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他缓缓走向七儿,一步一个台阶,手上的烙铁在面前晃了晃,他看见她瞳孔皱缩,眼角发红,嘴里喃喃念道,不,不,沈知州这才感叹道原来这七杀门女子也不过如此啊!到底还是怕死呢!
(一)筑梦馆
深夜,大街上空空荡荡,灯光摇曳。
一个男人正歪歪斜斜的走着,脚步一轻一重,右手拄着拐杖,右边的裤腿空空荡荡,随风摇曳,拐杖在夜深人静的空巷里发出“哒哒”的声音,寒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男人却仿佛并不在意一般,还是自顾自的慢慢走着,一刻也不肯停歇,仿佛前面有一个人,一个地方,或者一件事情等着他的到来。
街道的尽头有一座宏伟的房子,和所有豪华的的房子一样,宽大,房子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一身镶着金边的黑服男人正慵懒地躺在椅子上,眼睛微阖,古朴的衣饰仿佛与这极其古雅的店铺融为一体。一个十二三岁红衣的小女孩儿正蹑手蹑脚的轻轻走过来,甚怕惊动了椅子上躺着的少年。其实他已经谈不上是个少年了,而她也谈不上是个小女孩儿,因为男子已经有一千三百一十四岁,而小女孩儿也有五百二十岁了,只不过当他们踏进这座店铺的之时,他们的年龄与容貌都被定格在了那里。
“生意来了!”男子微阖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一点都不好玩儿。”女孩瘪嘴,嘟着嘴说道。几百年来,这偌大的房子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生活,只偶尔来几个人,贩卖他们的东西,这座房子才会有一点温度。
男子轻轻地笑了。
一会儿,门外发出“叩叩”的声音。
男子随手一挥,门开了,瘸腿的男人进来了。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男子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在两侧的双腿上。红衣女孩儿瞥了他一眼,装模作样!
“知道!”瘸腿男人毫无表情,语气冷冽的说道。
“那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又有什么东西值得拿来换的?”
“灵魂,爱情,事业……”他一字一句地说了一堆的话,好像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无关紧要。
这座店铺叫做筑梦馆,所谓筑梦馆,便是拿来筑梦的,他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包括一场梦,爱情,事业,可要得到这些东西,那这个人必须得拿等价的东西来换。
“这些东西我都不需要!”千百年来,在筑梦馆贩卖东西的人数不胜数,有的人为了女人倾家荡产,有的人为了权利失去爱情,可这都不是筑梦师离渊最想要的东西,他是一个懒人,懒得经营这些东西,他喜欢听故事,由此,筑梦馆的生意如今却是不大好,红衣整日为此操碎了心。
“你想要什么?”
男子顿了顿,苦笑道:“我想要一个回忆。”
离渊挥动在空中的手僵在了半空,顿了一下。
恍惚之间,瘸腿男子只觉眼前模模糊糊,似看不清,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二)相遇
瘸腿的男人叫做公仪染,是当今首辅公仪勋的儿子,公仪世家的公子。
公仪染幼时惨遭灭门,右腿在灭门时就已残缺,被当朝首辅大人亲自收养,十余年来公仪染在江湖上留下了威名,在朝堂之上亦能搅弄风云。
江湖上对公仪染的评价有冷血,心思缜密,智慧过人,虽身体虚弱,却以暗器功夫而独步天下,天下几乎无一人能及。
而公仪染第一次见到七儿的时候,是在一座酒楼里。
吃过酒之后,由于身子的缘故,便早早准备要去休息了。
他性喜清净,于是便让贴身护卫非羽择了一间偏僻的厢房,吩咐众人不得打扰清净。
厢房外有一棵大槐树,因已入冬,槐树的叶子已经稀稀疏疏,但叶子却还是碧绿,东风一吹,窗外散落了漫天的春花秋月。
那时候,一个衣衫褴褛,脸上像小花猫一样的姑娘就这样钻进了他的生活里。
公仪染听见门就这么“吱呀”一声,开了。
公仪染装作没事人一般继续躺在床上,半眯着的双眼却瞧见小野猫一样的姑娘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在桌上偷偷吃着什么,桌上的那盘栗子糕就这样被搜刮了个干净。
那小野猫吃饱了喝足了,还舔了舔手指,闻了闻手上残余的香味儿,仿佛意犹未尽。
公仪染斜眼瞧着她,嘴角却不自知的多了一丝弧度。
小野猫一转身,正瞧见躺在床上的那人竟是没有半分反应,她本已饿得饥肠辘辘,此间厢房孤陋偏僻,想来是无人居住,这才偷摸跑到这里,可吃饱了喝足了这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
她轻手轻脚的跑到少年的床边,墨色长发倾泻而下,腰间悬着一个玉佩,小野猫便顺了那枚玉佩,自顾地走了。
公仪染双眼缓睁,缓步走向桌前坐下,修长如玉的手指端起桌上的酒盏,眼神里染莫如深,嘴角依然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敢到我房间来偷吃,胆子到不小。
他轻轻浅浅地摇着杯里的酒,却一口未喝。
翌日清晨,酒楼里热闹非凡,听人说,是酒楼老板抓到了个偷吃东西的人,正准备卖了还债呢!
说及此,悠扬的乐曲声响起,整栋酒楼里桃花纷纷扬扬洒落,酒楼内嘈杂声纷起。
“三千两!”
“五千两!”
“五千两,张公子出价五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若没有……”
酒楼老板娘手里正拽着一个姑娘,那姑娘皎若云间之月,灿如春夏之花,纤细的腰肢,瘦弱的身躯,额间还缀着一朵凤尾花,我见犹怜。
“若没有,这位姑娘可就归……”
“一万两!”此声一出,满座皆惊。
众人回头瞧着那人,白衣似雪,腰悬玉佩,有着独一无二的风华与优雅。
酒楼老板娘一看来人,便知此人并非一般人能及,身上透露出来非一般的华贵与尊荣。
老板娘哈哈笑着,忙不迭地牵着女孩儿的手,交到了那人的手中,手指触碰的那一瞬间,女孩的手不自觉的想要往回收,那人却一把抓住了女孩儿的手,女孩儿一抬头,两人四目瞬时相对,一股暖流流入女孩心中。
“这位公子啊,这姑娘可是我们酒楼请来的名魁啊,今儿个可就交到您手里了,您今后可得……”
公仪染瞥眼瞧了一眼非羽,非羽便从兜里掏出万两银票递到老板娘手中,老板娘忙不迭地从非羽手中抢过银票,生怕下一秒就要飞走了一般。
公仪染常年多病,记忆不大好,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便牵着她的手朝酒楼外走去。
(三)相知
走至半路,公仪染突然停下。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啊!”
公仪染笑了一下。
“你就叫……栗子糕!”非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公仪染回头瞥了一眼,他立马收住,嘴里却憋着笑。
她突然想起,昨日夜晚到偏房去偷栗子糕吃,那人静卧塌上的场景,脑子一阵恍惚,原来他早已知晓。
“栗子糕!不,我不要叫这个名字!”
女孩抬头瞧着公仪染,眼神是那么的清澈,无害,是公仪染从未见过的明眸,他足足高了女孩一个头,对上她的眼时,他只得低着头,两人一高一矮,却显得那位“栗子糕”更加的娇俏可爱。
他迅疾离开她的眼,快步走向前去,“那你想叫什么,你的命现在可是我的,我想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
女孩嘟起嘴,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瞧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却陡然觉得好玩儿。
“那……不如叫你栗儿吧!”
“栗儿,栗儿,这个名字好!”她心自欢呼,自言自语说道。
公仪染快步流星的向前走去,此时之后,身后便多了一个跟屁虫。
栗儿说公仪染救了她一命,自当结草衔环相报,公仪染笑笑了事。
公仪染有时半夜办公,她会为他披上衣衫,写字时也会为他添香,研磨,她会为他精心准备吃食,他身体不好,她也会日夜照看,有时候他也会在她饥肠辘辘的时候,为她递上一块栗子糕。
他并不知道她其实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日复一日,这样平淡且快乐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公仪染的病情又加重了,手帕上都是斑驳的鲜血,城内外的名医都未有一人能够减轻病情,全府上下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公仪染浑身上下都发着烫,身上全是汗珠,扎针,冰敷,什么方法都用尽了,都未能将公仪染的温度给降下来。
公仪首辅下令,谁能治好公子,便能准许那人一个要求,黄金千两,荣华富贵想要什么都可以。
昏迷中的公仪染只连连叫道:“七儿,七儿……”一声一声,不知道他喊的是谁,众人都只当是公仪染烧糊涂了。
栗儿走上前为他掖了掖被角,公仪染便一把抓住,温润的掌心直抵达女子的手中,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尖,她温润的眼眸从洁白的双手一直注视到嘴唇,鼻梁,眼眸……眼角也不自觉的掉下了泪。
第二日晨时,大夫为公仪染诊治时,却意外的发现,他的病竟突如其来的好转。
公仪首辅拂袖道:“看来,媛儿还真是染儿的贵人哪!”
他捋了捋胡须,似略有所思,非羽站在身后,手中的那把长剑却紧紧握着,比先前力度多了几分。
旁边站着的少女低头敛眉,瓷白小脸已有了淡淡微红。
那女子名叫姜媛儿,当朝姜宰相的独生女,早在十年前,一游方道人便说公仪染此生定会遇到一个贵女,若能娶此女子当能平安长乐一生。
“媛儿,今日辛苦你了,看来你还真是染儿的贵女啊!你且先回去,老夫改日再登门造访。”姜媛儿便超公仪首辅微服了一服,这才走去,只留下了一道衣袂翩飞的蓝影。
姜媛儿走后,栗儿才走向前,向公仪首辅行了一礼,公仪首辅淡淡瞧了一眼栗儿,只看见她服侍公仪染周到合理,可此前,公仪染身边从未有一个女子能近他的身。
公仪染微微睁了眼,便看见栗儿眸含秋水,宛如一弯圆月倒映江中,清澈皎洁,不染尘埃,公仪染轻轻抚上栗儿的手,栗儿急忙躲开,公仪染却一把迅疾抓住,这一切都瞧在了公仪首辅的眼中。
“你把那女子送走吧!”公仪首辅平常为人谦和有礼,对待公仪染亦是严明慈证,可此时眼中却似抹了一层深意,令人想不到其中深意。
“父亲,栗儿她只是我的婢女。”
“染儿,你是我的儿子,你心中所思所想,我又岂能不知,何况那女子的身份,我想你早该知道!”
“父亲,不管栗儿是什么身份,既是我的婢女,请父亲不必太操心。”他向公仪首辅行了一礼,他一直躬身,未曾抬头,似要是不让栗儿待在府中,他便不再起身,公仪首辅向来了解自己的儿子,行一事,定要做到极致,认一人,那便亦是永生。
他用手抚住公仪染的双手,似同意了般,公仪染这才起身。
(四)谎言
公仪府突然有下人闹腾的声音,有着众人急忙的脚步声,本就睡的不大安稳的公仪染早就已被惊醒,随手披了一件外衫,一看,却是那么的单薄,因为疲累,脸上没有什么血色。
公仪染看见一个女子,那女子白衣似雪,亭亭玉立,青丝随风飘扬,手中还持着一把长剑,剑端刺向那人,血一股一股的向外流淌,鲜血沾满了她洁白的衣衫。
公仪染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端倪,良久才道:“为什么?”
那女子一下拔出那把剑,似没有任何感情般转身。
“你不是早就该知道的吗?”
是的,他早就知道,在酒楼见到那个偷栗子糕的女孩之时,他就早已知道。
江湖之上有一个叫做七杀门的组织,组织的领头人叫做七杀夫人。
七杀门中皆以女子成立,其中女子貌美有之,才华者有之,如果你的价格够高,七杀门便可以遂一些你的心愿。
而其中女子,最令人啧啧称道的便是七杀夫人的第七子七儿,传言无人见过其女子真容,但其却在江湖之上留下赫赫威名。
“七杀夫人的第七子……”
“你让我跟着你来到公仪府,早该知道我是谁了。”
是的,在酒楼那一天,公仪染早就看出来了,那间偏僻的小院本是无人居住,那小野猫竟敢到那地方来,也是胆子够不小的。
一个心照不宣的任小野猫偷食,一个胆大包天的偷走了玉佩,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谋划,七杀门与朝廷向来势如水火。
而七杀门中又有谁能够杀掉朝廷重臣公仪染呢?那人不贪财不贪色,权利于他也不过拂袖便能得到,那恐怕在他日夜孤寂的夜最能需要的便是一个能够为他添衣焚香之人,可日夜的朝夕相处,又怎么不会产生一点一滴的感情呢?
(五)挽回
公仪染将七儿关进了牢房。
那牢房里味道古怪,雨后的潮湿加上干涸的血的味道,整间房子里十分的晦暗,只有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那旁边牢房周围都是几个人的关在一起,而七儿却能独自一间,她心里苦笑一声,这就是对她这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特殊的待遇吗?
七儿看见屋子的模样,眼泪瞬时就差点憋不住了,可她并非一般的人,她是七杀夫人的第七子,又怎么能够轻易流下眼泪呢?
想当初在七杀门被训练时自己又是经历过多少遭遇,即使被火烧,入水牢,遭雨淋七天七夜,她从未流过一滴眼泪,从未有过回头的想法。如今身陷囹圄,心中却泛起了酸涩,只因那人曾在她心中流入过一股暖流,如今,却在她心中刺入了深深的寒冰。
却不知何时,她就早已感觉到身后默默地站了一个人,她一转身,瞳孔便已忍不住的泛起了红。
他身边站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蓝衣,冰肌玉骨,明眸皓齿,唇角一笑,正是姜媛儿,旁边站了一个男子,满目过去,皆是风华,好一个翩翩的浊世佳公子,遥遥相望,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你先走吧!我还有话和公子说……”七儿瞧了一眼姜媛儿,又瞧了一眼公仪染,眸里却含了深深的暧昧,姜媛儿又怎能不明白,可到底,七儿如今已是任人宰割,已掀不起任何风浪。
她嘴角挂了一股浅浅淡淡的笑,拂袖便离去了。
(六)放手
七儿道:“刚刚那位,是你未来的夫人?”
公仪染颔首道:“媛儿与我从小相识,青梅竹马,早该结亲!”
七儿道:“不是说……谁救了首辅大人的儿子,谁就能提一个要求吗?我想问问……是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可救我的人,是媛儿。”他们说媛儿是他的贵人,她一来,他的病就好了。
她睁睁地盯着公仪染,她这才明白,救他的人本是自己,却被人抢了功劳,自己的确是杀了人,可明明是那人先杀的自己,就算那是公仪府的人,难道自己就不能够反击了吗?这一切的一切,自己终将是被人算计,如果你是一个坏人,做了一百件好事都抵不过你做的那件坏事。
传言中的七杀门弟子冷血,无情,鬼神莫测,却独独算不到女子之中,最令人牵绊的便是内心深处的那一抹柔情蜜意。
她并未作何解释,却只苦笑了一声,向公仪染躬身行礼道:“那七儿便祝公子与姜姑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七杀门的人,为何要让我入府?不怕我杀了你?”她如此一问不过是想得到一句话,让她知道,其实那人曾经也为她付出真心,他真的爱过她,才会让她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不过是为了,为了能够引蛇出洞。”
她双目怒睁,原来自己的一切早已被算计在了其中,原来自己不过是那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七儿被关入了牢房,却迟迟不肯行刑,不过是念着七儿的身份,七杀夫人肯定会来此相救,以此能够剿灭七杀满门。
公仪染看着眼前的女子,常年多病,自己的记忆不大好,他知道这个女子曾经是自己的婢女,是七杀门潜伏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细作,可自己和她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呢?她叫七儿,那她之前又叫什么名字呢?这一切的一切,自己竟是不能回忆起来半分,不过这有什么呢,她只不过是一个举足轻重的细作罢了!
公仪染回到了公仪府,公仪府内一片热闹嘈杂,为恭贺公子即将到来的新婚。
珍馐美味,数不胜数,公仪染从来都是淡如水的性格,对自己的婚事提不起兴趣来,他只当是自己的性格使然。
“这些是什么东西?!”公仪染仿佛是见了什么毒蛇猛兽般,将桌上的东西一翻而下。
说出这句话时,他眼里仿佛是酿了滔天般的怒火,在旁人眼中,公仪染是翩翩君子,是那样的温润如玉,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发脾气,对待下人又是那样的周到有礼,从未有人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姜媛儿瞧了瞧被公仪染翻到在地的食物,那是一盘金光灿灿的栗子糕。
公仪染似乎又想起了那个时代,他记得那是某个人此生都不愿再回想起的日子。
“我小时候家里穷,没有什么吃的东西,那一日有一个人赏了我一块铜板,我便不顾一切的跟她走,为了活下去,我便跟着那人谋生活,多少年来,到确实干了不少坏事!哎,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脸这么可爱,这么小巧吗?”七儿对着公仪染笑笑,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依旧是他从那个酒楼里捡回来的明眸少女。
公仪染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小时候,我们那里有一个贵人,那个贵人穿的衣服都是金光灿灿的,衣服上都是佩环,头上都是珠钗,她的手上总是戴着两个大镯子,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会响破几条街,贵人特别喜欢扇别人的耳光,别人在她面前扇一个耳光,她就给她一个金豆子,恰巧那位贵人特别喜欢漂亮女孩儿的脸蛋,只要是她家男人瞧上的姑娘,她都会赏她金豆子,我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漂亮,也从来没有觉得漂亮有什么用,那一刻,我才真的觉得漂亮是真的有用的,那时候为了活命,别说耳光,除了我的命,其他的东西都可以拿走。”
公仪染手中的那把玉扇被他紧紧地捏在手里,指尖嵌入骨肉,隐阴做痛。
(七)生死
七杀门派中从未有一人来到牢房救七儿,他们只当七杀门当真是放弃了七儿。开堂公审的那一日,公仪染也到了场,七儿身上也并未有任何的损伤,只是每日送去牢房的饭菜都不曾都原模原样的给送了回来,那本来就单薄的身躯,如今愈加的瘦弱,迎迎风光之中,更是让人不觉一颤,额间的那朵凤尾花愈加的鲜艳欲滴。沈知州瞧见七儿虽面无血色,但却自有一股风情,传言中的那个七儿竟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七儿,七杀门的第七子,却真是这么容易就被我们给捉了?还真是不可思议啊!”沈知州的肥肉都快把脖子给罩住了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捻着胡须说道。
“虚伪!”七儿面无表情的说道。
“七儿,如今你已经是阶下之囚,还是不服?来人,上刑!”
说着便有人从后面拿了一个烙铁,烙铁上是红红的一片,“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还真是不舍呢……
他缓缓走向七儿,一步一个台阶,手上的烙铁在面前晃了晃,他看见她瞳孔皱缩,眼角发红,嘴里喃喃念道,不,不,沈知州这才感叹道原来这七杀门女子也不过如此啊!到底还是怕死呢!
七儿她不是怕受伤,她只是怕自己若是死了,谁还能够救他呢?毕竟她的血是救他的良药啊!
“你住手,你住手!我是公子的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沈知州哈哈大笑了两声,那双肥手便要触摸上她的皮肤,七儿眼里憋着泪,一双眼睁得通红。
“放心吧,他再也不会管你了!”
“公子,公子……”七儿明明知道,公仪染再也不会出现,他知道自己一切的阴谋,他知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一一切不过是自己傻而已,如果当初没有认识他,自己又怎么会受伤。
“我在!”是公仪染的声音,七儿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抬头看向那人,那人依旧衣衫如雪,满目风华,表情极淡。
“公仪公子。”
沈知州看见来人,手中烙铁慌忙落下躬身后退。
“是谁让你动用私刑的?”公仪染拔出自己的一把剑,挥到沈知州的脖子上。说及此,非羽便解开了绑在七儿身上的链条,七儿此时全身无力,一解开绳锁,只能自己强忍着一股力,勉强站着,嘴里吐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公仪染因其病,素来有健忘的习惯,他没有说话,眼前的女子他虽不认识,可自己的心里却犹如有一万根针,一针一针地刺入自己的心里,刺得自己鲜血横流。他抚上女子的眼,恍惚之中有个女子叫做栗儿,却又不知为何变成了七儿,她是一个婢女,是一个杀手,可她好像也是自己的爱人,旁人众说纷纭,可到底自己的记忆却犹如过眼烟云都消失不见了。
(八)尾声
他听说有一个叫做筑梦馆的地方,那个地方能让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那样,跋山涉水也是要来见的……
模糊之中,他从筑梦馆醒来。
“我想起来了,七儿她,她每日一碗心头血喂了我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最后的那天便是,便是她死的那天,不染我的病怎么会好,怎么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