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大的坏消息!”
赵高坐在府上,有些头疼。这些日子,赵高忙着对章邯进行刑讯逼供,却忘了提醒子婴有人要害他。
以至于,就在自己侦破骊山一案时,苦主子婴居然在骊山附近的山崖上被一名埋伏在骊山的征夫推了下去,摔得血肉模糊。事后,子婴的贴身侍卫王翰更是通过衣饰确认了自己主人的身份。
自己该如何与始皇帝交待?
……
赵高感觉自己在烂摊子里越陷越深,他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尽快结束眼前的案子,去始皇帝身边才行!
这或许会决定自己的命运!赵高大手一挥。
“三千,去把子婴身边的那名侍女抓起来。”
名为三千的小太监仆的一声,跪在地上。
“大人,她……她在昨日就已经消失了……”
“什么,为什么到今日才告知于我?”
“小的,也是刚刚知道。”
赵高心中郁闷,这样来看,子婴是被暗中之人所害,这名侍女在出卖了子婴后,估计是被人毁尸灭迹了。
赵高阴冷一笑,让身边小太监不寒而栗。
“对章邯和夏无当严加看管,我要亲自提讯关在天牢中的大齐技击之士!”
……
咸阳城中。
在这场格外绵远的细雨中,骊山上的监工许树人带着两位略显清秀的少年和一个闷声不说话的大块头,在咸阳的市井街头兜兜转转。
咸阳是一个没有城墙的城市,这就是大秦的胸怀。
在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地形崎岖,但却有始皇帝从天下各处移来的奇珍异宝和数十万的六国后裔。
不过这些移民而来的,大多是些富家贵族。
雨一直下,一名青年看似随意的问许树人。
“你看这些六国流亡贵族,对我大秦可曾心悦臣服?”
许树人下意识朝着那些躲的自己远远的六国贵族一看,那些人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匆忙逃开。
他挠了挠后脑勺。
“应该服了吧。”
“服了?”
少年看着那些人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敌意,叹了口气。
“你实话实说就好。”
“殿下!属下知错了。”
许树人吓的跪在地上,他不敢惹身前之人不高兴,以致于一时惊慌,险些叫出对方的名字。
原来,这名少年就是陈情,也是本该死去的子婴殿下,现在他正游走在咸阳远郊。
“起来吧。”
……
雨越来越大,消失在华阳宫的花裳亦步亦趋的跟在陈情身后,加上这些天身体不好,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她的脸庞嫣红,悄悄靠近子婴,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到。
“咳咳,殿……下,我们到了。”
对方就在这里么,陈情看了一眼两旁低矮的屋檐,问到,
“现在到了哪里?”
许树人抬起头,快速瞥了一眼两旁低矮的房屋,努力用正常声音说道,
“回禀殿下,这里是齐居。”
……
始皇帝统一六国后,将六国贵族迁到了咸阳附近居住。面对已经失去了獠牙武器的六国贵族,始皇帝表现出了难得的宽容。
唯有齐居十分例外,因为齐国贵族被准许留在齐国本地。所以齐居本该没有原来的齐国贵族,应该都是一些杂居之人。
……
“哐当。”
闷声不说话的黑脸汉子一脚踹开了眼前最豪气的院落,院子里面闻声走出来以为头发黑白掺半的老者。
面对这样的局面,不慌不忙,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老者十分卑微的俯下身子,迎接不速之客。
“不知哪位大人光临寒舍,小的不甚荣幸。”
老者本就有些驼背的腰,努力的弯了下去,岁月的沧桑本就是富贵的象征。乱世刚过,老弱病残往往是战争中最先遭殃的。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黑脸汉子回头看了一眼陈情,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陈情润润嗓子,
“老丈惊吓到您了,我们是路过避雨的客人。”
……
到了现在,陈情身边只剩下许树人、花裳和黑脸汉子。
这院子的大堂够大,四人和老者都聚在大堂中,还能宽敞。
老者将茶具放在众人面前,为众人煮茶驱寒。
……
陈情仔细观察着老者的动作,对方就是一直以来暗中操控花裳谋害自己之人,此刻看到花裳居然如此镇定。
雨一直下。
屋中仅剩的两位侍卫也被陈情支走,陈情看着煮茶,倒茶的老汉良久。
明明阴雨天,神情从容的老汉似乎开始不那么镇定了。
宽敞的大堂中,装饰的十分简约,与外面的气派比起来,里面更像是一位勤俭之家的日常模样。
花裳神色有些紧张,
“姜……大人,您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求您放过我弟弟。”
红着脸的花裳身体绵软无力的靠在陈情身上,先前的淋雨让她额头红红的,有些发烧。
被称为姜大人的老者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只是将烧好的热水冲泡到每个茶碗中,做完这一切,他方才抬起头来,问到,
“他们是谁?”
“……”
陈情的脸上蒙着一张面具,老者认不出来他也属正常。
此刻,他缓缓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老者的神情从淡定,到惊讶,再到有些愤怒,很明显,他已经认出了子婴。
“子婴……你居然没死。”
“就算老夫死了,你也别想见到你弟弟!”
花裳一听,直接晕了过去。
陈情摆摆手,
“不管你背后有什么阴谋,我可以和你合作,只要你放了他弟弟。”
“合作?”
老者端起手中的碗,一饮而尽。
“当然,我有一个计划,你想不想听?”
陈情让许树人拿出一张大秦地图,上面被分割的四分五裂,但是老者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这张地图,最后更是怀疑的看着陈情。
“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情抚平这张地图上面的褶皱,指向地图最东方的突出位置。
“这里,我可以还给你!”
老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里就是他魂牵梦绕的故国!
对方不但直接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还给自己开出这么大的好处,只是,他凭什么!?就凭他是始皇帝的孙子么,这远远不够。
陈情伸出一根手指,再次语出惊人。
“始皇帝最多只能再活一年。”
老者想起民间的传言,东郡之中传出上天警示,始皇帝死而地分。如果始皇帝在一年后死掉,而自己又回到齐国,似乎一切都有可能。但是,老者并非寻常人。
身为稷下学宫的大祭酒旨意,他不信鬼神之言,更想听一些靠谱的东西。
谁知道陈情站了起来,走到老者身边,口中的话越发离谱了。
“当年田氏代齐,但姜氏毕竟是齐国正朔,未来我成为皇帝,就让你恢复原来的位置,怎么样……姜大人?”
“疯了,你是个疯子!”
在老者看来,如此年纪轻轻之人,拥有觊觎皇帝之位的野心,本是值得合作之人。可若一切都建立在无稽之谈和神鬼之说上,只会自取灭亡。
“要杀要剐,请自便。否则,还请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