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两个月之后……
从游戏终端机中醒来,大量的画面涌入李策脑海,然后又慢慢淡化,变成一段段零零散散,既模糊,又深刻的记忆。
就像做了一个梦,十分长久,又让人记忆犹新的梦!
离唤醒时间还有三天,手环便开始提醒李策。这也到是,现实与灵界有着时间感差。灵界一天,对现实而言,不过几分钟而已,提起几天准备到不为过。
就算零时提醒手环要走,也要有一天的缓冲时间,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李策坐在床上,愣神良久,才从识海中清醒过来!
在灵界的两个月修行,小有成效。体验到了现实世界里,人力所不能及的领域。在那个世界里,游戏者能飞檐走壁,力碎巨石,还有着超感知力的五觉,和超乎想象的灵敏度。
灵界,让李策体会到了,什么叫心之所思,力之所及。
李策看着卧室墙壁,想要踩踏上去,来一个后空翻。又看了看傍边侍立的“艾力”,想要递出一拳,将它击飞!
不过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警知!告诉李策,这里是现实世界,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
思维和能力的博弈,最终现实占了上风!
李策一阵苦笑,东西弄坏了,可都是自己的,而且保不齐坏掉的,还包括自己!
不自觉间,李策摸了摸骨折的右肩,伤势还没完全好,仍旧有些隐隐作疼。
“主人!需要现在进餐吗?”艾力问道:
“不用!你先出去吧!需要时,我会叫你。”李策发出命令:
“是的,主人!”艾力转身离去。
李策本以为四个小时的游戏,醒来后会很饿,所以让艾力提前准备了食物。那里知道,现实情况刚好相反,四个小时前吃掉的东西,好像根本就没消化,现在腹中,还有一种饱胀感。
想来也是,自己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又怎么会饿!看来下次可以把时间预设久一点,八个小时太长,六个小时应该没什么问题!
大梦初醒,睡眼朦胧!
不过精神气到是不错,就像疲惫之人的一场酣眠。李策走入卧室内的洗漱间,洗漱台的水龙头感应开启,落下涓涓细流。
李策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又揉搓了几下,算是洗了个脸!精神又好了很多,抬起头来,看着镜中的自己,水珠在脸上滑动。
瞳孔之中,一丝幽绿,一闪而逝。
李策一阵惊异,瞪大眼睛,贴近镜面,想要仔细看个清楚。不过等了许久,一对瞳孔,依旧灰褐而深邃,毫无异常!
李策揉了揉眼目,又使劲眨了眨眼睑,再看!还是不见任何异常痕迹,那丝绿色,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幻觉?”李策低声细语。
“您的声量过低,无法识别是否含有指令性,您能重复一次吗?”镜子上的红点闪了闪。
“艾力,检测身体状况!”李策命令道:
“好的,主人!”艾力回复:
“经过神态;呼吸等方面检测,您的身体状况良好,肩部伤势恢复正常。如果需要进一步的细致检查,建议前往就近医院!请问需要联系医院吗?”过了一会,艾力询问:
“不需要!”李策回答:
看来真是幻觉……
既然检测无碍,也没有感觉到身体上有什么不适,李策就不再深思这个问题。转而出了房门,往阳光台的藤制桌椅走去,伤势已好,是时候给母亲报个平安了!
阳台那边,依旧是那山;那水;那草场,只是换上了漫天星辰!李策坐在藤椅上,给母亲打着电话,虚拟显示屏,许久才出现亮光。
昏暗的路灯,和母亲慈祥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
“妈,还在外边啊?”李策开口:
“诶!儿子!妈才跳完舞呢,正在回去的路上。”李洁依笑容甜美,看着儿子说道。
“妈!天色晚了,您慢点,多注意安全!”李策关心提醒:
“放心吧!镇子里的路走了几十年了,那里有坡;有坎,妈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不,还有你柳姨陪着,安全得很呢!来儿子,给你柳姨打声招呼。”李洁依笑脸盈盈,宽慰儿子,又把镜头转向身旁的一个女人。
女人瓜子脸,长相一般,五十来岁。不过皮肤白净,慈眉善目,让人一见,就心生亲近!
柳姨是家乡小镇的邻居,与自己家就隔着几户人,素来与母亲投缘,所以两家走得很近。上次假期,李策还专门去探望过柳姨。
家乡那边,乡里四邻,人都很好。遇上事情,都会相互帮衬;照应!母亲一个人在家,有这些街坊四邻,倒是让李策放心不少。
“柳姨,好!”李策微笑着问候:
“小策,有你柳姨在,就把心揣回肚子里。”柳姨笑着对李策说道:
“好嘞,我放心着呢!柳姨,你好像又年轻漂亮了许多!”李策奉承道:
“哎呀!这孩子,真会说话!我再漂亮,还能漂亮过你妈妈去?怎么?想你老妈了吧!想妈了,就回来看看,现在交通方便着呢!”柳姨笑意浓浓的说道:
“谁说的,您跟我母亲,各有各的漂亮!……”李策回应!
那边听后,更是花枝招展的笑了起来,柳姨到和母亲一样,都是开朗性子。
李策还没说完,画面一转,又回到母亲这边。
“别听你柳姨的,来回一次得花多少钱?跑着还累,你工资又不高,得存起来当老婆本。想妈了,就给妈打个电话,要不,妈来看你也行!”李洁依打断话题,很是认真的道:
“切!小镇里谁不知道你有钱,对吧?李富婆?”电话那边,传来柳姨打趣的声音。
“小策,柳姨跟你说个事,是你妈前些年,亲口告诉我的!关于你的老婆本,早就备好了!所以你挣的钱,自己可劲花,别怕!”柳姨把脸挤到镜头里,笑嘻嘻对李策说。
“你个老家伙,对我儿子说什么呢?”李洁依娇嗔,一把将柳姨推开:
“呵呵……呵!”那边传来柳姨爽朗的嬉笑笑声:
“别听她的,你还年轻,可不能大手大脚花钱,要有存钱的习惯!人一辈子,不会总是顺遂,遇见急需用钱的时候,才能拿的出来!”母亲话锋一转,叮嘱李策道:
“知道了!妈!”李策赶紧回应:
“对了,图书馆那女孩,这几天可又回来了。我看那姑娘不错,你就没打算介绍给你儿子,认识认识?”画面之外又传来柳姨的声音:
李洁依瞪了那边一眼,如梦初醒一般,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儿子。
“图书馆那女孩,就是上次妈给你说的那个,不过上次你回来,赶巧人家不在……”李洁依娓娓道来。
李策一阵头大,满脸尴尬,怎么无论聊什么,都能扯上这事?
回到灵界……
灵界逐鹿山地界,有个叫刍鹿镇的地方,镇子坐落之处,有一个大型天然草场。
在山脉连绵的逐鹿山中,草场难能可贵,刍鹿镇的这片草场,又是逐鹿山少数几处草场之中,最大的一个。
连绵近八百里的草场,聚集了许多牧民和贩卖牲畜的商贾。地处野蛮地带,此处妖兽横行,出没无忌!刍鹿镇,是八里草场中,最大的人类集聚地,唯一安全得地方。
商家居住歇脚,牲畜的买卖交易,牧民生活物资的换购,都在这里进行。
所以镇子很大,十分繁荣兴盛!
但今天有些不一样,时值正午,街道上冷冷清清,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不见一个行人。
镇子东边有浓烟滚滚,一处宅邸火光冲天,却没有人救火,任由烈火自由吞噬。宅邸里声音嘈杂,响彻整个小镇,小镇里却没有人前去救人,甚至没有人前去探寻。
宅邸里充斥着的,只有喊杀声,和凄惨的嚎叫声!
烈日灼心,酷暑难耐!街道地面上,像是附着了一层气浪,显得有些缥缈模糊。
这样的高温之下,若是有水滴滴落,可能不见一点烟雾,水滴便会被瞬间干涸蒸发,不在街面留下一丝痕迹。
然而小镇一条巷弄地面上,此时却留下了一滴滴暗红色印记,那是鲜血干枯的印记!
一行人健步如飞,从一条小巷,拐入一条大街,街道尽头一座城门,是小镇唯一门户。
一个劲装青衣男子,身形健硕,手握一杆银色铁枪,开路在前。枪头龙吐舌,枪尖挂血。
后边紧跟着七八个带刀扈从,四散分开,护着中间俩人,扈从服饰一致,胸口绣着一个贾字。
中间一个魁梧汉子,赤裸着上身,皮肤黝黑似碳,胡渣满面如钢针。汉子浑身大汗淋漓,脚步沉稳。汉子背后,还背着一个重伤不醒的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富家翁装束,看起来应该是个商贾人士。
男子面白短须,一双浓眉似刀,眼目紧闭,一身价格不菲的锦缎衣袍,已是破烂不堪,看样子都是刀剑所赐。
男子右手颓然下垂,右肩至胸口处,一道血污伤口深可见骨。伤口被刚烈剑气侵染极深,无法快速愈合。仍有鲜血顺着垂落的手臂,如丝如线,不断滴落在地。
众人不敢凌空,空中开阔,已是那众矢之的!
黑面男子侧向背后说道:“大哥,再忍忍!出了城门,外边密林子里,二哥备有甲舟和金疮药。”
背后的大哥,没有应答,显然已经晕死过去!
“二哥,我们还得再快些!”背后毫无动静,黑面男子很是焦急,向走在前面的提枪男子说道:
听到身后问话声,青衣男子没有应答,只是眉头紧锁。
男子又何尝不急!只是眼前这种境遇,已是九死无生,那敢分心丝毫。而且城门就在眼前,就算今日必死,也得搏上一搏,逃上一逃。
没有任何办法,此刻唯有谨慎再谨慎,小心加小心!
其实一路行来,青衣男子一直心乱如麻!
逐鹿山所有暗门,堂口,都已经在一月之间,被天堂连根拔起,同门兄弟近乎死绝。就算还有几处隐秘聚点,怕也逃不过此劫。
逐鹿山总舵,定是有高层倒戈,要不然天堂的人,不可能知道这么多聚点的准确位置。男子甚至可以断定,按这种情况下去,一个月之后,世间便再无“逐鹿山”这个门派了。
青衣男子本被派遣在外,得知消息之后,已是日夜不歇,昼夜兼程的往回赶路,想要通知坐镇此地兄弟,速速撤离!
只是今日巳时,赶到刍鹿镇门楼,还是晚了一步。堂口所在方位,早已是硝烟滚滚,惨嚎连连!
男子本可以就此逃离,可是逐鹿山之大,却已无容身之地。难道还要自己欺师灭祖,背井离乡,逃出逐鹿山?逃出逐鹿山,又能怎么样?背离身后这帮生死兄弟,独自苟活?
既然不愿背离,亦是逃无可逃,不如勇往直前,舍生取义!哪怕与自家兄弟们,都战死在了这里,也算是不违本心,死得其所!
至少我还是我,不会苟活成他人!
兄弟一共四人,从小一起在门中长大,亲如手足!堂口那边四弟已死,就死于堂口门外,被人一剑爆为血雾,连尸首都未留下!
离着门楼还有十来仗远,青衣男子突然停下脚步,岿立于街心,一把铁枪横于身侧,浑身气势高涨。
男子如那肃杀寒风,抗衡这炎炎烈日!
身后众人,亦是跟着停下脚步,紧握手中刀柄!
门楼之上,一个男人,翘腿坐在墙垛之上。俯身,看着下边一行众人,面带笑意!
男子面容清秀,身穿青白相间的锦衣华服,服饰上绘着缠枝莲纹,系一条白玉腰带,手捻着一串佛珠,发髻盘起高束。
一个身穿黑色重甲,腰佩巨剑的虬髯大汉,走到男子身旁!
“花将军,可有吩咐?”虬髯汉子俯身问道:
“十面埋伏,网开一面。那杆“龙吐舌”别毁了,我喜欢!持枪男子,也还不能死。其余人等,你看着办!”花将军吩咐道:
“卑职,得令!”虬髯汉子回应:之后转身走下城楼!
来到城门洞口处,虬髯汉子手杵巨剑,巍然而立。
“鹿鸣!贾羽!任樊罡!尔等可有愿降之人?”虬髯汉子声如洪钟大吕,响彻整个刍鹿镇。
“三弟!待会混战之时,我会拖住他们,你带大哥从侧面先走。”青衣男子鹿鸣,以心声告知身后黑面汉子。
“二哥!不可!你我兄弟,要死一起死,岂能弃二哥先走?”任樊罡情急,心声回应:
“任樊罡?生死危难之时,你难道还要鲁莽行事?”鹿鸣以心声怒喝:
“三弟!先保住大哥性命要紧,你们在此,我亦无法脱身。你放心,等我脱身,便去与你们汇合!”缓了缓,鹿鸣又轻声说道:
身后任樊罡,心知二哥此次怕是很难脱身,却依旧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降如何,降又如何?”鹿鸣眼神坚毅,高声回应虬髯汉子。
“不降则死,降可苟活!”虬髯汉子回应:
“你说了不算吧?”鹿鸣轻蔑一笑,看了看手中铁枪。
“对吧?花后雨,花将军!”紧接着鹿鸣又抬头,看向城楼之上。
“你认得我?”城楼上花后雨笑言:
“佛屠……花后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鹿鸣眯了眯眼睛,应证了心中猜测后,更是心灰意冷。
“哈哈…哈!想不到我名气这么大,什么佛屠,不佛屠的!彼岸有花,我只是渡人观花而已。”花后雨站起身,开怀大笑:
“你放心,今日我心情大好,王总兵刚才所言,便是我的意思!”
“降者可以不死,而且为我所用者,还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花后雨收敛笑容,高声回应:
“那花将军可要失望了!我逐鹿山人从古至今,就未有过投降一说!”鹿鸣长枪一挑,纵于身前,拉开一个枪架,枪尖直指城门。
身后扈从,亦是齐齐拔刀,没有一人退缩半步!
城楼上,花后雨又横躺下来,淡然一笑!
王总兵眉头一皱,高举右手,用力一挥!城门外十余骑兵,策马入城,人马皆是身披重甲。
一匹空骑,来到王总兵身侧,王总兵扶鞍而上,抽剑向前!
街道两旁屋顶之上,十几个黑衣刺客现身,然后是一排排弓弩手,拉弓搭箭,蓄势待发。
紧闭的店铺房门松动,人影幢幢,刀光隐现。
街道后方巷弄之中,有兵甲持盾而出,列成一排,形成盾墙,盾墙之上架以长枪;长槊,堵住众人退路!
盾墙后边整齐列队着无数兵甲,磨刀霍霍!
众人被围,几个扈从神情肃穆,变换阵型,前防;后护着中间二人,亦是遮掩不住,难保周全。
敌众我寡,人人心中悲凉,却人人眼神坚毅,无非死战而已!
“攻!”王总兵一声令下,随后一夹马腹,战马一声嘶鸣向前,领着十余骑率先前冲。
屋顶之上,弓弩手一轮齐射,箭矢急雨,齐齐射向众人。
几名暗影刺客,游走于屋顶之上,伺机而动!
“战…战…战……”声音震人心魄!
街上盾墙之后,兵甲齐声高喊,步伐化一,稳步前行,不断压缩空间!
箭雨袭来,刀光寒影,堂口扈从,人人身手矫健,挥舞着手中刀刃,拨开重重箭矢。就算如此,也有几根箭矢穿过间隙,射向中间二人。
背后一名扈从,眼见一根箭矢从身侧而过,直袭身受重伤的堂主“贾羽”。情急之下,徒手一探,紧握剪头,箭矢旋转力道极大,扈从手心被绞的血肉模糊,整个人带飞起来,亦是死死握住,不愿松手!
救命之恩,此时当报!
正面任樊罡,单手搂住背后大哥,空出的右手随手连抓,握住两根飞来箭矢。反手掷出,箭矢比来时更盛,屋顶上两名弓弩手,应声而倒!
前方鹿鸣,抖出一个枪花,手中铁枪震颤,箭矢近身三尺,便自行坠落!
此时重骑已至身前一丈,鹿鸣持枪向前跃出,人在空中瞬间幻化为五人。横枪一抹;回枪一撩;前冲一刺;低身一挑;凌空一点,五个鹿鸣分别袭向前方五骑。
五骑虽有重甲护身,但距离太近,枪势凶猛袭来,骑卒甚至来不及挥刀格挡,就已经人仰马翻,人与马,皆惨死当场!
唯有一人横剑在胸,挡住了锥心一刺,然后飞身回退。
前方人马倒地,后方数骑避让不急,亦是人仰马翻,只有数人跳下马背,躲过一劫!
王总兵杵剑在地,滑出数米,停下身形,巨剑在青石街面上,划出一道沟壑。
王总兵皱眉更深,心想此人不可力敌,随即向飘落在地的众骑卒,使了个眼色!
重甲骑卒人人迟疑,一身重甲可是中品法器,却被眼前之人,砍瓜切菜一般,一枪一个窟窿,谁人不惧?
“不前之人,军法处置!”王总兵一声怒喝。
当场众人心中悲愤,却不敢不前,转瞬间,皆疯狂冲向持枪男子。
两轮箭矢下来,后方已有三名扈从被箭矢所伤。一人手掌鲜血淋漓,可见指骨;一人肩部中箭,穿出后背,未敢拔出;还有一人身中数箭,倒地不起,已然身死。
“任香主,我们二人去屋顶,解决掉那些弓弩手。”一名扈从,向身后的任樊罡请命道:
“不可!”任樊罡惊觉,大声制止,可为时已晚。
两个身影,已经纵身一跃,去往屋顶。
还未触及屋檐瓦片,一阵黑烟袭来,一名扈从躲避不急,黑烟缠身,瞬间坠落在地。身上黑烟滚滚,惨嚎不止,似有烈火焚身,却不见半点火光,顷刻之后,化为一团焦炭。
其余人等,想要前去救援,被任樊罡拦阻下来,此人已是救不得!
另一人躲过黑烟,再次纵身一跃,一刀劈砍而下,削掉一个弓弩手头颅。身形落下之后,还未站定,便是一张巨网袭来。扈从被困其中,越是挣扎,缠身之网,越是紧缩。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途经之时,一掌当头劈下,扈从七窍溢血,顺着屋顶瓦片滚落街头。
转瞬间,两人身死,任樊罡悲痛不已!
“退!退入屋内!”任樊罡一声怒吼:
随即放下背上的贾羽,交由一旁的扈从搀扶。然后一个箭步,跃到一旁屋檐下,对着店铺门板,递出数掌!
门板之后,刀斧手数人,皆被震翻,随着门板碎块,被轰向屋内深处,倒地不起。
任樊罡一步跨入,向屋内后院而去,身后四五人,紧随其后。突然一个高大黑影冲出,挡住去路,并且一拳已至,轰向任樊罡胸口。
任樊罡早有预料,全力递出一拳,击向对手。拳拳相对,拳罡涟漪四散开来,震起周围木屑。
任樊罡纹丝不动!
高大黑影,对拳之手瘫软下坠,胫骨已然尽碎。借着对拳之势,快速飞身后退,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对拳当时,房梁之上还有一剑刺下。持剑黑衣人,剑指任樊罡后颈。只是刺中脖颈之后,却如同刺中精铁;坚石,无法寸进!
黑衣人不敢置信,一个愣神。
任樊罡已经回转身来,一把抓住剑刃,便向自己身前拽扯,宝剑如同废铜烂铁一般,在任樊罡手中卷曲变形。将愣神的持剑黑衣人,也一同拽扯过来。
黑衣人还未来的急惊惧,任樊罡已经当头撞去,一颗头颅稀碎,松开剑柄颓然落地!
同时屋内后院,两把飞刀暗器,次第飞驰而来,目标是身受重伤的贾羽。
一个扈从见势不妙,一个闪身格挡,想要护住堂主,飞刀从扈从左右胸口穿过,去势暂缓,威力却依旧不减!
扶着贾羽的扈从,将贾羽一把推开,这一个动作之后,自己却已经来不及避让,惨死当场!
一个黑衣身影如鬼魅般窜出,一掌劈下,又毙一人。仅剩一名扈从,对着黑影一刀劈下,却劈了个空,黑影一招得手,飘然后退!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旁的任樊罡,毙命持剑黑衣人后,这才转过头来。
围剿众人的持盾兵甲,此时已至店铺门口。最后一名扈从,防备着屋内黑影,背后一排长枪刺出,穿透扈从身躯。
眼见自家兄弟尽数倒下,任樊罡踏步而上,冲向盾墙,拳臂一绞,折断刺出长枪。然后连连出拳,轰击盾牌,盾牌一一碎裂,持盾之人亦是内脏皆碎,吐血而亡!
“死!”任樊罡发出一声狮吼,震耳发聩。
街面兵甲,本就心生惧意,连连后退,一声巨吼之后,人人气血翻腾。有伤在身之人,更是一口鲜血喷出,内脏破裂!
场面一度僵持,大哥就在身后,兵甲不敢上前,任樊罡亦是不敢冲出!
“小心!”一个微弱的声音提醒:
任樊罡转过身来,一把飞刀袭来,任樊罡侧头躲过,却在脸颊上留下一道血槽。
一个黑影正面飘然而至,放出一道黑烟。
任樊罡身躯一震,黑烟四散。踏出两步,伸手向左侧一探,脸上杀意更盛。黑影手臂被一爪捏碎,然后又是一个膝肘,顶在胸口,黑影胸口塌陷,后背高高隆起,没有了气息。
一个练气士而已,身躯如同纸糊!
任樊罡怒火未熄,仍旧出拳不停!直到黑影血肉模糊,这才停歇下来,又往门外怒目一瞪,众兵甲皆胆寒;惊惧不已!
“走!快走!”躺在墙角的贾羽,清醒过来,端坐身形,十分费力的指向后院说道:
“好!”听见大哥呼唤自己,任樊罡看了看街外二哥,赶紧跑上前去,想着先救出大哥,再回来不迟。
贾羽,却一把推开任樊罡!
“你走!带着我这个拖累,就一个也跑不掉……快走!”贾羽毅然决然的说道:
任樊罡一愣,双目通红。
“我已是必死之人,这伤口愈合不了,不过早晚的事!必要之时,我会自爆内丹,与他们同归于尽。”
“不用担心鹿鸣,我自爆之时,他想走不难!”贾羽接着说道:
“大哥!”任樊罡双眼湿润,伸手去扶,双手微颤。
“滚!再不滚,我现在就自爆!”贾羽声嘶力竭,威胁道:
任樊罡闻言,心如死灰,往后院径直离去。
不再争辩,亦不再回头!
黑面男子满面泪水,一路疯狂如怒狮,无人可挡。途经后院一处阴暗地,又是一脚踏出,一个手臂尽废,昏迷不醒的高大黑衣人,被踏碎胸口!
贾羽艰难起身,正襟而立,看向街面!
城楼之上,花后雨看了看店屋这边,轻蔑一笑。又转回头来,继续欣赏城门楼下的生死之搏!
有刍鹿镇“护城法阵”在手,就凭下面几人修为,想要离去,只有从脚下这刍鹿镇的唯一门户而逃!
留在城中,任你如何隐匿,也不过是困兽一头!
城门下,鹿鸣衣衫破败,血污满身,宛如一个血人。一对眼白,嵌在血色面目中,显得十分清明;醒目!
鹿鸣身上之血,大多都是敌人之血。肩头;腰腹虽然可见几处血槽,不过都已经愈合结痂,不再溢血。
重甲骑卒,已尽数死绝,尸身散落四处,其中还夹杂几个黑衣刺客。躺倒地上之人,死相皆凄惨,有的尸身,甚至残缺不全!
鹿鸣与王总兵交手数十招,鹿鸣枪法刁钻,势大力沉。
王总兵力不能敌,唯有处处招架,现在已是精疲力尽!只是身后有“佛屠”看着,哪怕王总兵心生退意,也唯有死扛!
好在每次身陷险境之时,总有暗影刺客视机而动,帮着王总兵脱身。不过连连招架巨力,王总兵亦是嘴角溢血,握剑之手虎口开裂,双臂颤抖不已!
反观鹿鸣,浑身浴血,宛如一尊杀神,杀人越多、气势越盛。此时战意浓郁,化为气场实质!
鹿鸣不停,又是凌空一刺,直指王总兵眉心而来。枪长、剑短,王总兵划出一道剑气袭向鹿鸣,随后便侧身而退。
鹿鸣步伐凌空虚蹈,轻松避开剑光,身形转换,枪尖依旧袭向王总兵眉心。王总兵心中叫苦不迭,身形飞退,唯有架剑而挡!
一个黑衣剑客,从鹿鸣身侧突突现身,直袭鹿鸣脖颈。另有一个黑衣刀客,高空飞跃而来,想要腰斩鹿鸣。
鹿鸣嘴角上扬,身形一顿,手中长枪划出一个弧度,一击命中,将冲刺而来的剑客胸口穿透。剑客长剑惯性下滑,刺中鹿鸣脖颈之时,已经没了力道。
刀客一刀劈下,将中未中之时。另有一个鹿鸣,却出现在了刀客头顶之上。刀客一刀劈了个空,看着刀下身影幻散消逝,心生不妙,惧意缠身!
鹿鸣高空长枪一刺,如铁棍杵地,将刀客身躯钉入地下,一轮气浪荡开,现出一个深坑,坑内残肢;碎肉遍地。
“好一个幻影分身,此人算是有些本事。还好我这具身外化身也不差,要不然,真有可能让他给逃了!”高坐墙垛之上的花后雨笑道:
鹿鸣与两人交手之时,王总兵已经停下身形。
长枪落地之前,王总兵视机而动,调用一身内力修为,凝聚于剑刃,一剑竖向劈出后,又是一剑横扫,两道剑光如十字交错,袭向巨坑底部。
王总兵高举巨剑,紧随其后,全身气机一震,以逸待劳,竟似拼尽一身练体修为,要与鹿鸣硬撼一剑!
生死一搏,鹿鸣左脚一撩,将深入地面的长枪挑起,一块青砖巨石被同时带起,巨石飞向十字剑光。
鹿鸣手持铁枪,拉出一个枪架,枪尖直指剑光。一身灵力亦凝聚于枪尖之巅,形成一个罡气屏障,后退一蹬,直冲向前。
鹿鸣冲破十字剑光,铁枪与巨剑相触。
一股能量炸裂开来,方圆十仗之内被肃清一空。
披头散发的鹿鸣,嘴角溢血,屹立于气浪正中,手中龙吐舌,颤鸣不已。
巨剑碎裂,残片激射而出,散落于附近屋舍;墙壁之中。
王总兵依旧不敌,巨剑碎裂之时,同残片一起被轰退,此时身躯陷入城墙之中,全身气俯震荡,呕血不止!
鹿鸣一刻不停,换上一口新气之后,持枪俯冲,想要即刻毙命王总兵,以免横生枝节。
城墙之上,花后雨眯了眯眼,掐断手中佛珠绳索,随手掷出。十八颗木质佛珠,星罗棋布般,激射向鹿鸣!
见佛珠袭来,鹿鸣停下身形、持枪隔空狂点。但是佛珠来势太快,枪速仍是慢了许多,有半数佛珠皆击中鹿鸣。
佛珠透体而过,一个闪动,又回到花后雨手中!
鹿鸣接连激战,躯体早已经透支,与王总兵硬撼一记之后,更是强弩之末。现在又身受重创,除了头颅之外,躯干四肢皆有孔洞,鲜血如柱,喷涌而出!
金身后期,高阶法器亦无法近身而入,况且血流难止,那串佛珠必是中阶法宝无疑。
铁枪杵地,支撑着尚未倒下的鹿鸣。
鹿鸣强忍着剧痛,封锁了全身筋脉,又调整内息,强提起一口真元不坠,方才止住血涌!
花后雨没有急着出手,任由鹿鸣修复伤势,只是笑脸盈盈的俯视着,犹如俯视挣扎的蝼蚁!
“此生不悔!也就这样了!”低头看向全身空洞,鹿鸣喃喃低语。
不过几息时间,鹿鸣伤口仍在溢血。却停下修复;调息,一张血污面容略带自嘲,抬起头来,看向花后雨!
“有些意思!”花后雨亦是低声言语:
鹿鸣提枪,高高抛起,将落未落之时一脚踹向枪柄,枪头直指墙头!又是腾空一跃握住枪尾,将全身真元;内力灌注铁枪之中,随着铁枪冲向墙头!
枪尖闪耀,凝聚一条光影巨龙,巨龙张牙舞爪、仰天长啸,一张血盆大口开阖,世间万物可食!
花后雨气势一变,站起身来。又从白玉腰带之中,抽出一把软剑,凝神注视着袭来巨龙!
贾羽提起一口气,强撑着身躯不倒!外边众兵甲,见黑面狂人离去,只留下一个重伤;孱弱之人守在门口,有些跃跃欲试,却又无人首当其冲!
一个魁梧汉子,在众兵甲之中,修为颇高,是稳固了练体中期的修士。汉子实在安耐不住军功诱惑,拨开众人阻挡,小心翼翼的提刀靠近店门。
贾羽起身之后,手中一直捏着一块木屑,此时随手一弹,击中汉子脑门,汉子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虎死骨犹立,刀锈便是毒!
门内门外,又陷入微妙的僵持之中!
后来便是枪、剑相击,一阵气浪席卷众人。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离得近的弓弩手,被震飞一片,然后又是巨剑碎片袭来,死伤无数。
街面上,能起身者,皆四散而逃,只留下一片哀嚎!
贾羽抗下气浪,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箓,贴在身上。一瞬间,整个人气息暗淡,身躯如变色龙一般,融入四周景像。
贾羽拖着重伤身躯,隐秘;艰难前行,向着城楼而去!
任樊罡一路冲杀出去,无人能敌,渐渐地不再有人截杀,已然摆脱了围剿。却没有隐匿;躲藏,而是选择绕出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城门楼街道的另一边。
既是兄弟,又怎么能弃之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