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库克半个月前完成了兽潮的清理工作,开始了城墙的修缮。洁白到耀眼的石砖上仍残留着黑红的血渍。破败不堪的城墙尽诉着曾经的灿烈,光辉且恶臭。几只鷯鴒不时飞落贪婪的啄食着残留在缝隙中的碎屑。在一个月前的兽潮中低重沉闷的号叫回荡在戈库斯巴鲁山脉,无数的微兽仓惶迁徙,诸如鷯鴒此类从鲁依底特律南端向高莱恩东端迁移,可怜的兽早了几个波兰特时迁徙,结果,残余的鷯鴒回到故地,饥饿感使它们不得不啄食尸体,但,食虫的兽们到底不习惯人肉的味道,,,
东面的城墙已经进入了修复,密密麻麻的工匠,劳工,士兵穿梭在废墟中。
“所以说,废墟的石头清理又麻烦又可惜。这样多好啊,谁都省力。”
“从效率上看确实如此,波鲁特和海顿的第一防线一直处于损坏状态,这很难抵御下次的兽潮。”紫黑色头发的贵族解释道。
灰发发色的蒙利有些恼怒的看着面前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本以为紫黑色发色少年可以稍微用贵族难能可贵的大脑思考问题,结果他也和金发贵族少年一样短浅。
“但是奥尔托维使用碎石的建议我不赞同”紫黑发色少年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
“普拉德,你这话什么意思?”从头顶到脚踝都透露着高贵且浮庸的奥尔托维不满的说道。
“我不想解释,你的脑子和你的项链一样没有价值吗,在场的恐怕只有你自己浑然不知。”
“你,,,很恶毒的话语”奥尔托维不满的望向不远处劳苦的工人们。他有些焦躁的跺着脚,绑在脚踝上的金坠铃铃作响。
“各位失陪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基尔库克城主亨伊欠身离开。
“城主的爱骑在兽潮中受伤过重死了,这导致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蒙利解释道,作为亨伊的亲弟弟他总能看出些什么,即使亨利本人什么也没说。
“金发的劳工,真稀罕那。”奥尔托维托着下巴说道,指尖缠绕着自己金黄的发丝。
诺亚·艾兰从小便被定义为不凡,不仅仅是他那象征着神圣的金色头发,还有他出众的品格和神心一般的笑容。若在他身边,感受他那灿烂的笑容,你也一定会有所触动。他像他的名字一样向往光明,对未来充满希望。诺亚,彼时光芒刺破乌云的意思。
他总是卖力的工作,他要学会贴补家用,他要供妹妹上『术院』,他自己也有要成为骑士的梦想。可爱的妹妹从小便展现出惊人的术式天赋,为了妹妹,即使放弃自己的梦想也无所谓。
诺亚与同伴共同抬着一块巨大的石砖在劳工中穿行。石砖沉重的重量活生生压在双手上,双臂有种脱臼的感觉。每迈出一步,都会感觉混浊的空气在喉结积压。
同伴在前背对着自己,在旅途中结识的好友总是默默不语,他的品行让他无法放弃这个抑郁的陌生人不管。
因为神心会让任何一处都充斥着光的。
基尔库克位于普鲁亚斯帝国西北部,凭借着戈库斯巴鲁山脉成为阻隔西部部落和大型兽的威胁。是帝国保持威严及不败之势的重要依凭,有着『不可击破的坚盾』的美称。也因为天然森林等缘故,这里的气候舒适的让人不相信这是几乎每年都要被巨兽血洗一番的人间地狱。
但就像玫瑰即使带刺也总有人会摘一般,这座玫瑰之城都会在夏季等来她的主人——帝国大皇子奥尔维托?普鲁亚依。这位痴迷于美丽的王储,会在这里度过清爽的夏季。但这次突如其来的兽潮很显然打乱了这位皇子的计划。
『普特(对灰发贵族普拉德的简称),你知道,我不喜欢麻烦的事。』普拉德将一块甜点递给自顾说话的奥尔维托,皇子将刚脱下的沉甸甸的饰物丢到放着家族照片的桌子上,伸手拿过甜点。
『但你也要知道你是已经21岁的皇子了,帝国将可能在你的领导下走向完美未来』
『可能?』奥尔维托挑出了问题。
『有什么不对吗?』
『好吧,好吧,我讨厌和你玩文字游戏,你总是在里面带着刺』
奥尔维托毫无皇子样的吃起甜点,普拉德则开始整理关于基尔库克的受灾和修复的事情,这对他来说并不得心应手,或者说难度不小。毕竟他只是一位20岁的公爵而已……
『呜~』的声音打乱了公爵的思绪,那位皇子脸色微红,不停用拳头捶打胸口。是的,这位优雅的皇子噎着了。
『我真不敢相信一位皇子将要陨落在一块蛋糕上』普拉德用手帕擦着刚刚在危险的甜品面前捡回一条命的皇子的嘴角。
『咳咳,但没有人可以拒绝美味的蛋糕啊,人的意义就是追求美味,不只是本能的摄取,是追求,对!是信仰!追求美味就是全部的意义,就像朝圣者攀爬圣山【巴厄扎摩的终点是甜点】,翻越群山才找到一生的追求,普特做的蛋糕!真是凄美的故事』
『请不要胡乱篡改故事』
『不不不,为什么万物会行动,它们也在追求这个,追求可以穷极一生的究极美食。兽也好,人也好。它们不辞艰辛,这是不变的真理,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
『我们驱赶着追求同样追求美味的的它们,多么没有道义的事情啊,这简直就是不公。神给了我们机会,给了我们同样追求美味的机会。多棒的佳话,真应该被永远歌颂』
『,,,真是的,所以我才觉得你是最佳人选』
『多谢夸奖』
『真不知道在你的折腾之下,这个国家会怎么样。』
『只会一如既往的追求美味而已』
经历了一天称得上是痛苦的劳动,劳工终于迎来了黑夜。诺亚和同伴在漫长排队中领到了舒适的洗浴和温热的面包。凉爽的月光刺破等级平等的撒在劳工舍中,这是对贱民最好的恩赐。这帮没有姓氏的贱民,或坐或躺享受这美好的时刻。
『很美的穹瞳啊』
诺亚挨着黑发少年坐下,充当坐凳的巨石散发出微微凉意,贯穿全身。诺亚将刚领的面包递给少年。
『给,你的面包,我帮你拿了。』
少年接过面包,啃了起来。他真的饿坏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诺亚试探性的问道。『你看,我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这样的话平时交流也不方便吧』
少年看向诺亚,又低头盯着手上的面包
『砾』
『很棒的名字,是你母亲起的吗?』
砾茫然的摇摇头。『我没见过我的母亲』
…
空气安静的吓人,不远处劳工们嘈杂的谈笑声也淡化不了此刻的压抑,就连永远都有话语的诺亚也发不出任何言语。
『一定是!』诺亚坚定的说,像是在鼓励砾。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抬头望着那两颗美丽的穹瞳,像和诺亚寒暄的一样,能同时看到两颗穹瞳的日子真的相当珍贵。
『我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当然父亲也是。他们对我和妹妹一直很温柔,虽然有时会生气,但还是很爱我们。她经常给我们讲很多故事,其中有个是我最喜欢的,叫【奇诺的石头】』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遥远的南方国度,叫【奇诺】,奇诺是一个很和平的国度,没有纷争,所以有很多爱好和平的术师来到这里』
『其中有一个很强大的术师,他可以赋予所有物体生命,让它们像人一样思考。其中有一个小小的石头,它被大术师赋予了生命,但刚刚拥有智慧的石头并不明白自己什么是生命,它向术师发问,为什么我有生命呢?
因为我给你了。术师温和的回答
凭什么证明是你给我的。
因为其他的石头都没有啊,而我只给了小石头你生命。
它们只是睡着了,而你只是叫醒了我。小石头这样争辩道。
术师没有再说什么,他为小石头施了可以一直保持生命的术式,并对它说,如果你想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那就要自己去寻找。就这样,小石头踏上了旅途。
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小石头走遍了整片大陆,又回到了这个国家,那位术师依然还在,在那个小屋中。术师与石头再次相遇,术师问道
你找到你的答案了吗?
经过了那么多年的风吹日晒,小石头已经破碎不堪,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身体,生命即将终结。接着,小石头这样回答
生命的意义就在一开始的地方,原来我走了那么多路,是为了明白这个道理吗?术师大人,这就是我生命的意义啊。
术师听到小石头的话便不再给物体生命了,他也开始了游历,小石头也教会了他,人总要寻找意义啊』
诺亚的金发在穹瞳银色的光辉下翩翩飞舞,被灰尘抹黑的脸虽然还有些17岁少年特有的稚嫩,但眼中的坚毅,正是他的魅力所在啊。这个永远为他人着想的少年,永远充满正义的少年,永远善良的少年。
『所以啊,就算是石砾,也一定会找到别人无法替代的意义,能够教会大术师的意义』诺亚像神心般笑了起来,像神辉一样,撒在这片荒芜的废墟,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