人,今天到底是被人耍了。难怪人家总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院墙上,黑衣男子曲膝而坐,眯眸盯着园中纤影,眼底带着若有所思的研判意味。
那个坐在秋千上神情落落的女子,连带着周围啾鸣的夜虫也收敛声息,沉静下来。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垂落的眼睫遮住了水眸,一身简单的青衫衬在花丛树影中,莫名地感觉寂落。
心,竟然有一瞬间失了律。
双手在墙头轻轻一拍,男子纵身跃下,正落在秋千架前。
黑色锦靴映入眼底,云初阳警觉地后退半步,迅速抬头看向来人:“是你,约我来的?”
男子没有回答,双手抱胸,放肆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这才勾起唇角轻浮地开口道:“新婚当日未曾见着,云家小三儿果然是国色天香惹人怜爱。”说着抬起长指似要抚过她的脸颊,被不着痕迹地避开。
剜他一眼,云初阳冷声回敬道:“呸!你才是小三儿!你们全家都是小三!”
那双清亮的眼眸倔强中又带点桀骜不驯,当真是有意思得紧。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嘛。你来我往,接触多了,自然也就不生分了。”挑挑眉梢,男子俊颜邪谑,“我在家也排行老三,这样算来,似乎咱俩才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排行老三?”拧起双眉,当她眯起双眸看清此人面容时,不禁愣了一下。月华下,来人穿着件黑色锦袍,玉带镶着翡翠,腰间垂下一块祥云羊脂玉绦,脚穿长靴,靴上绣着精致的祥云银纹。他长相俊美,鼻目深邃,嘴角笑意阴骛邪气,与夜宸确有几分相似。
“夜宕?”明明是问句,但她的语气非常肯定。虽然没见过几位皇子,但是云初阳对他们兄弟几人也是略有耳闻。夜宕,当今至上的三皇子,出生不久母妃就被人害死,后一直由当今太后抚养。在太后的永和宫长大,倍受恩宠,是以性情傲纵不羁,为人邪佞狂肆。
“正是。”夜宕邪气地勾唇,一对眸子黑沉如潭。
云初阳不想与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他们素无交集,而且她还从他身上嗅到了一股来者不善的味道。
“花前月下,清景无限,你说我们能做些什么?”男子言语轻佻,眼中掠过玩味,“自然是做些应景的事。”
“我好歹也是瑞王妃,你最好别乱来!”脸色一沉,她眸光幽凉。素闻京中不少名门闺秀都迷恋三殿下夜宕妖邪俊美的容颜,可她偏偏不买账。
“那又如何?”夜宕轻笑,目光邪邪落在她露出的一段莹白颈处,心旌不由微微一荡,“不如我们打个赌,即便我现在要了你,四弟也绝不会拿我怎样!”
“三殿下自重!”云初阳心下微惊,脸上依然是一副冷冽的表情,“我毕竟是夜宸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若敢对我如何,就算你是他兄长,为顾及瑞王府的颜面,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他的行为分明是在公然挑衅夜宸,她不信夜宸真的会任其在自己王府凌辱新进门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