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荒域之内无尽的风暴与霜雪交叉拥护着的一处山谷之内,正是冰霜之下魁狼部族的栖息之地。其魁狼部族一分为二,一些个是双脚直立身着皮甲手持兵刃的狼人战骑,一些个是四肢坐地利爪尖牙的魁狼猛兽,狼人与狼兽协同护卫着魁狼风雪谷。广阔冗长的山谷之内有一处巨大的空洞栖息之所,被堕渊邪魁借由着冰霜与暴雪之力铸造了一座邪魁寒窟城。霜雪巨城之内的冰封王座之上正卧躺着一头数十丈的白色座狼,闭目之下却又是不怒自威,王者之姿霸气凛然,但雪白一色的皮毛之下隐隐地有一条条的血线正缓缓流淌着。
看着这头高傲的足可吞噬天地的魁狼,如今却是无奈的只得困躺在这冰封的王座之上,借由着这冰霜之力来修复自己的创伤,不免有些替他感到悲哀了。想来是感受到了一丝令他不爽情绪,巨大的白色座狼睁开了那支仅存青眼兽瞳,目不斜视地盯着那不远处的白袍女子。“那老儿这百余年看来也是修为大涨了,百年之前本座受了你那相好的星河一剑,本就已经是半残之躯了。今日之下,那老儿的这一掌劲丝毫不逊色于青厉那一剑,若非老儿他已是到了油尽灯枯之势,这掌劲猛而未透,不然老子恐怕是接不住了。话说你抢来的那个物件真能将老五放出来吗?老九。”。
而被称呼为老九的白袍女子悬空而坐,揭下兜帽后,便不出意外的就是那失踪多时而不见人影的西楼楼主。老九一边玉手滑过发丝,一边慢悠悠地说道:“这个你便是问错了人啊!这道门的术法禁制哪里是我能够透析的,何况还是这早就在千年前便已经绝了代的一孤手。”,听得她说得是如此轻松写意,堕渊邪魁如今也是没那个气力与她去做争辩了。“那也是只能作罢了!与其冒险一试多生事端,如今还是先暂且安稳些时日。反正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呢!旧疾未好又是再添新伤,这假如是把那头恶蛟放了出来,怕是止不住他。现在这世道已然是不同于千年之前了,这千年血祭封印已是磨去了我等半数修为,百年前那一战若非是人族之中出了个狡辈,想着在本座身上谋划些什么,故意泄露了消息给我们,恐怕也就没了后面的诸多变故了。而本座也是顺水推舟遂了他的愿。反正是各取所需了,但这千算万算真是没料到人族千年后竟还是有了这么个比老子更像怪物的怪物。本座魁狼部族一场大战本就十之去六了,这一记回马枪真就是插在了本座的心口子上。那青厉一人一剑竟是一路杀到了这王座之前,魁狼一族最后只余下不足万余可战之力,而老子也是被其一剑穿心而过,若非偏了那么一寸让本座有了可趁之机,怕不是也就布老二的后尘了。老三当年与我合谋过后便不见了踪迹,这么些年来也是寻她不到。所以这如今的事儿也就不用指望她了,所以在本座修养的这段时日,这南边的诸多事情你便要挑起大头来了。”。
白袍女子似乎是正在思虑着什么根本就没有仔细地听其说话,见这白色巨兽暂时是死不了了,也就放心地转身准备走了。像是没有听见堕渊邪魁身后的吼叫,自顾自地说着“知道了!”。
风雪交相呼应着,白袍女子慢慢走出了邪魁寒窟城。沿途的高傲的魁狼部族也是纷纷屈膝行礼,恭送尊者远行。谷口之处,白袍女子最后再回头看了一眼山谷,开口想着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是收了回去。慢慢将目光收回,坚毅而又不知悔悟地朝着南面踏步而行了。“你是半残之躯,我是失魂之魄,千年之约你遵守了承诺,千年之后我已是忘记了承诺。如今你完成了承诺,而我也只剩下承诺。永别了!大哥!”。
巫山秘境的一线天峡谷之内,这段隐秘是听得玄墨真就是背后一阵发凉啊!若不是青厉豁出这条命的话,这天地之间怕是早就变色了。但玄墨总感觉青厉是说得兴奋了,也就收不住嘴了。原本不是在讨论这一手剑招嘛!怎么就是被他老人家的马车给带偏了呢!但玄墨也是乐得听个故事,所以也就不计较了。可能是人上了岁数,那也就忍不住想要回忆回忆过往嘛!这样得事儿,他也是习惯了。以往师尊也是常爱给他讲那些年师祖还在世时自己是如何如何在江湖之间潇洒快意的。说着便是等着这趟事儿完了后,是不是先回山里去看看老头子哦!毕竟如今荒域之中可能是即将有大动作了,回去了自己也好出份力嘛!
一直是在那里回忆过往的青厉突然发现了玄墨竟是听得走神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朝着长的大概有自己当年一半儿帅气的那张臭脸上便是飞起一脚。将原本还再计划着的玄墨给踹回了现实,看出了青厉神情之间的怒火,玄墨也是狗腿地好话即刻奉上。“前辈当年的威风,小子也是多次听师尊提起,只是没想到那场人间祸事却是因人而起,这就真是讽刺了。但前辈之前不是要指点小子那收劲于剑的手法嘛!还请前辈不吝赐教啊!”。这般贱皮子的小子,青厉也是不知道如何应付了,一脚将其踹了起来。叫其站到一旁去,自己再做一次,其他的就要看你自己了。说完便是手持青苍断水剑,臂力运劲翻转剑身,羚羊挂角向着石壁划去。只见石壁在青厉面前就如同一块豆腐一样,利剑划过,轻而易举便是划拉了一条长痕。
一招而过,青厉果真就如同说好了那般收剑归鞘,而后靠在了一旁的石壁上,向着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便静待玄墨的答案。玄墨也是没得法子了,厚着脸皮叫前辈再次演示了一遍,这剩下的便是只有看自己的悟性了。手中的残剑只余下了十寸左右,自古便有一剑之利乃是尖峰为剑锋,这剑身的尾部一向是较为钝厚的。用手轻轻抚摸着石壁,玄墨不禁沉思道:“纵是过了千年,石壁依旧是光滑如一,感觉就不像是浑然天成的,倒像是被什么给劈开的一样。嗯!劈开!”,玄墨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身后的青厉,而青厉也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一般,肃穆地点了点头回应他。鬓角之处滑过一滴汗珠,玄墨右手紧握了一下手中断剑,“与这天地之间相比自己就是一个无用的废物,连在这石壁之上留下一丝痕迹都是要以断剑作为代价,那么劈开这座石山呢!”。
眼见玄墨在发现了这不可接受的现实后,渐渐没有动作,就像是入了魔怔一般。青厉也是忍不住地摇了摇头,自己也是对于这小子的要求过高了,所以言辞与做法之上过于苛刻了,要知道在他自己如同玄墨这个年岁之时,莫说是用剑在这石壁上凿个窟窿,就是让自己拿个锤子敲也是敲不出个印子的。右脚轻抬,一块石子儿便是正中了玄墨的臀部。玄墨像是被人惊醒一般,浑身一顿哆嗦。“那些个事儿现如今都不是你该考虑的,你现在只要想着如何用好自己手中的剑就是了。天地万物若真就只有高低大小之分,那么还要人干什么!”。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青厉的一席话真是直击玄墨的心口了,是啊!生而为人,本就是这世间万物之中最为平凡的一件事,上有不可攀登的天,下有不可踏破的地。何来那么的多对错高低之分啊!一剑在手便是道理,剑锋所指便是方向。
剑道一途,一人修行一世磨炼一世,可能也是白白浪费一世。剑海浮沉,有人灵犀得道,有人万般苦海。玄墨今日有幸勘破剑途无涯,高峰永高远之道,甚幸也!手中残剑持平而立,玄墨没有再如同刚才那一刺,毕其功于一役也!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着蜻蜓点水意,木浆划船来。这一剑不同于《天元剑斗决》中的任何一式,似柔似刚,似清泉似飞瀑。断剑无锋轻点壁,清风拂过一痕来。
剑势长虹,剑气纵横,峡谷之内飞舞的剑气让青厉也是为之赞叹不已。连他也是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是当得起道祖留下的那句批言!眼见着自己终是划出了那一道剑痕,玄墨也是高兴得像个寻常的少年一般,转身向着青厉炫耀。而青厉也是不免感伤到自己的岁月渐渐老矣啊!“莫要得意忘形过头了啊!你小子这才开始呢!后面的路老夫能领着你走上一段,但最后这路上的风景也是需要你自己去品味的。”,明白了青厉的良苦用心,玄墨也是恭敬地揖首应道:“晚辈敬遵青厉前辈教诲。万死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