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鸦回翔,残灯摇曳。
一辆马车飞驰回了崇云城,带起一阵烟尘,直冲城中一座略显萧条的府邸。
云家,立于崇云帝国的百年帅府,本是名门望族,可云家家主云天青却被天道宗发现私通带领云家军私通魔族,险些满门被诛,好在陛下出面,换来了云家的安全。
可如今的云家,依旧不复当年,只有一个垂暮之人还被那心仁的皇帝留着养老的国公之名。
“云爷爷在哪?”车中跃下一个少年,披着铠甲,眼圈带红。
“云少爷,老爷在房里,您快去吧。''早已在此等候的老奴替云不易牵好马车。
云不易一路跑到云国公的房中,此时已经跪着一大群人,云不易见云家嫡系正在云国公前听嘱,便为上千前,怕有不妥,想在一边跪着。
可云国公见了,托人扶起后,将他叫到跟前,摒弃其他人,云耀虽有些不愿,但还是退了出去,并未留下,如今他便是云府之主,云家一切都是他的了,也不担心这个外人跟他抢了。
噗!
一口鲜红自云国公口中喷出,云不易连忙起身,心中已是抑不住那股泪水。
“爷爷,您.....小心。”已经知道了云国公的情况,再小心又有何用
“唉,孩子,你怪爷爷吗?爷爷可是狠心把你送到了边境去呢?”云国公想再摸一摸云不易的脸,呼着弱气,道。
云不易抓起云国公的手轻轻按在了自己脸上,任泪水流过。
“爷爷,易儿不怪您,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事,我不该给您添乱。”
“不,孩子,你没错,不让人侮辱你的义父,是你该做的,但爷爷无能,让你受苦了。”
云不易紧紧拉着云国公的手,生怕一放下,便再也拿不起来。
“孩子,你听我说......”
“我想让你去做一件事,或许这并不是你该做的,但耀儿做不到,只能让你来了。”
“你能答应吗?''
云不易用云国公的手贴着脸,使劲点头。“能,爷爷,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您。”
“我想你为你义父鸣——冤。”
“当年你义父并没有私通魔族,是那天道宗的人嫁祸,让你义父闭嘴啊!”
“孩子,我这后半辈子全都在这件事上了,可惜爷爷无能,没有完成它。”
云不易听了,先是震惊,不过又有些难以抑制的喜悦,毕竟,在他心里那个男人是不可能向魔族低头的,总算是让他的坚持有了信念。
我爹没错,他不是叛徒!
错的是天道宗!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狠。”云不易此时的心情难以形容。
“哼,还能是什么,利益罢了。只是爷爷找不出来,也没那个能力,但你有。”
云不易感觉更复杂了,“为什么是我?”
不是云不易不愿意去做,只是有大多疑惑,或许已经扯上了他的身世了,他若是有机会一定会为云天青鸣冤,就算没有机会,也要创找机会,同样的他也想知道他的身世,他并非云家人,不过是云天青出征前收养的义子。
“孩子,你要好好活着,变强,只有更强,才能接触到天道宗,才能报仇!”
云国公的手放了下来,再也拿不起了.......
一代纵横天下的老将就此告别人世。
云府上下,皆披缟素,不过没有以国公之礼下葬,罪人家属,即便是国公,灵位也不能入崇云殿。
那天,云不易一身白色丧服,站在出殡队伍的最前面一排,将这位老人送向皇城之外的一处地方。
“爷爷,未来我会把你送到崇云殿去的,您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吧。”
远处一座楼中,一位中年男子,披着一身白衣,目送那支出殡的队伍,久久不动。直到一位护卫上来,才转身。
“皇上,时间不早了。”
“回宫吧。”
........
云不易回来后,依旧披着缟素,站在一座云府的高楼上俯瞰崇云。
“军部来了命令,你以后不用去边境了。”云耀上来,说道。
云不易对于这件事已是有所预料,而且此时情况特殊,并未太过欣喜,只是简单“恩”了一声。
虽然如今云家因为云天青的缘故,已不可能在军中拥有过大的权利,但陛下终归还是念旧情的,会叮嘱下面提供一些还算不错的职位,但云国公不愿旁人嚼舌根,要云家子弟从小卒做起,也算是历练一番。
“我会帮你去帝国学院报名。”云耀说道,同时想将一颗握在手心的丹药交给云不易,“这里有一颗聚灵丹,你拿去吧。争取从炼体七重突破到八重。”
云不易也有些惊讶,这个以前排斥他的哥哥,居然会将这价值数万金币的聚灵丹交给他,要知道,崇云帝国能够炼制聚灵丹的人,可谓少之又少,每一颗都可遇不可求。就连王室一年都不会超过半百入账。
“丹药我收下了,不过,帝国学院不是我的目标,我要去崇云武府。”云不易望着这繁华的帝都,说道。
“什么?你要去崇云武府,你不要贵族的修炼资源了吗?”
云耀有些惊讶,去帝国学院对贵族而言,有明显的优势,这家伙居然放着这些优势不要?
崇云帝国有两处武府,帝国学院和崇云武府。
前者主要为崇云帝国及其身后的紫阳宗提供新鲜血液,甚至为了招揽人才,还为贵族提供可观的修炼资源,未来多会出于情分,进入朝廷或者是紫阳宗。后者却非如此,各大宗门都可以通过武府的考核,挑选弟子。
包括天道宗。
“我其实想去帝国之外走一走。”云不易说道。
“真的?”云耀难以相信,这家伙在帝国学院可是还有个牵挂的。
“温雨柔也去了帝国学院啊。”
云不易摆了摆手。“她去就去呗,关我什么事?”
“我都去边境三年了,或许以前的一切早过去了。”
楼台上的两道身影交谈了许久后,在残阳里各自散去,云不易回到房中,盘腿坐下于床榻之上,许久之后,两眼从紧闭的状态中猛地睁开,一抹妖异的白色光芒一闪而过。
“开!”
顿时,云不易眼中布满了妖异的白色光点,眸子如星辰般深邃,一眼望去,让人着迷。云不易取出那枚聚灵丹,眼眸扫过之后,淡淡一笑。
“药力尚佳。”
云不易将丹药吞入腹中,他已经确定了品质,这就是他这双眼睛的奇特之处,自一个月前云不易踏入炼体七重后,这双眼睛便离奇的变化起来,一开始只是可以看得更清楚,所以并未在意,认为只是修炼带来的好处,可后来连别人的动作都慢了许多,再后来甚至还可以辨别丹药成分、甚至是推演功法。
这时云不易才意识到,这双眼睛的不凡,甚至取名为“天目”。
丹药入体,云不易运气云家的祖传功法云动决,体内灵力灵动万化,引导着但聚灵丹的药力沿着周身经络流淌而去,几个周天之后,云不易感觉体内的灵力又有些上涨,待到药力彻底消化之后,云不易呼出一气,顿觉一身的实力又有了精进。
但却并未如云耀所说那般突破炼体八重,依旧是炼体七重,自天目出现以来,的确给云不易带来了不少好处,可他也发现自己需要更多的沉淀才能突破,修炼速度也因此慢了下来。
以前的他虽然不算绝顶天才,但修炼速度比起也云耀要快不少,可如今云耀已经踏入炼体九重,自己还处于炼体七重,不过云不易并未因境界而担忧,他发现自己虽然境界低,但战力却不低,这样的境界还会给人一种云不易实力弱的假象。
自己的每一个境界都因为这些多于他人的灵力而更加稳固,基础更牢,也走的更远。房间里有些空荡,墙头一把木剑早已落满了灰尘,云不易趴在床上,仔细端详着木剑。
“当年,我从荒野中被你捡了回来,你只把我养到八岁,变成了别人的牺牲品,我还没让你看看我剑道大成的模样呢,哼,你等着,我会帮你的,义父。”
云天青有起身拿起儿时的木剑,走到院子里,任月光倾洒,少年抖剑,灰尘震落,炼体八重的气息展露出来,那斜提劈刺之间,响起罡风猎猎。
第二天清晨。
云不易一早便出去了,如今云家是真的大厦将倾,年轻一辈也只有云耀与他二人,自然要主动去担起一些事了,云耀也知道云不易无意家主之位,二人并无太大矛盾,也无碍放些权给云不易。
云不易也便成功接管了云家的佣兵产业,这几年随着崇云城里的百姓对云府的仇视,许多产业都停了,云家也开始朝着其他的地方发展,为了维持家业,云国公便带着留在身边的将士建立了三只佣兵团,发展也算不错,可如今老人去了,情况就有些难料了。
毕竟云国公生前乃是天府境武者,整个崇云帝国的最强之人也才天府境巅峰,手下也有天关境强者誓死追随,这是云国公的实力让他们信服。但云不易不过炼体八重,如何让人心服。
“若是我去了,是一个树倒猢狲散的局面。可就要早做准备“
云不易站到一座酒楼前,楼牌上写着天云二字,见着其中各个煞气极重的面庞,就知道应该是没走错了。
天云酒楼,天云佣兵团平常的驻地。
天云佣兵团,乃是云家三大佣兵团中最强横的一支,副团长便是一位天关境强者,云潭。而团长便是云家直系,而如今便落到了云不易头上。
“云潭,何在!”云不易在门前喊了一声,不过并无人理会,酒楼内依旧是一片嘈杂。
“云潭!何在!”
腰间长剑直接甩出,恰好砸在了其中一张酒桌上,那桌人面带怒气的窜了起来,这一下砰响,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我是云家二公子,云不易,今天便是你们的团长。”云不易面色冷酷地说道。
“问你们话呢!”
寂静了许久后,楼上慢吞吞地走下来一个身影,一身皮甲,只露出虬龙般的手臂,脸上有条刀疤横亘。
“在下云潭,见过二少爷。”云潭挺了挺胸,仰起头,语气傲慢地说道。
云不易冷冷的盯着云潭,天目一闪,将那与之对视的眼眸牢牢掌控,云潭仿佛掉进了一个深渊之中,那里有着无法形容的强大存在,令他无法自拔,即将彻底地沦陷于此,可忽然,眼前一白,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可那种令人心悸的感觉依旧未消失。
“你叫错了,再叫一遍。”云不易提起一壶酒,喝了一口。
“云.......云团长。”云潭有些结巴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