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子不是一个人来的,三辆摩托车,驮来了九个人。见了德山就骂,说他脑子进水了。
德山没搭腔,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打得大顺子愣怔了,“都说你疯了,还真他娘的疯了,打起自己人来了。”
话音未落,另半边脸,又挨了个大嘴巴子。
“你来干啥了?”德山问。
“我来帮你了,先把你的楼要回来,”大顺子一手捂脸,一手指着草根张,“再把这些人赶出去,这可是咱们的地盘。”
“你装什么一家人,”德山老婆冲了进来,往外推大顺子,“你表哥连狗都不如时,你来看一眼了吗?!”
“我这不是刚知道嘛,”大顺子趔趄着身子,往后倒退。
吴二又上前推了一把,大顺子倒在了门外,连翻了三个跟头。
“赶紧滚吧,”草根张说,“野人谷里,现在都是一家人,你才是个外人呢。”
大顺子领着他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过了不大会儿,外面又传来了摩托车响。
吴二看着门外,“我不给他两下子,看来他不死心啊。”
一辆摩托车停在了门外,下来的却是吴大和高雅。
“你俩怎么来了?”草根张问。
“不好了,大哥,”高雅焦急地说,“药店里出事了,你赶紧回去吧。”
木炭火上的水壶,,烧开了,突突冒着蒸汽。柳依依端下来,把水冲进了精致的紫砂壶。清雅的茶香,在室内飘散。
云中李捋一捋胡须,“成就一个人不容易,要整垮这小子,哼哼……”
活阎王接过了茶,趁机摸了下柳依依的手,“云大师,这小子的命,就攥在您手心里呢。”
云中李抿了一口茶,面露得意,“他还嫩着呢,年轻气盛,死了都不知道,江湖的水有多深。”
“大师,整他个半死,就行了,”柳依依坐在了云中李身边,“到那时候,我就把他收过来,被咱们所用了。”
柳依依娇媚的脸上,染了两朵红晕。云中李瞟她一眼,连咽了三口唾沫,“不用你出马,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草根张和高雅,坐着岳其峰的车,直接去了县医院烧伤科。
用了最近一批药膏的患者,伤口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炎症,有的甚至溃烂了。
这可是严重的医疗事故。院长和田书香,都被惊动了,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草根张马上断定,毛病出在最近做的药膏上。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炎症控制住啊,”田书香说。
“我马上重新调配药膏,”草根张说,“不能用的这批,我都拿回去,彻底检查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回到了药店,草根张改了下配伍比例,重新调配药膏。
药膏调好后,他让高雅,先送到医院去。并嘱咐高雅,伤口有炎症的,用大瓶里的,出现腐烂的,用小瓶里的。
高雅走后,草根张搬出拿回的药膏,用手指挑了些,放在鼻子下闻。他的眉头,立刻拧紧了,吸着鼻子,用力嗅起来。
“你干啥呢,跟狗剩儿似的?”李春萍推门进来,笑着问。
“这药不对啊,少了两味呢,”草根张自言自语。
“怎么会呢?”陈姐在柜台后面说,“一样不少,都备好了,拿过去的啊。”
草根张想起来了,上次配药时,配到中间,活阎王来找他,交给李春萍了。
“剩下的药,你都加进去了吗?”他问李春萍。
“加进去了啊,”李春萍瞪着大眼睛,“这是大事儿,我可不敢马虎啊。”
草根张又闻了下药膏,“我敢确定,最后加的小蓟和忍冬花,都没有加上。”
李春萍跑去了配药间,查看上次用过的药盒。盛药面的空药盒,整整九个,一个不少,药全加到药膏里去了。
“友根,你来看看,一样不少,都加进去了啊。”
草根张跑过来,看了看空药盒,又继续搜寻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两个纸袋上。
他拿起纸袋,抖开了,里面是药面儿。他闻了闻,递给了李春萍,“一袋是小蓟,另一袋是忍冬花。”
“啊!”李春萍的脸,刷地白了,“药应该在盒子里呀,怎么跑袋子里去了?”
草根张略一沉思,“肯定有人做了手脚。”
李春萍的大眼睛里,溢出了泪水,“这个做手脚的人,也太恶毒了,既误了人的伤病,还让咱俩乱猜疑。”
草根张微微一笑,摸一下李春萍的长发,“你忘了,我火眼金睛,还有狗鼻子呢。”
把这两味药拿出来的人,换进去了两味热药,一味干姜,一味附子。这两味药加进去,能促使伤口发炎溃烂。草根张用鼻子,全闻出来了。
做手脚的人,好像就在身边,这让草根张,十分苦恼。
狗蛋子和驴蹄子,被关在了村部里,顿顿吃香喝辣,就是不让出去。
王世贵跟王世禄说:“我让这俩小子,写检讨呢,写不深刻,绝不放他们出来。”
第五天晚上,王富强来送饭,从食盒里端出了六个菜,还有四个大馒头。
“怎么没有酒啊?”狗蛋子拿起筷子,眼却在食盒里搜寻。
“嘿嘿,两位哥哥,今晚该动手了,”王富强眨眨眼,“天天三个饱,一个倒,快成猪了吧。”
驴蹄子皱皱眉,撇撇嘴,“听说那地儿挺邪性,我可真是有点怕了。”
“你不是掘过坟,盗过墓嘛,”王富强面带嘲讽,“鬼都不怕,你还怕这个?”
驴蹄子耷拉着脸,“我那是吹牛吓唬人的。”
“好,我去叫我四叔来,”王富强起身往外走。
狗蛋子一把拉住了他,“是死是活鸟朝上,我俩今晚就动手。”
王富强看着他俩,扒净了六盘肉菜,一人塞下去了两个大馒头。
驴蹄子摸着肚子,“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狗蛋子踢了他一脚,“少他娘的放屁,今晚我狗到成功。”
他转头对王富强说:“给我找根竹竿来,要长一点粗一点的。”
竹竿拿来后,狗蛋子对驴蹄子说:“咱现在就走。”
“不是后半夜行动嘛,我还想睡一觉呢,”驴蹄子极不情愿。
“上次后半夜,这次还后半夜啊?”狗蛋子敲着驴蹄子的脑袋,“你不但是驴蹄子,还是个驴脑子。”
夜晚寒凉,山村里的人,早早就睡觉了。进山的道上,除了偶尔听到几声夜猫子叫,连个兔子都见不到。
狗蛋子走在前面,驴蹄子扛着竹竿,紧紧跟随。
到了青峰观外,狗蛋子故意敲了敲大门,一点回音都没有。他得意地笑了。
来到了南墙根下,他把竹竿靠墙竖好,让驴蹄子蹲下,踩上了他的肩膀。
驴蹄子说声“起”,就把他顶了起来。他的双手,搭上了墙头。双臂用力一撑,再一纵身,他便骑到了墙上。
他拿起墙外的竹竿,放进了院子里边。用力按了按,确认竹竿下边,顶在了地上。他沿着竹竿,溜了下去。
落地的一刹那,他内心狂喜,“哈哈,这回可不能掉缸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