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卓在原地愣了三秒，随后立马安顿好我，自己则转身风风火火地下楼了。他怕我跟上去，还特地回来嘱咐我：“你就在这里等我。”
听到颜卓下楼的声音以后，原本在楼梯口徘徊的杨舒嘉缩回了房间里。
但很快颜卓就敲响了她的门。
在杨舒嘉的回忆里，她看门的瞬间看到的颜卓是很美好的。他的眼里没有责怪，表情也不急躁，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他轻轻伸出了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可以给我看一下今天你喷的香水吗？”
杨舒嘉连忙递给了他：“这是我朋友自己调制的。”
“可以卖给我吗？”颜卓看着那个小小的透明喷瓶，里面的液体不算多，但是写满了太多的刻意而为之。
“不用不用，喜欢的话你就直接拿走就行了。”
“还有吗？有的话可以全部都给我吗？”
“啊？”
“我的意思是，以后不要喷了，怕对你心脏不好。”
杨舒嘉会意，尴尬得点了点头。
颜卓这才瞥见她手里的手机，没错，和他前一天给我买的那个一模一样。
“换新手机了？”
“嗯……我回家……我妈给我买的。”
“真巧。”颜卓顿了一下又说：“好好休息。”
“好。”
看着颜卓上楼的背影，杨舒嘉就呆呆站在房间门口，她没有立刻关上门，而是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颜卓拿着香水上来，我早已把灯打开，他看着我，苦笑了一下。
他拉过我的手，在手背上喷了一泵香水。
“你闻闻，是不是我身上的味道？”
我凑近嗅了嗅，觉得很像，又轻轻往他那边凑了凑，闻了闻他的味道。
确实像。我点了点头。
“像？”
看他瞪大了眼睛，我又赶紧重新闻了闻，发现又不太像。
“好像又不像了。”
见我说话越来越没有底气，颜卓憋着笑自己拿过去闻了闻，这瓶香很有水平，但是香得太复杂了。
“我身上的味道是天生就有的。”
我听了以后只觉得不可思议，从小到大我只遇到过有人有狐臭，还没有遇到有体香的。没想到颜卓身上的味道就是体香，难怪我第一次询问他身上的味道时他那么紧张了，一定是害怕自己身上的气味影响到别人。
“体香？我一直以为是香水。”
“我闻不到，但周围的人都说是香味，但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香，烤肉香？”
我被他逗得笑出了声：“不是那种香，是香水的香，不过是很自然的，味道淡淡的，还有，是大牌香水，不是廉价香水。”
我们一起笑着，没有特别大声，他看着我，我不敢看他，只管低着头。
“我爸这几天一直在家练字。”
“练什么字？”
“毛笔，今晚刚写好了给你的聘书，我妈翻好了黄历，看日子准备订亲。”
“聘书？这么麻烦的吗？那……他们也太累了吧。”
说实话，我心里高兴得紧，但是碍于才在他面前哭过就不好表现出来。
“今天20号，下个月我们就订婚吧，订完差不多就结婚、婚礼……真的不想要婚礼吗？”
我摇了摇头。
“好。”
那晚我睡得很香，睡前颜卓给我看了他的所有消费记录，他只买过一台手机，让我不要多想。我伴着他的声音入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宋维安失明以后就一直没有用手机，但是为了方便必要时的联系，宋妈妈就把家里闲置的座机拿出来了。
“不要觉得老土，这样方便你接电话，这台有快捷键，你拨电话也方便。”
就这样，宋妈妈和我们有事都会直接拨打那台座机，俞沁听说了以后也问我要了号码。
也许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远在异国的俞沁按捺不住对宋维安的担心，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那个号码。
空旷的房子里响起了电话铃声，单调又乏味，宋维安起身来到电话前，准备接起来。宋维安太笨了，他走了好久都还没有接电话，俞沁在电话那头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越发不安，最终挂断了。她太紧张了，不知道怎么和他打招呼，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而这一头，宋维安准备接电话的手随着电话铃的戛然而止停在了空中。他在考虑要不要重播回去，对方万一有什么急事呢。正犹豫着，俞沁又播了回来。
他接起来，用平静又礼貌的语气说：“你好。”
俞沁调整了下呼吸：“是我，是俞沁。”
宋维安的眸子似乎亮了一些，嘴角以一个不明显的角度在上扬。
“你……好一些了吗？”
“还没有。”
“那……一定要好好吃药，好好吃饭。”
“好。”
他们沉默了一阵，俞沁在想该怎么结束话题，宋维安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呢？看不见一定很不方便吧。”
“在胡思乱想。”
“想什么？”
“想你。”
“什么？”
“最近有一点点想你。”
“啊？别开玩笑了。”俞沁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只能不断发出疑问。
“没开玩笑，你有空的话，记得来看看我。”
啪嗒，电话被宋维安挂断了。俞沁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听着电话里再次传来的嘟嘟声。她不知道此刻该哭还是该笑，心跳快得几乎要让人无法呼吸了，她擦了擦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冷汗，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