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辰醒来的时候,看到小纬趴在自己床头。王嘉辰生怕吵醒她,她缓缓起身,从床上走了下来。
她全身酸痛,差点跌坐在地上。王嘉辰又坐在了床边,她机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疲惫的感觉了,上次这样还是在“探索者号”休眠结束的时候。
她扭头看了看小纬,忽然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是在做梦,或许面前的小纬还是当年照顾自己时那个样子吧。
王嘉辰笑了笑,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小纬的头。
小纬睁开眼看了看她,又揉了揉眼睛。
“嘉辰姐!你醒了?”小纬似乎有些喜出望外。
王嘉辰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做梦,可她却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她伸手摸摸了自己的后脑勺,发现什么也没有。
“小纬,我怎么了?”王嘉辰问。
“你晕过去了,已经很久没有醒来了。”小纬说。
“什么?有多久?”王嘉辰问。
小纬看了看胳膊上的便携设备,说:“按照地球时,已经有4个月了。”
她的话让王嘉辰大吃一惊,她只记得自己睡着了,可没想到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我们现在在哪儿?大家都还好吧?”王嘉辰问。
“都挺好,我们现在在广州星。”小纬说,“你等等,我通知一下让他们过来看你。”
“不用了。”王嘉辰想起了章树新,她的心情有些低落起来。
“为什么?”小纬面带古怪,“章教授之前说了,如果你醒过来的话,要告诉他。”
“不用,我一会自己去看看他们。”王嘉辰不知道该怎样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他不想看到章树新,她怕看到他自己会很尴尬。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她心中隐隐的痛苦。
“好吧。”小纬面带轻松地叹了口气,“终于熬过来了,我还以为会像以前一样照顾你那么长时间呢。”
“你那时候不是挺喜欢照顾我的吗?”王嘉辰笑了起来。
“喜欢?还不是章教授的命令,不然的话我早放弃你了。”小纬打趣地说。
两人都笑了起来,王嘉辰有些内疚,她意识到要是没有小纬的话,自己可能早就死了。这样想时,忽然有些惆怅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王嘉辰说。
“你客气了,嘉辰姐,照顾你也是一件差事,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估计早就无聊死了。”小纬说。
“你醒了?”
两人正在说话,王嘉辰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她扭头看去,发现章树新正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
王嘉辰没有回答他,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了。不过在刚才的一瞥之间,他看到章树新的熔岩有些憔悴。
“章教授,嘉辰姐刚醒过来。”小纬说。
“醒了就好,多休息,想吃什么你尽管吩咐。”章树新看着王嘉辰,说。
王嘉辰抬起头,又将头低了下去。她看到章树新的眼中满是温柔,就像一潭清水。她的脸有些发红起来。
章树新看到了这一点,他忙扭转头看着小纬,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不过除了你找不到其他人。”
“曲秋姐也可以啊,只不过你没有请她过来帮忙罢了。”小纬听他这么说,笑着说。
“曲秋最近忙着研究飞船,可没你有时间。”章树新说。
“知道了!”
小纬从没有听到章树新和自己这样说过话,此时听到他说的话,心里乐开了花。章树新看了一眼王嘉辰,转身离开了这里。
虽然王嘉辰醒了过来,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过去的4个月里,他想过很多中可能出现的结果,但那些结果没有一个是好的。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意识到了希望的渺茫。在地球上的时候,那种不知名的寄生虫就让人类失去了一切,现在它又要赶尽杀绝……
在王嘉辰昏迷期间,章树新无事的时候就会在广州星的各地走一走。他和别人的交流越来越少,性格也越来越孤僻了。
章树新站在一个沼泽前,望着前方,面带愁容。
“章先生,你上次告诉我的事我叫人去检测了一下。”弗拉迪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结果怎么样?”章树新有些忐忑地问。
“是真的。”弗拉迪说。
虽然章树新早已预料到了结果,但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还是震动不已。4个月前,章树新安置好王嘉辰后,无意间想起了他在太空熔炉幻境中来过的地方。他乘坐着一艘小型飞船来到了那片森林附近——他原本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那片森林。
章树新根据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章树新看到了那株白色的花。他来到了那朵花旁,伸出手触摸在了它的花瓣上。那一刻章树新有些糊涂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他朝远处看了看,沿着自己在幻境中走过的路线走了起来。他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和那次看到的景象没有什么不同。章树新停了下来,他看到在前方的一处淤泥中,有一个脚印。章树新并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脚印,但迪兰达人的脚印和人类的完全不同,虽然他们想要变出人类的脚印很容易,但他们很少那样做……
章树新不再朝前走去,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通讯器,心跳开始加速起来:眼前的情形和那天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也许下一刻王嘉辰就会联系他。章树新知道王嘉辰还在昏睡中,可在那一刻他觉得那不可思议的事马上就会发生。
许久后他才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他将那双脚印标记了下来,然后离开了那里。
章树新最终还是难以消除自己的困惑,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弗拉迪。之后就有了弗拉迪对他说的话。
“或许是我记错了,也许我朝前走了几步,然后又折返了……”章树新说。
“不,我们用仪器测定过,那个脚印,包括它前面的十几个脚印,全都是在你去那里之前出现的。”弗拉迪说。
“可这太不真实了,如果说我真的去过那里的话,为什么王嘉辰没有出现?为什么地面没有塌陷?”章树新摇着头,说。
“虽然我们不可能知道真相,但我觉得你极有可能真的去过那里。”弗拉迪说,“索斯人既然可以在我们的世界和他们的世界之间创造一条通道,那么他们也可以创造千万条通道。”
“不,那些通道很有可能并不是索斯人打造的。”章树新说,“太空熔炉是光巨人族创造的……”
章树新想起了太空熔炉中那些红色圆圈来,他当时就是在圆圈前进入幻境的,难道说……
弗拉迪看着章树新的脸色变了几变,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怎么?”他问。
“我现在有些不能确定我有没有钻进那几个红色的圆圈中,也许我进入了其中也不一定。”章树新有些糊涂起来。
“好了,不用想太多。”弗拉迪说,“你极有可能确实进入了其中,然后被传送到了这里。那些红色圆圈应该是通道,是用来传送能量魔方的通道,在光巨人离开之后,它们就关闭了。”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他们只能只能这样解释。很久以后,章树新猜测当时的情形有一半是真实的,还有另一半则是虚假的。但不管怎样,当时的自己一定是被那个索斯人控制了……
后来的日子,他们没有再提及这件事,不过在内心深处,无论是章树新还是弗拉迪都认识到了索斯人和光巨人的强大。
“我们或许永远也达不到他们的高度。”章树新说。
“那也未必,只要我们的文明存在足够长的时间,就一定可以达到他们的高度甚至超越他们。”弗拉迪说。
章树新叹了口气,他很钦佩弗拉迪的想法,但此时的他对未来已经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除了那些被囚禁起来的马哈拉人,我想没有什么文明可以存在那么久吧。”章树新说。
“那也未必,那颗蜥蜴人存在的星球上不也有马哈拉人,虽然的智慧没有觉醒,但算起来也存在了几十亿年了。”
章树新这才想起这个事实来。
“那算是一个奇迹,奇迹总是少见的。”章树新说,“我甚至怀疑光巨人族也已经覆灭了。”
“但愿吧,不然的话他们随时都可能杀死我们。”弗拉迪说。
“也对。”章树新叹着气,说。
他们看到一艘飞船从天空中飞了过来,看方向似乎正是朝他们飞过来的。
“卡塞来了,”弗拉迪说,“我得去和他见个面,你去不去?”
“我没资格听你们谈话,你去吧。”
“也对。”弗拉迪说着,离开了这里。
章树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朝他们住的地方走去。那是一座按照他们的要求修建起来的两层小楼。从远处看去,它和迪兰达人的建筑完全不同。虽然章树新对这座楼的设计很满意,但他又总觉得不太安全——毕竟敌人想要找到它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