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的扶着沙发想要站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双腿都使不上力,一左一右的拐来拐去,并且好像完全没有关节跟骨头一样,可以歪曲成九十度甚至更高。
我急忙上前,搀扶着他站起来。他挣脱了我的手臂,歪歪扭扭的站在原地。两条腿因为没有骨头,所以一左一右的交叉着变成一个‘X字型’。
“林先生,你看到了…”
他苦涩的说,我点点头,凝重的说:“你有没有去医院看过呢?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在你的腿上发现那些东西的气息。”
“去过了,省内的大医院全都跑了一遍,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他们给我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后,告诉我,我的腿没有问题,异常健康。哈哈!!没有问题!我生气的揪着医生的领子,露出腿给他看,问他这叫没有问题??!!”
“医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只是强调着医院设备有多先进,不可能出现这么严重的失误。我没有跟他纠缠下去,我已经知道我的腿一定跟老乞丐的死离不开联系,甚至涉及到了那方面,所以,我就来找您来了。”
“你有没有再去找过那个被你讹诈的小伙?”我问道,走到一旁的书架上开始翻阅起那些笔记。
“找过了,可是他全家都离开了原来住的地方。我打听过,他家的离开跟他家搬来一样,都是无声无息在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完成的。当他的邻居发现他家的门把手都上灰了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户人家里许久没出来过人了。”
“唔…”我放下手中的书,决定跟他走一趟。你知道我对这些没见识过的东西有多热衷。
我跟一歪一扭的他走在街上无法避免的吸引来许多目光,并且我实在难以忍受他龟爬的速度,不得不找了一个无人的小巷,施展遁术赶过去。”
林夕极度讨厌坐车,并且厌恶一切交通工具。我的家族自古以来,连马车都不坐。他总是这么对我说,所以我们至今为止还没有买车。
“很快,我们就到了他所说的地点。的确是有钱人家住的地方,全是独栋别墅。背山面水,藏钱之地。并且我还看的出他所说的人家应该也是懂得一些风水之术,所在的地方是此地的风水眼,是最好的地方。
“走吧。”我对他说,上前去用了一个开锁咒打开房门,顿时就感到一股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里如我所料空无一人,灰尘落满了窗户。我四处转了转,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林先生,怎么样了…”他焦急站在客厅询问,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咔咔…”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我扭头一看,原来是老鼠。它们从床底下钻出来,一股脑的往外面走。
我愣了愣,哑然一笑。
骤然间,我脑中一道灵光闪过,背后浸出一道冷汗。
“屋塌地陷前,鼠蚁倾家而出,大灾!”
莫非,要地震了?我来不及多想,猛地退回客厅,拉住他的手就要离开这里。
“林先生,怎么了?!”他吃惊的问,人类还未完全退化的第六感让他也感觉到了灾难的来临。
“屋子要塌陷了,赶快走!”
我快速的说,他焦急的点头,便想跟我一起走。谁知道,刚走到门口时,他的腿却猛地歪了一下,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上。
我急忙拉着他的手,想要拖着他离开。这个时候房子已经开始摇晃起来,一些残留的家具东摇西晃,灯泡也掉落下来。
我跟他都在使劲,可是他的腿就好像生了根似的,紧紧的粘在地上,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一步。
我看得出这是有神秘的力量在作怪,便打出几个驱咒诀,可是没有丝毫作用。
“林先生!”他突然好像冷静了下来,低着头沉声道:“你快走吧。这是报应,我早有准备了。”
我不由得有些吃惊:“别说了,我会救你的。”
“不!”他说:“这里快塌了,林先生,你也是好人。我这辈子害了不少好人了,不想再害您了。你快走吧,如果我死了,这一切能够结束的话我愿意承受。说实话,像一个怪物一样的活着,我也受够了。”
我有些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是很难回头的,更何况现在他自己放弃了生的希望。
“林先生,我听人家说找你出手必须要付出代价。我没什么东西了,家里还有一把竹藤椅是当年从村里出来时带着的,如果不嫌弃您就拿去做个念想吧。”
他突然放开我的手,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最后看见的是他那张老泪纵横,但又满是解脱神色的脸。
不过,下一秒这一切都被尘土所掩盖。诺大的房子轰隆一声便倒塌下来,尘土溅起三尺高,遮盖了我眼前的一切。
而我的后脑也被一根木头砸中,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昨日我市发生一起特大杀人案件,死者是本地有名的黑帮的几名高层人员,警方认为这属于黑帮寻仇…以下是死者的照片以及个人简历。”
那几个死掉的应该是那个老人年轻时的朋友,我看着电视里他们的介绍,都是从同一个村子到大城市来打拼的,早年间就杀死过人,同伙进去坐牢抗罪一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才放出来。
看来这就是老人与他朋友的故事了,老人虽然死了,他的钱很明显做了这件事情完成他的愿望。那么那个好心的年轻人呢?他又是什么来头?
我住了几天的院,警察局的来录过两次口供,一切就这样过去了。很快,我出院后就去了老人告诉我的地址,把竹藤椅带回了家。
我查了很久的资料,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年轻人的家族不是妖怪魔鬼之类,不然我的符咒不可能完全不起作用。不眠不休之下,终于让我找到一些资料。
根据《山海经·海外南经》记载:交胫国在其东,其为人交胫。一曰在穿匈东。
交胫国,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据说这个国家的人个头不高,仅四尺左右。身有毛,脚骨没有关节,所以能弯曲交错,一躺下后就再也不能起来,只有靠人搀扶。这很令人产生联想,该国的人一定有很多夜晚不敢睡觉或睡觉的方式。
这便是我能找到唯一有所关联的线索了,但是那个年轻人究竟是如何让他变成交胫国那样的人,我却没有一点思路。也许那已经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情了,希望有一天我能亲眼见一见他说的那个年轻人。”
林夕把脚收进竹藤椅里盘坐起来,透过茶水模糊的气雾我能看出他眼里的渴望。他就是一个对于未知事物有着狂热追求的怪人。
“那个找你帮忙的老人.”我沉吟道:”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他扭头一笑,道:”好人坏人.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对于某些人来说,他无恶不作,行为做事极其令人不齿。但是就我来看,他的性格中还是有可取的地方.所以,好与坏本身就是共存的。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
”一个愿意为了亲人对抗全世界的人,对于全世界来说他都是个坏人。但对于那个亲人来说,他却是唯一的一个好人。是这样么.“我说道,不由得联想若有一天要为了一个人被万人唾骂,我是否还会去做。
”叮咚!叮咚!“
正当我们陷入沉思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林夕跟我对视一眼,笑道:”看来客人来了。“
我含笑点点头,走上前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