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玄墨至昏睡中醒了过来。摇了摇至今仍是昏昏沉沉的脑袋,环顾四周看了下自己身处何地。只见那玄铁真金为牢将自己困于其中,再佐以符咒暗纹为禁,真是好阔的气派啊!此时此刻也不是感叹之余了,自己遭了那女子的暗算而昏睡了过去,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已然过了约定好的会和时间,三锦姐曾在我身上下了暗示,想必正寻着找过来,自己需要先将体内迷香逼出,回复些体力。玄墨盘膝打坐于地,双手掐子午扣相报于小腹之前,腹腔振动牵引鼻息,而后引周天之气循环往复于丹田之内,九转而定息以耳出。渐渐地,耳孔之间依稀可见被牵引导出体外的氟醚七香散粉末。一顿折腾过后,玄墨汗流脊背累个半死,不过好歹将此余毒尽数排除了体外。
随着氟醚七香散被排除体外后,玄墨的五感六觉也渐渐得以恢复过来了,自然也就察觉到了一双媚眼在暗处窥视自己许久了。“李子姐,既然来了就莫要再暗中察看了嘛!或者该叫你玉覆面姐姐?”,暗处之人本是不愿现身的,只是被玄墨这样一说,自己就不得不出来了。“殿下如此眼力,我倒是未曾料到了。只是这一次我又是何处让殿下抓住了马脚呢?”,“哈哈!看来玄墨与姐姐倒是有缘啊!从玉虚天都到这中都小镇,不可谓仅仅是凑巧吧!既然姐姐想知道我如何识别的,那么姐姐是否可以赐教于我呢?小子我自认变化之术还算是熟手。是何处让姐姐抓了空子呢?”。
胡李子随意靠在墙边上,得意说道:“殿下的术法的确是精妙,移形变化之间我这双眼睛的确是分不出来了,但殿下的一套说辞让我警惕了,这大荒山中什么都有,糟了劫匪强盗也属正常。每年因此丧命的游士不再少数,但这么个年岁下,倒还未听说个有啥只劫财不害命的仁义绿林了,这样的人物怕是只有那些个戏本子里才有了。”,“这倒是玄墨见识少了,但万一我运气好呢!”,“当然这个时候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好巧不巧的是,送来的篮子助我下定注意,殿下还记得那晚白马祠打斗吗?”。玄墨通过胡李子透露出的信息在大脑中思索,篮子、白马祠、打斗。其中有何关联呢?想不出个头绪了,胡李子也是得意得很了,弯腰摸了摸自己的脚踝。玄墨突然回过味来了,看了看自己右手,自己感觉出应是右手在那晚抓住胡李子脚踝时被下了禁制之类的。但那晚那一瞬间,自己并无察觉术法发动的痕迹。“殿下那晚不是自吹最能闻香识人吗?为何今日却因此着了道呢!”。
胡李子继续嘲讽着,“那晚殿下武道功夫的确是技惊四座,擒龙控虎之力打了我个措手不及,但你最后一手擒拿技,抓控我脚踝时想来是太过用力,沾染上了我衣物上的异香了。那劲装袍服本就是自家特制的,每件衣物上都有股独特香味。这一点殿下自己倒是忘了,所谓味发于服,上品的锦袍服饰的评定不光是材质,刺绣,自带的异香也是考量。这异香乃是衣物材质制作过程中自然产生的,属于二次混合的产物。小女子我常年穿着自然是熟悉得很了,今日竹篮上又好巧的是沾染了一丝味儿出来,虽是细微但也足矣让我试一下了。毕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就算错了,那也就错了吧!记得你们人族中出过一位荒诞之人,此人说出了一句千古诛心之言,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玄墨听后也是无语了,这TM也行!自己虽说贵为皇子,但除了儿时身着华服,少年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身为人质,身处皇城之内受尽冷眼,锦衣华服哪里是我这样一个藩王世子享用的哦!再后来入了道门便是跟着师尊简衣简食了,粗布的道门配发的玄色衣物还只有夏冬两套。看到玄墨此刻的苦瓜脸色,胡李子感觉自己之前受到的屈辱仿佛都烟消云散了,一股大仇得报之感油然而生。现在该他为自己解惑了,这小子到底是从何处抓到了自己的尾巴!“既然我已如约对殿下解除了困惑,那么还请殿下不吝赐教于我。”。
玄墨听后十分不好意思的抹了抹鼻子,胡李子见后眉头之间品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见玄墨一脸坏笑地说道:“当然!君子一言,必然也就快马一鞭。首先听胡伯说起了你的奇特境遇,一位被仇家追杀的女子失血晕倒在了一农夫门口,因家人皆已不存同时为报答农夫两口子救命之恩,索性便认其做了父母。这样像戏本子中所说的故事比之于我的那个而言,虽是离奇了一些,但也不能说在这大千世界里就不存在。之后又为了不成为父母的啃骨之虫,就进城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和父母二老,正巧城主府招人,姐姐你凭借着这细腰长腿外加上一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瞳,这机会手到擒来也是易事,事情到这里也就顺利画上了一个句号。此后每月将工钱捎回家里,每年抽空回家几趟,真是人间烟火味儿。”。
胡李子气恼于家里老头子真是什么话都对这外人说了,也是不怕被人传出些闲话来。但对于二老来说,虽不是自己亲生父母,但救了自己一命也就等同于自己再生父母了。自己既然应下作儿女的责任,那么也就会尽心为其养老送终。胡李子依旧是气定神闲地慢慢说道:“家里老头子话是多了些,但说的具是实话,殿下因此便怀疑上小女子我身份可疑,那我也是有口难辨了。但你是如何一口就咬定我,说是那玉覆面者?”。“我猜的!”。胡李子像是没有听清似的,或是不愿听清似的,再问了一句:“哈?”。玄墨也是脸皮极其厚实的。“我说,我是猜的!用我家师傅的那句名言就是,此曰:诈胡!”,一脸假笑的胡李子依旧是不失端庄礼仪风范,“殿下怕是说笑了,我就是个城主府的丫鬟,如何让殿下联想到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人物身上呢?”,“对啊!正因为是毫无关联,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就自摸了!哈哈”。
胡李子被他的说辞气了个半死,若非这小子是楼主钦点活抓的对象,胡李子觉得自己早就将他从牢子里揪出来,而后将其碎尸万段一泄心头之愤!胡李子咬牙切齿说道:“殿下真是机智啊!只是如今身陷牢狱之中,还请殿下识时务一些。莫要再想什么歪脑筋了,这牢狱之中所设置的符咒暗纹非是道术法门,殿下大可不必去做那些无用之事,万一术法反噬我也是爱莫能助了!”,一番告诫完后也是不去看那小子的丑恶嘴脸直接摔门出了牢狱。
气走了胡李子后,玄墨闲来无事也是躺在牢狱的草垛上闭目养神了。回想着刚才的谈话,希望能从中找到些有用的信息,毕竟人最容易出现破绽的时机唯有怒火攻心或得意忘形之时了。刚才自己先后用了示敌以弱和巧言攻心两计,正是用以刺激她的。天下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机遇以及巧合啊!一切因果皆有缘由。古语言,十赌九诈,看似自己运气差实际则是人家早就挖好了陷阱等你入坑了。
就如之前所言,如此离奇的身份事迹怕是戏本子里都不多了,更何况这芸芸众生人世间了,自己行踪样貌早已被人摸了个门儿清,加之早前城门口子的悬赏告示,这摆明了白马祠与城主府有所勾结。玄天道场《法旨戒律》记载的第一条便是,“入门俱法界,出路即尘氛”,入了道门就是法外之界意味着你与尘世间的一切种种皆成过往烟云,出了道门也就入了凡尘从此与道门毫无瓜葛。自己祖父,父亲虽说都曾就学于玄天道场,但此后能坐皇位的前提也是先要退出道门的。所以道门无权参与尘世政务法令,发布告示行文也是要官府首肯的。而能如此迅速地将三人定罪发布也就只有这梁国公府有这个本事了。自己刚在白马祠遭了回马枪,今日就在城主府吃了迷魂药,自然也就可以合理推测出这二者的关联了。再加上二人身形大致相似,故而推测胡李子就是那玉覆面的女子。真是机智如我啊!
一边自我陶醉一边分析着之前的对话。胡李子所说的话玄墨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咀嚼着,灵光一闪之下,“记得你们人族中出过一位荒诞之人,此人说出了一句千古诛心之言,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你们人族,你们人族,你们人族!”玄墨猛地坐了起来,再结合白马祠的九尾白狐石像。“狐妖!”玄墨咬牙切齿地说道。虽说自己便是出身于西北荒域之地,儿时便深受荒域外妖兽袭扰之苦,而后入了玄天道场接受种种道门教诲,自然是对妖邪憎恶不已。但自己也非一叶障目之辈,芸芸众生之中总是会生出那么些个败类的。就如同师尊曾说道,“何为阴阳两极?一阴一阳之中,太阴生少阳,太阳生少阴,阴阳相存万法同流。而这做人嘛!也是这个理儿。”。
在大胆推测之下确定了胡李子的身份后,玄墨也就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计较了。现在只待三锦姐早些将我救出去了。就午时在胡伯家吃了些饭食,下午的一顿折腾到现在还未进些米水,饿得要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