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古承阁内有淡淡的荧光点亮,这并非火苗,而是明石,白日吸收光亮,夜晚便会淡淡的释放光芒。
此时,何一梦见到苏晟下楼了,便合上古籍,放回到了书架上,轻轻小跑跟了上去。
走到古承阁门口时,苏晟却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如此酒香,苏晟却在阁楼内闻不见,自然知晓,这阁楼内有所禁制。
目光移动,却见此前在木椅上呼呼大睡的花白老头,此时正喝着一杯小酒,旁边有一张木桌,放着几碟小菜。
“多谢长老开恩。”苏晟微微弯腰行礼。
苏晟所言,是指带着何一梦进入了古承阁。
即便苏晟身为传承弟子有些特权,但毕竟还只是门中弟子。
花白老头瞟了一眼苏晟,却是没有言语。
倒是轻轻扬手,手中飞出一块令牌。
苏晟见状张手一抓,却是一块墨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古文,苏晟并不认识。
“长老,这是什么?”苏晟把玩一番,疑惑道。
“天池御令,你拿着此令,可以去天池。”花白老头不耐烦的说着。
似乎多语一句便影响了杯中美酒的滋味。
“天池?”苏晟眉头一皱,微微疑惑。
“哼,若非长生那小子,你至少还得等半年的时间才能去天池。”花白老头似乎很是在意许长生。
“五师兄在天池吗?”苏晟闻言,心中一喜,轻声问道。
不过,苏晟见花白老头没有言语,便再次悠悠问了一声:“这天池又在何地?”
花白老头闻言,手臂一顿,杯中美酒荡起层层涟漪。
一双浑浊的眼眸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晟。
“天水尽头处,便是天池!”花白老头苍老的声音半响后才缓缓响起。
苏晟继续弯腰答谢。
“多谢长老告知。”苏晟谢道。
“哼!”花白老头杯子美酒一饮而尽,冷哼一声。
“一梦,你自己先行回别院,我去找五师兄。”苏晟转身对着何一梦道。
“是。”
……
天水尽头,便是天行门中,那从天而降的大瀑布。
此时,苏晟坐在一朵丈许长短的白云间,从古承阁离去后,便寻了这一朵白云,静静的向天水尽头飘荡而去。
在天行门中,这类白云都是天行门内飞行御空的灵宝,不过门中也只有未到真灵境的弟子才会使用。
但门中这类弟子极少,所以这些飞行御空的白云,其实大多都是给门中杂役丫鬟办事情的时候才会用上,一般都是停留在某处树梢上,当作天行门山水风景的一处装饰……
这也算得上是天行门的一大特色。
但天行门中自然也有限制高度的禁制,不过苏晟手中有令牌,故此并没有感觉到前行有所阻碍。
天池!是天行门修炼的第一大圣地!
它就是天水尽头处,乃是一处近俩百丈大小的水池,水池之水,却一直往外倾斜着。
当苏晟从白云中轻轻跃下时,便看见了许长生静静的背对着苏晟,盘膝而坐。
“五师兄。”苏晟上前几步,轻声叫道。
“小师弟,领悟问天剑法,不过五日,感觉如何。”许长生此时起身,却并未回头,淡淡的问道。
“很深奥,很霸道,很疯狂,很有趣……”苏晟想了想,才说道。
“修剑有三境,一为剑人,而为剑心,三为剑道。而凡人世间修剑巅峰也不过剑人境,达到人剑合一罢了。”许长生言语并没有过多的修饰,甚至也没有丝毫多于之言,句句皆是直奔主题。
“而三境,每境有分小成,大成与圆满。”
“剑道之路,可斩人,斩妖,斩魔,斩神,斩一切不详之物,可断水,断河,断海,断世间一切有形之物!剑指长生路!”
许长生说着,缓缓的转身走到了苏晟近前。
“小师弟,可有想斩之物!可有想断之物?”许长生道。
吟!
苏晟心中在悸动,腰间佩剑也发出声声剑鸣之音,似被许长生所言,激起杀伐之意,欲起剑伤人!
苏晟伸出手,淡淡的握紧了剑柄,然后再看向许长生的眸光,发现许长生一双剑眉下的眼瞳如星辰太阳一般闪烁,无法直视影。
“我想斩天!我想断世间!”苏晟平息了心境,这才缓缓说道。
这就是苏晟的路!
许长生一双眼瞳默默的注视着苏晟,最后转身望向了星空。
天池所在已是云端尽头处,此地的星空也是格外的明亮。
星河成束,弯月倒挂。
“小师弟,你知道我的佩剑所谓何名吗?”忽然,许长生话题一转,淡淡问起。
苏晟疑惑,他可不知道。
“名为止道。”许长生也不待苏晟反应,便又继续说着。
“你的出现,止道剑长鸣不止,因为你身上有一种意。”许长生说着,嘴角挂起了一抹笑意,可这笑,苏晟却看不见。
“五师兄?”苏晟皱着眉,此时完全听不懂许长生再道何事。
“有一种逆天之意!”许长生再次说道,一股无形之意甚至令千丈长空内的乌云齐齐退散!
二字逆天!
苏晟目光一闪,心中一动,眼中也汇聚了一双霞光闪过。
“小师弟,我指剑问天道长生!你指剑问天,断世间,很好,很好。”许长生心中悦意不断,即使苏晟没有看见许长生嘴角的笑容,可言语之言,苏晟也能感受到。
不过苏晟此时却紧握双拳,他所谓的断世间,乃是斩断这处世界,寻到一条通向地球的道路!
……
夜风徐徐,俩道墨色身影站在天池上,弯月当空,荧荧月光照耀,天池之水如潮一般倾涌而下,不过天池内却显得极为平静。
“小师弟,你过来。”许长生道。
苏晟闻言,缓步走到许长生的身旁,脚下不足一尺处便是天池之水。
随着上前,苏晟目光扫动,惊讶的发现天池水底有一把把剑穿插再水底。
“五师兄,这些是?”苏晟疑惑,抬起手指了指天池水底的剑,偏头问道。
“门中剑修弟子的佩剑。”许长生淡淡看了一眼水底,轻声说道。
“难道这天池之水还能温养佩剑不成?”苏晟惊讶。
许长生闻言,忽然笑出了声。
“小师弟还真是现在什么都不知晓。”许长生笑道。
第一次听见许长生笑,苏晟倒是感觉有点怪异,也是稍微带点尴尬的笑了笑。
“天池之水并无温养佩剑之力,但小师弟,你看看天池之水上空。”许长生将手指向了天池水上,继续道。
苏晟双眼微眯,却是什么也无法看见。
紧接着,苏晟眼中翻涌出一丝赤芒,赤芒成滢,犹如弯月躺在眼瞳内。
许长生见状,微微偏头看了看,却是面容沉寂,并无表情。
而随着苏晟眼中凝聚红芒,一时间,眼中却像是失去了一切色彩。
“一道人影……”苏晟睁着双眸,喃喃道。
眼中是一道伟岸的身影,他背对着苏晟,静静的站在天池水上空,像是在此站立了许久,许久。
唉……
一股悲叹,无声无息,像是穿越了空间,划破了时间长河,响在苏晟耳间。
“小师妹这天脉开眼法,竟然连这个都能看见?”直到苏晟自语时,许长生才略显惊讶的说道。
“五师兄,我看见了一道人影。”苏晟眼中也仅仅凝聚了几息,便感觉双眼一疼,体内灵气竟一耗而空。
“难道与他有关系吗?”
许长生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你看到的那道身影便是开皇帝……”
开皇帝!
虽然许长生说的很轻,但却犹如雷声响在苏晟心间。
这可是苏晟到这个世界知晓的第一位大帝!
“世间只知我门祖师是开皇帝的红颜,可又岂知我门祖师心中的苦与涩。”
“帝位不朽,红颜易老……”
“十万年前,祖师建立天行门不过百年便逝去了。”
“那一日星辰斗转,世间仓皇不明,也只有门中传承一脉弟子才知晓。”
“在那一日开皇帝踏碎空间,不知从何处出现,静立于天池之上十日,直到十日后,开皇帝消失在天池上,便有几缕苍发断落于天池之水上空,游走飘荡。”
“发丝带着无尽剑意!便在此地形成了一处剑域。”
“而天池水底的剑,便是温养在这处剑域内,若是时间长了,说不定还能孕育出一丝剑灵之魄。”
许长生缓缓道来。
可许长生没有说,在那时,开皇帝已经消失在中州许久了,世间无数人寻找开皇帝的踪迹,世间无数传言四起,但却因天行门祖师逝去,踏碎虚空,突兀出现了。
而苏晟则是听的心惊,他来的时候便听杜九真提前这天水来历,乃是一滴泪水所化,可没有想到还与开皇帝有关系!
天行门始祖一滴泪成天水,开皇帝几缕苍发成剑域!
“五师兄,开皇帝用的不是鼎吗?”苏晟忽然想起了中州的开皇鼎。
“开皇帝对剑道也是略有研究。”许长生声音微叹,轻轻说道。
听闻此言,苏晟目光再次一缩。
仅仅只是略有研究,可断了几缕苍发却依旧能够自成一处剑域!历岁月而不散!还能温养灵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