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战争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如果光巨人族不步步紧逼的话。
“他们想置我们于死地。”乌塔人回忆着往事，说。
自他们发现彼此开始，那种存在于彼此间的和平便只是一种假象，暗中存在的竞争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这种持久的压力让光巨人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他们决定摧毁乌塔文明。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他们遇到的阻力来自内部。
很多光巨人统辖区的高等文明站了出来，公开反对他们的行径，他们认为这会给他们灾难，给这个宇宙带来一场灾难。
“自大固执的光巨人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建议，他们已经下定了决心。”乌塔人叹息着，说。
但反战的呼声却越来越高，为此，他们决定以儆效尤。他们用雷霆手段摧毁了其中一个文明。但这并没有带来预期的效果，很多高等文明组成了联盟，决定独立。当然他们的本意只是为保护自己，但这彻底激怒了光巨人。
他们展开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屠杀行动，那些高等文明很快就被击溃，消失在了这个宇宙中。
“但如果只是如此，光巨人们倒也没有什么可耻的地方。”乌塔人说，“其实那些文明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他们完全可以忽略他们的看法。”
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是何等高级的文明，资源永远是他们必须命脉。光巨人想要击败乌塔人，只有靠压倒性的资源优势才可以。而想要拥有更多的资源，他们唯一可以选择的路便是清除掉那些无辜的文明。
章树新想起了太空熔炉的索斯文明，他们是被光巨人摧毁的。但共同智慧说到的理由似乎和乌塔人说的并不相同。他想起了创说过的话，也许共同智慧并不可信……
光巨人的举动引起了乌塔人的注意，但他们并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
“那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眼前的乌塔人回忆着往事，他那张和章树新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哀伤，“一时的优柔寡断让我们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和人类历史上很多危急时刻一样，那时的乌塔人也分成了两派。在攻击与观望的选择中，乌塔人最终选择了观望。这个等待过程并不长，当光巨人的战舰出现在他们星域中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一切已经迟了。
惨烈的战争爆发了，缺乏的资源的弊端在战争的后期暴露了出来。在敌人的步步紧逼下，他们节节败退。
“他们将我们赶到了这里，这个荒芜的世界。”乌塔人说。
“可是按照他们的特点，他们应该会彻底毁灭你们吧？”章树新带着困惑，问。
乌塔人笑了笑，站了起来，说：“你说的没错，我们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乌塔人回忆着往事，继续说：“其实我们从未将光巨人当作敌人，至少在10亿年前甚至更久远的时代，我们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他们并不是没有敌人，他们的敌人隐藏在这个宇宙的阴影里，从未消失过。在过去的无数岁月里，他们一直在和那些敌人对抗，从未松懈。
“但我们并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宇宙卫士，当光巨人威胁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决定让我们的敌人来对抗他们。”乌塔人说。
乌塔人决定联合他们的敌人共同对抗光巨人，但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的敌人居然消失了……
“我们从未想过敌人会消失，在印象中，他们从未消失过。”乌塔人说，“不过我们的使者倒是在他们消失的地方发现了对我们很有价值的东西。”
“什么？”
“进入高维世界的方法。”
无论是光巨人还是乌塔人，他们都对高维世界有深入的研究，不过他们从未进入其中。乌塔人从未想过，科技水平与他们相当的敌人们，居然有进入高维世界的方法。
使者将那些成果带了回来，而那也成了乌塔人的救命稻草。
“但当我们进入其中的时候才发现，那里根本没有出口。”乌塔人说，“进入高维世界使用的设备，你没有办法在高维世界创造出来。”
“为什么？”章树新问出口的时候就明白了过来。
“因为这里没有物质，你眼前所见，都是幻象。”乌塔人指着周围，说。
“所以你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其实跟光巨人没有关系？”
“当然，你以为他们有多大能耐。”乌塔人说，“要不是他们占有的资源多，他们未必可以打败我们。”
“你们的那个敌人还会不会回来？”章树新问。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或许他们已经来了吧。”乌塔人说。
“既然你们无法离开，那你的孩子又为什么会在钢铁堡垒？”
和之前的问题相比，章树新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因为他相信那些所谓敌人的说法，也许只是乌塔人随口说的而已。
“你应该知道有些地方的特殊。”乌塔人说，“那里具备了一些我们离开的条件，当然也只是一些而已。”
为了找到出处，他们几乎踏遍了整个高维宇宙。他们也确实找到了一些出口，但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那些出口已经失去了作用。但他们不会放弃希望，因为别无选择。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些奇特的地方。
那些地方点状分布在这个宇宙的一小片区域里，拥有着比其他地方更多的能量。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那些地方，高维和低维的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膜
“你说的是钢铁堡垒？”章树新问。
“对，正是光巨人们用来通信得通道，它们分布在他们的星域，就像是灯塔。”
当然，最初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不久之前其中一处灯塔传来特殊的信号……
“我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你应该知道。”乌塔人说。
“你是说马哈拉人？”章树新问。
“什么？”乌塔人似乎没有听清。
“是因为创的设备？”章树新又问。
“设备？也许是吧。”乌塔人叹了口气，“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设备，我只知道那里出现了出口，可以抵达三维世界的出口。”
当他们发现那个狭小的出口时，他意识到那个出口并不稳定过。但即便它不稳定，也比没有的强。在以往那些枯燥的日子里，他们从未找到过出口。
乌塔人科学家对那个出口进行了检测，他们带来的消息让乌塔人更为沮丧起来。那个通道不仅随时都会关闭，而且通往的地方对他们的身体将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章树新想起了钢铁堡垒的乌塔人来，记得共同智慧说过，他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
“什么损伤？”章树新问。
“他的身体将不再是纯净的能量。”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像硅基生命体或者碳基生命体一样也没什么不好。”
“你是站在你的角度看的问题，我问你，如果让你变成一个硅基生命，你能轻易接受？”
“这个……”章树新想起了王嘉辰来，他知道他不能接受，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更糟糕的是，身体形态的变化将影响我们的寿命。”乌塔人说，“这对我们，或者说对任何智慧生命来说都是最为担忧的。”
“所以你就派你的孩子过去了？”章树新问。
“我不会派任何人过去，我只会让我们的人民自己选择。”乌塔人看着张树新，说。
章树新安静了下来，对于乌塔人来说，敢于踏进出口的人，一定是一个英雄吧。毕竟他是以牺牲自己的寿命作为代价的。他想起了呆在钢铁堡垒的那个乌塔人的模样，忽然对他有些敬仰起来。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他算是一个英雄。”章树新说。
“没有什么英雄。”乌塔人说，“在这场有关乌塔人存亡命运的事件中，我们没有英雄。”乌塔人说。
他叹息了一声，说：“他的使命是离开这里，然后找到让我们离开这里的办法。这个任务很艰巨，但我相信，他一定会成功的。”
“没有什么办法。”章树新摇起了头，“钢铁堡垒已经没有多少马哈拉了，而且共同智慧很快就会带他们的人去钢铁堡垒了。”
“共同智慧？那个光巨人？”乌塔人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的话在你来这里之前我就收到了，但目前我们没有办法。”
“你所说的设备已经损坏，我们的人目前不可能支援他，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了。”他说。
章树新看着那个乌塔人，他看到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焦虑或者紧张的神色。他不相信那是他还没有掌握人类表情的变化。
“你一定有什么办法吧？”章树新问。
乌塔人看着章树新，片刻后消失在了那里。
“对，我并不担心，因为我相信我们的敌人有办法让我们离开这里。”他说。
“你说的不是光巨人吧？”章树新想起了他之前说过的话，他说的应该是那个消失了的敌人。
“对，正是那个敌人，那个另一个宇宙中的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