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重骑奔驰,卷起狂风,带起十数仗高的沙尘,铺天盖地而来!
响声阵阵,重骑冲出沙漠,又分流两路,一路前去围剿马队,一路直奔凌云一行!
马队已临近沙漠边缘,与凌云一行相距不过两百里,全速回援郡主凌云用不了二十分钟!
马队初见沙尘,便心知不妙!想要急速回援,又突兀遭遇数十黑衣人的阻击,一时僵持不下!大地震颤,又有虎狼将至,情况可谓危机!
双龙倒海,双拳轰在胸口,将青衣女子轰飞出去。紫蝶气机一震,扑上来的两个黑衣人身躯一滞,又被紫蝶一拳一脚击飞出去。
没有乘胜追击,不敢恋战,紫蝶转身飞退!
石默遥相呼应,紧随其后!
胸口一阵巨痛,青衣女子喷出一口鲜血。脚尖翻开枯草,犁地十丈,赵玲钥挺身而立。手中碧绿长剑撩出一个剑花,剑柄在前,青蛇剑柄…吐出蛇信!
感觉背后一痛,紫蝶冷眼回顾青衣女子一眼,身形不停,化虹而走!
“门主!可有大碍?”二十余黑衣人来到青衣女子近前,跪拜在地:
“追…!”赵玲钥眯了眯眼,一抹唇角淤血,想了想,又道:“别追…太紧!”
“诺!”众人应答:
几个黑点连连跳跃,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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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一行人狂奔百里,不见马队有人回援。远远望去,只见百里外有亮光冲霄,连闪,炸裂声响阵阵。又有数百铁骑远在天际,如一片黑云飘来,转瞬间就能近在眼前!
敌众我寡,敌强我弱!马队显然已被围困,无法脱身回援!
是否前去救援?去了又能否回来?
凌云勒住马头,马蹄扬空…一声嘶鸣!举目远望,凌云眼神清冷,低声呢喃道:“灵执事?”
其余八骑亦是驻马不前,神色焦急望向远方!
“殿下!来敌势大,我们怕是不能再前了!”石殇开口道:
“殿下!我伯父还在马队里!”
白若雪一时情急,脱口而出。随后自知失言,无奈一笑。强敌当前,这些大人物怕是逃命都来不及,又怎会去管下属的死活!
胖子驱马上前,与李策小声道:“灵儿还在马队里!”
手持软剑,白若雪就要纵马前冲。李策将白若雪拦住,说道:“稍等片刻,听郡主决议!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与你一同前往!”
白若雪望向李策,神情略有犹豫,最终还是按耐下来!
小六子走马上前!黑炭洒然一笑,来到左右!
五骑并驾在前,傲视长空,毅然决然!
神色不善的望了五人一眼,石殇再次对凌云说道:“殿下,他们从西北而来,我们可从东北而逃,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凌云脸色惨白,眼神坚毅,对着前方一挥手,高声道:“战!”
石殇神色纠结,一拱手道:“诺!”
李策望向凌云,有些心喜,又有些担忧!
凌云回望一眼,微笑点头!
李策回应一笑!
抽出“狂霸”金刀,一股雄浑的战意如烈火升腾,燃遍李策周身。
一骑绝尘!李策当头前冲!
敌众我寡…又怎样?就让我来…战你个天翻地覆!
又有四骑紧随其后!
云中子歪头一笑,霓凰瘪了瘪嘴,皆是策马相随!
白雾汇聚,如烟似云!
一袭白衣手持云剑,后发先至,与李策并驾齐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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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甲铁骑已将马队围困,激战连连天昏地暗。
马队众人,被铁骑切割开来,各个击破,四面八方都在交战,多是一人抗击十数人,乃至数十人!
一个金身后期身修士,徒手撕裂一个重甲骑卒,腹部亦被长枪贯穿。不管不顾拔出长枪,又迎向另一个骑卒!
一个元婴修士,凌空而立,周身电闪连连,手中光球不断掷出,身下已有数具焦黑的骑卒尸体!护体屏障被破,他亦是遍体鳞伤,难以支撑!
逃无可逃,那就死战到底!砰…一声巨响,他选择了自爆元婴,席卷周围十数重甲骑卒,气浪光耀百里!
远处的一架华丽车辇,差点让气浪掀翻在地,化为碎屑!还好被车内的灵儿一掌稳住,这才没有车仰马翻!
周围打得热火朝天,这架车辇却是无人前来招惹,颇为安全!灵儿打开车门伸了个懒腰,望向天际处,自言自语说道:“郡主姐姐,你可怨不得我!咱们也算是好聚好散!”
一骑黑甲骑士来到跟前,揭开面甲问候道:“灵执事!”
灵儿回过头来,笑望那人道:“怎么?你也怨我没出手帮你?”
“不敢!”李昭南笑了笑,说道:“灵执事…既然愿意投靠朝廷,哪怕此番两不相帮,就已经算是有助于在下了!”
“嘿嘿!你倒是个聪明人!我与叶家多年主仆,不好这么快兵戎相见!”灵儿搓了搓鼻子,又抬头望天道:“其实吧…主不主仆的,都没什么!要帮你…也不是不可以。怪只怪…天上有人看着,我出手,怕是会弄巧成拙,这次只能看你运气了!”
李昭南一脸懵,显然没听明白,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灵儿嬉笑着拍了拍李昭南肩膀,打趣道:“小伙子,要有点耐心,咱们徐徐图之!”
战场边缘地带,林镖头险之又险的避开一次又一次攻击,正与四五骑游斗在一起,和别处激烈战斗相比,这里并不显眼。
林震宇无心恋战,一直寻找着脱离战场的机会。他滞留在金身后期,已有七八年,渡船一劫后,终于突破到了金刚境界。一年多来藏而不露,只是因为江湖险恶,需要留些后手!
想要解决这四五骑,并不难!不过却要付出些代价,若是因此招来更多骑卒围攻,只怕更难逃了!这些日子他算是想明白了,权势,富贵再好,也是属于活人的东西!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想死!
仰身躲开一柄飞枪,又挥刀拨开黑衣人的一剑偷袭。林镖头乘机瞄了车辇那边一眼,刚才车辇还清醒可见,一转眼就像蒙上了一层迷雾!
马队遭遇突袭,那个行事怪异的灵执事,却是毫无动作。一直注意车辇动态的他,此时心身俱寒!顾不得那么多了…得赶紧脱身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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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铁骑冲锋,成线成片,如浪如潮,蔚为壮观。人人金身,势不可挡!
九骑一线,铁针入海,一去无还!
箭矢如雨,长矛如林!击穿护体屏障,又有刀剑格挡!
凿阵,百米接战!李策跃马金刀一挥,真元形化一条金龙,张牙舞爪,怒目前奔!
冲撞,铁骑举盾;扬枪!
黑甲森森,锃锃作响!金龙腾跃,撞在长枪铁盾上,荡开磅礴气浪,当前数骑,人仰马翻。
铁骑一线,破开一个缺口。缺口之后又有重重骑卒,还有马刀深寒,长枪林立!
云雾缭绕,笼罩广袤战场,十米之内黑骑涌现,十米开外只见白雾!
凌云一剑挥出,将当前一骑连人带马一分两半!剑气去势不止,众骑卒纷纷避让!一袭白影飞掠而去,率先深入战场,不见了踪影!
纵马踏骑卒,无法再进!
李策索性弃马开路,飞身其中,满眼皆敌。手中狂霸金刀大开大合,横劈竖砍,触甲破甲,遇马斩马。又有掌刃刀漫天飞旋,归元波直来直往,李策杀开一条血路,一时间竟是无人可挡!
缺口大开,一柄软剑如纸,割裂一杆长枪,搅碎一人手掌!白若雪紧随李策而来,相互策应,交替开路!
银蚁密集,如银带飞绕四方,火蛇频出,刀剑乱舞!胖子;黑炭;小六子三人,互成掎角之势!
赤手空拳,云中子阻敌在后,如定海神针,无人可破!霓凰火舞,只见一道火光游走战场,身形飘然,如入无人之境!却是只求伤敌,不求杀敌!
石殇剑气纵横,不与众人为伍,独当一侧!
四面皆敌,可以依靠的唯有战友。肩头被刺出一条血槽,李策为白若雪挡下背后一枪,并将那人拉下马来,一拳轰碎面甲。同时白若雪亦为李策挡下当头一剑!
近身接战,人马簇拥,避无可避!金刀颤鸣,李策破甲无数,已击毙近十重甲骑卒,击伤不计!一身法袍亦是破碎不堪,刀剑伤痕遍布全身,腰腹被长枪洞穿,真元不足,愈合缓慢!
白若雪被人一锤击中左臂,臂骨尽碎,瘫软下垂。又有刀伤血流不止,气息衰竭,手中云剑已不再犀利!
胖子三人伤势不一,气喘吁吁皆已力竭,难以为继!
好在云雾缭绕,难辨方位!骑卒人马簇拥一团,束手束脚,难以发挥优势!不如下马步战,来得配合紧密,几人所需面对的,始终只有当前数十骑而已!
云雾笼罩,凌云孤军深入一路破敌,来到马队所在战场,战势已经接近尾声,战斗零星,大势已去!
救下两名伤势不轻的扈从,凌云亦是真元枯竭。
白衫染血,服下两粒药丸,凌云依旧勇往直前。带领两名重伤扈从,往最后一处还有战斗声响的地方杀去!
心中危机感愈发强烈,破敌前行的步伐,却愈发稳固!明知是饵,也毫无畏惧!
相隔还有百米,突然四周骑卒如浪潮般退去,喊杀声停歇,云雾遮掩,一片静谧!
凌云止步当前,两名重伤扈从一阵胆颤,极速向凌云靠拢,护卫身后!
白雾迷障众人双眼,凌云却是看得清楚!那正与人血战的己方修士,竟是被一名黑甲骑士,一招突袭,制住了命脉,连自爆元婴的机会都没有!而周遭那些黑甲骑卒,也只退出了千米,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黑甲骑士凌立当空,一手扼住那人脖颈,任由那人竭力挣扎,用粗犷的音调,说道:“交出石中玉,我可以放你们安全离开!”
“李昭南!”凌云十分笃定的口吻:
眼神一凝,李昭南不再掩饰。揭开面甲,露出一张阴鸷白净的脸颊,恢复清冷尖锐的嗓音,说道:“郡主殿下,真是好眼力!”
“灵执事何在?让他来见我!”凌云面色不屑,以命令的口吻道:
李昭南不但不恼,反而一声轻笑,说道:“呵呵!灵执事不愿见你,先行离开了!走之前,让我代问殿下安康!”
一身血污,脸色苍白,凌云表情似有温怒,不言不语!
李昭南笑意更盛,望向凌云,接着又问道:“殿下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背弃盟约?”
“哼…就你?还没那个资格!”凌云随口讥讽道:
“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李昭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心中大惊,李昭南头颅一偏。一道清冷剑光突兀出现,擦脸而过,头盔碎裂,带起一抹血花!眼角染血,李昭南眨了眨眼,血色模糊!
“你敢…!”凌云一跃前冲,云剑飞旋而归,落入手中!
咬牙切齿望向凌云,李昭南手中力道加大,一把拧断元婴修士头颅!
身影消失不见,凌云一剑扑空,转身又是一剑挥出!李昭南手持一柄暗红唐刀,一刀劈出,天崩地裂!
两人至上高空,缠战一处!
口吐白息,马蹄踏地狂奔,重甲骑卒再次展开冲锋,率先围剿仅存的两名叶家修士!
一身血污,气息衰竭,叶家两名修士相顾洒然一笑,挥舞手中兵器,荡开重重枪林箭雨。
凌云原先停留所在,一股黑烟从地底冒出,丝丝缕缕,奔腾缠绕。鬼影现身护卫俩人四周,直面黑甲骑卒!
另一边,李策等人一路浴血前行,眼看便要杀出铁甲骑阵!
又添几处新伤,伤势并不致命,不过一身真元消耗大半,难以为续,镖局几人已是强弩之末!若没有云中子几次帮忙化险为夷,胖子三人怕是早已身死当场!
金刀削断一对马蹄,高大马身翻滚在地。李策欺身上前,一拳破甲,击塌骑卒胸膛,面甲内溢出鲜血!
众骑避让,一个身形魁梧的黑甲骑士飞身而至,一刀劈向李策,不知为何刀锋却是偏了几分。
来人一身甲胄略有不同,像是一个军官!
李策躲避不急,臂膀上被削落一块血肉!接着又有一个膝肘顶来,如同巨石捶胸,李策收刀格挡!那膝肘却是坚若黑铁,刀剑不惧!一个膝肘将李策顶飞出去!
一团火影飘掠,霓凰欲要上前救援。云中子一把将她拉住,微笑摇头,眼神清澈!
撞上一骑马腹,马匹横飞,李策回身一刀,又将骑卒逼退!脚踏空中,止住去势,李策眯眼望向那人,一身战意愈发狂烈,毫不停留,挥刀前冲!
抖落一刀血液,那魁梧骑将手握一柄黑铁寒刀,迎面而上!身周骑卒自动让开一处偌大战场!
锵…的一声巨响,双刀相抗,光华耀眼,荡开一圈磅礴气浪!再次逼退周遭骑卒,战场又扩大几分!
双刀颤鸣,毫不相让。握拳递出,两人又互换一拳,皆是击在胸口,各自飞退!
退出十余米,黑甲骑将握刀之手虎口开裂。胸甲塌陷,嘴角溢血。
身后一甲骑卒,上前一步问道:“左千卫,需不需要我等在旁掩杀!”
魁梧骑将摇头,望向对面,挥手示意那人退下。对面那人乃是此行关键,怕伤其性命,刚才一刀略有留手,没想到却是低估了他的实力。彼此差着一个大境界,他一个金身后期修士,居然能和自己堂堂金刚境修士,斗了个旗鼓相当,倒是有些意思!
李策亦是后退十余米,胸口凹陷肋骨断裂,喷出一口鲜血,回顾身后。只见白若雪持剑而立,又有胖子几人且战且行在左右!
手臂瘫软,白若雪挥剑退敌,虚弱开口道:“不用担心!”
李策轻微点头,回首正视左千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血牙!
双手握刀,一袭黑甲铿锵作响,左千卫放步前冲!
一条金龙再现,“啊…”李策一声狂吼,手持金刀一跃,飞身乘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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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绵延数十里,百里之外,有两人架着一人,狼狈前行。
三人运气好,逃跑方向正确,其他人怕是都死了!尽管如此,四当家屁股一片焦黑,依旧受了重伤!一路哼哼唧唧被俩人架着拖行,行走缓慢,三人不过逃出了两三里。
回望后方战场,声响震耳,光亮灼眼,天倾地覆!四当家心惊胆战,何曾见过此等场面?带着哭腔怒吼道:“你们俩给老子走快点!”
“当家的!有马!”一人突然指着前方说道:
“哪里?”四当家心喜,回过头来!
几十米开外的前方山坡上,遥遥出现两人一马!一人牵马,一人骑马,行走缓慢,往战场方向,径直走去!
牵马的是个驼背;跛脚汉子,相貌丑陋,满面油腻,兔唇嘴,歪斜眼,四肢粗短,身若垒石。汉子发髻散乱,成条状黏结在一起,披着一块的兽皮,浑身散发着恶臭。
坐在马背上的是个女子,与牵马男子截然相反。瓜子脸,柳叶眉,肌肤细腻白皙,美若天仙。女子不畏风沙,身着一袭纯白狐皮裘衣,纤尘不染,温文尔雅的坐在马背上。如玉的皓腕上还系着一串银铃,马背颠簸,一路行来叮铃铃作响!
俩人迎面走来!若是往日里,见得如此貌美的女子,四当家怕是早就色心大起,难免劫掠一番。
不过今日劫后余生,四当家已是肝胆俱裂,不免多了些心思。荒荒草原大漠,何曾见过此等绝色?而且这对组合实在怪异,怕也是不好相与的!
四当家惊出一身冷寒,一拍旁边喽啰的脑袋,小声道:“马…尼玛个屁,小命都快没了,你还想着马,还敢指人家?赶快给老子绕道走!”
“当家的别恼!这就绕道…”那小喽啰也是吓得一哆嗦。
只见三人火急火燎,绕转了一个大方向前行。走得快了,屁股疼,四当家咬牙硬挺,竟是不敢哼哼一声!
“小姐!要动手吗?”驼背汉子问道:
女子望向前方激战,挽了挽被风带起的鬓角发丝,微微一笑,说道:“不妨再等等!让他们多打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