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萧知悠不肯往回走,萧知意欲要挽着她往回走。
“祖母在我们来之前,还念叨大姐姐呢。”手上去挽萧知悠小臂,面上笑着和萧知悠寒暄。
“父亲母亲常常写信给祖母问安,要是祖母能来京城就好了。”萧知悠不理会萧知意挽着往回走的意思,拉着萧知意朝目的地走去。边引着身后几人穿过小路,边说些闲话。
“悠姐姐,咱们还是回去吧,今日宫宴我们不便离席太远。”念姐儿性格稳重,看几人离人群远了,便想劝回。
到底是在宫里,皇家贵人多,无功无过也比惹了麻烦好。
回首扫过萧知念那张秀丽俊美的脸,浅色缂丝合领大袖对襟,底下十幅的凤尾裙,正配那红宝首饰,袖口露出的衣料一看便是贡品苏锦,想着这样商户出身的破落户竟订了高攀的亲事,将来还得个凤冠霞帔,老天不公,萧知悠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想着萧知意奸猾,不肯依着母亲安排给大房书屋誊抄诗集,来了京里,竟是一个字也没外漏,心下更恨,你既然不肯露把柄,就休怪我无情下狠手。
不敢再去看萧知意那张脸,怕掩盖不住眼中的妒意,只能将目光一扫她耳边那水滴般的蓝宝耳坠,勉强将情绪转换的自然一些,就转身将目光放去面前小路的尽头,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
萧知悠这时想起幼年自己喜欢父亲珍藏的一把象牙扇,可是还没等着好机会去讨要,就听丫鬟说父亲将小扇允了哥儿的生母乔姨娘,等她腹中的第二胎平安生产就把象牙小扇给她。
自己不好去父亲面前去和父亲侧室争宠,就去母亲面前诉了委屈,没过几日,乔姨娘失足落水,丫鬟不顶事儿,还是乔姨娘亲子术哥儿带着自己的小厮拼命拉人,才救了乔姨娘一命,受凉受惊,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往后身子便不好了.
姨娘在父亲眼前失了宠,哪里还有命去得象牙宝物,就是个在母亲脚前端水洗脚婢女的命罢了,再说什么象牙宝扇,徒惹人笑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罢了。
母亲后来教着给父亲缝了荷包,又恰逢父亲升官,意气风发,就把这象牙小扇给了自己。想着这柄光洁如玉的小扇现在博古架上摆着呢,硬下心来。
“意姐儿,原不该我说,但是想着咱们本就是同气连枝的姐妹,想问问你可了解我姨母家南平侯府上,那是钟鸣鼎食之家,前朝就是望族,几代就是单传,姨夫光良妾就是三个,更别说那些个**姬妾了。听说都是为了子嗣单薄、想要绵延子嗣的缘故,就这样也只得了我表哥一人。”把话说到这儿,萧知悠停下话音儿看堂妹的脸色。
“虽然久不在京,这些倒也是知道的。”萧知意想看看堂姐接下来想说什么,就顺着她的话应下来。
思姐儿想插句话儿,被念姐儿暗暗阻了。
萧知念:就看看萧知悠到底出什么牌,别以为我没发现你那鄙视的小眼神儿>.<~
“姨母现下正着急表哥婚事呢,咱们守孝三年,之后你与三叔三婶儿又在祖籍长住,见也见不着面儿,听说姨母几次催促妹妹与表哥成婚,都让祖母给阻了。”萧知悠试探着说道。
想着那乔姨娘以前多么受宠呢,还不是失了第二个孩子在后院被搓磨,要不是还有个亲生的术哥儿养住了,父亲看在术哥儿面子没忘记她,否则母亲定叫她一张草席裹出去。可惜术哥儿奸猾,又被乔姨娘护的像眼珠子,下手害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大姐姐,我现也才不满14岁呢,祖母如何能答应成婚。”不欲多生事端,萧知意顺着话音儿回道。
“姨母也是为着侯府绵延子嗣着想,正妻没进门,如何能让妾室有孕。听说早就挑了几个看着好生养的备着了,只等生了嫡子,就停了她们的避子汤。妹妹不是最为推崇祖父祖母的模样吗?怎么看不出来你对表哥纳妾之事的反应。”
“大姐姐想我如何回应,我是萧家人呢,管不着别人府上的事。”萧知意这么回答,心里暗搓搓的想着,特喵爷有什么反应,有妾就有妾,最好弄出个庶出的孩子来,祖母就一定会做主绝了这门亲事。
萧知意是随着年龄长大慢慢记起现代生活记忆的,这辈子确实是从母亲徐氏腹中长大、生出的,与别的婴儿并无二致。
“悠姐姐,你是说意意姐姐要嫁的南平侯公子现有几个妾室吗?当初订下婚事的时候,两家就知道差了点儿岁数,不是没说别的,只说等着意意姐姐及笄吗?”思姐儿直接这么问。
萧知悠心里暗骂萧知思好死不死的出来搅局,一边想着自己哭闹帮母亲下了决心整治乔姨娘,一举两得,母亲高兴,自己也得了想要的,一边说:“哎呀,你羞也不羞,这么大大咧咧的,谁说表哥纳了妾室,是姨母想要早些抱孙子。”
“哦,刚才听悠姐姐说的。”思姐儿撇了撇嘴。
萧知意看见思姐儿小动作,拉了拉她的衣袖,抬眼望了望左边远处那拱墙,示意她在宫里呢,谨言慎行一些。今日萧知悠处处不对,像是憋着坏招儿呢,小心提防才是,不要多生事端。
萧知悠没等到萧知意的回答,有些不甘心,又接着说道:“那日,表哥来家里送我花钿的时候还说着可惜妹妹不在京里,否则也该给妹妹一份儿的。宫里的德妃娘娘是表哥远房的姑母,闺中曾住在南平侯府,选秀之年进宫伴驾,那位娘娘昔年最是爱护表哥,等成了一宫主位,各种节期,对着侯府和表哥每每多有赏赐呢。”
萧知意听母亲徐氏说过,宫里的德妃以南平侯郭家为母家,往来甚密,德妃所出的十二皇子常常出入侯府,南平侯府郭康幼时也常常出入宫闱。
虽然不明白大姐姐知悠为什么这么说,萧知意还是顺着她的话应了句是。
“不知妹妹的规矩学的怎么样,京里与别处不同,日后成了侯府的家眷需要常常在各府应酬,就是进宫也是常有的。”
萧知悠脸上显出自得之色来,下巴微微抬起,想着在京里谁不知萧太傅府上的大姑娘与安国公府的小郡主并称为“京城双姝”呢。
萧知悠私下想着跟自己齐名的那小郡主不过是家世了得,要不是郡主母亲是公主,父亲是国公,现在就只有“京城一姝”了。
越是这么想着,越是觉得必得嫁入高门才好,否则几年之后谁还记得自己风光。
萧知意:别执著,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年幼之时在京中学的规矩有些松散了,这些年在庆阳,倒是被祖母打过几次手板,不过规矩嘛,当然比不过京里的闺秀呢。”
萧知意这么回答,想到被祖母打手板的日子,深深庆幸自家爹爹娘亲留在庆阳,要是进京了的话,少不得还要学些规矩,自己松散惯了,现在每日完成祖母布置的任务就可以了,要是像大姐姐一样每日出一个时辰练规矩,那真是太无聊了。
祖母顾氏实在是位明理慈爱的长辈,不过萧知意年少之时颇为贪玩,立志练字弹琴两天,便贪玩懈怠,被祖母发现之后,狠狠打了许多次的手板,用了几年的时间才矫正了这贪玩懈怠的毛病。
现在来了京里,课业也没有落下,一方面是习惯已经养成,另一方面是只要一想要贪玩误了功课,左手便隐隐作痛。在功课与自律这方面,祖母的威严高高举起,萧知意不敢有一丝马虎的。
“才打了几次手板呢,可比妹妹小时候好多了,记得小时候妹妹常常被祖母打手板,表哥还和我说,妹妹不会被打成个馒头手吧。姐妹们都手指纤细,只有妹妹左手常常肿着,偶尔两只手肿的很对称,可爱的紧呢。”
萧知悠想起萧知意被祖母打手板的事,心情好了许多,不说各家父母如何疼爱子女,都说祖父祖母爱护看重萧知意,就常常令自己气不顺,不过一想到被打肿的小胖手,还有表哥的心意,萧知悠觉得心气儿顺了不少。
“悠姐姐,记得幼时伯祖父和伯祖母常常夸意姐儿天真纯粹,聪慧懂事呢。”萧知念用眼神制止了思姐儿要出口的话,自己说了一句调和的话,这宫里不定哪里就有人听到自家人的谈话,若是被贵人听到,恐怕与意姐儿有些妨碍。
自己稍微描补两句,再有伯祖父的余荫,就算是被人听到前边悠姐儿的玩笑话,也应是与意姐儿无碍。
一听旁人提到自家祖父祖母的名号,萧知悠心里十分不平,凭什么都是孙女,给萧知意订的婚事就是世袭罔替的侯府,如今看表哥仪表堂堂;而自己呢,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那安国公府的世子是个命薄的,生生误了自己。
要是当初与表哥订婚的是自己,哪还有后头这些烦心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