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入别墅区，沿着缓坡两旁坐落着成排的豪宅。借助路灯可以看出来，每栋楼的外部装潢都十分精致讲究。
看到围观群众打着伞拥堵在路中央，谢思成将车靠边停在一辆辖区警车后面。下车后陈曦朋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刚过不久，作为休息时间还为时过早，难怪有这么多人看热闹。
谢思成和陈曦朋一边注意避开雨伞的边缘，一边说着‘借过’穿过人群。穿着雨衣负责警戒的同事站在警戒线内，看到他们出示的证件后，互相道了声辛苦。
进门之前，谢思成停下脚步，留心观察房子周围的监控摄像头。
注意到谢思成的视线，陈曦朋说，“这里的监控条件十分不错，进出口和主干道都有高清摄像头，围墙四周也有，如果有可疑人员在附近徘徊，一定会被拍到。”
“希望凶手不是从天而降。”谢思成撇撇嘴，跟在陈曦朋身后，走进大门。
屋子里挤满了警察，除了重案的同事，还有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大多是平时会打照面的熟人，看见陈谢鹏格外隆重的打扮，都难免调侃几句。
队长杨尚看到陈曦朋，拍着他的肩膀说，“成功了吗？”
“正准备开始，老谢的电话就来了。”
“这次的死者是有名的富商，上头交代了，在引起不必要的舆论风波前，尽快破案。辛苦一下，忙完案子给你多放两天假。”
“杨队，他已经开始休假了。”谢思成一脸苦笑地说，“死者是他的姨丈。”
杨尚来回看了看谢思成和陈曦朋的脸，有点不知所措，“请节哀，考虑到你的心情，还是暂时休息几天，案子就放心交给我们。”
“我不会做违反纪律的事。”陈曦朋与杨尚对望了一眼，坚定地说，“我不参与案件的调查工作，现在的我是以死者家属的身份站在这里，所以，也更加想要了解案情，比如死因。”
杨尚短促地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初步断定是急性心肌梗死。”
“老爷子确实有心肌梗塞，按理说会随身携带应急药才对。”
杨尚举起证物袋，里面装着几粒白色药片，“是这种药吗？”
“很遗憾，我连老爷子的面都很少见到，更别说他的药了。”陈曦朋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说，“药被动过手脚吗？”
“这要等拿回去进一步化验才知道，包括具体的死因也是。”
“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六点半到七点半之间。”
“杨队，你的语气似乎已经认定是杀人案件，现场有什么疑点吗？”
“跟我来，亲眼所见比我描述更简便有效。”
杨尚带着他们穿过一楼，去往二楼最深处的房间，陈曦朋记得那里只有书房，每天晚上都会花上一个小时在那里阅读书籍，是老爷子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
书房里负责现场勘察的同事正在书桌附近忙碌着。走进书房前，杨尚特意叮嘱他们注意脚下，和刚才放在证物袋里一样的白色药片撒落在地上，药瓶也躺在不远处。
“老爷子被发现的时候是倒在书桌旁，从书桌到药片洒落的位置至少有五米，基本可以排除老爷子情急之下，失手打翻药片的可能。加上药片在地面的分布程度，像是有人从书桌往门口投掷。”考虑到陈曦朋的心情，杨尚把‘死者’换成了‘老爷子’。
“会不会是凶手将老爷子移到书桌旁？”谢思成问。
“现场没有留下拖拽过的痕迹，老爷子的衣物上也没有发现地毯纤维，而且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杨尚双手环抱胸前，“综合以上，我做一个大胆的推测，老爷子心脏不适，正当他准备服用应急药的时候，被凶手一把夺过，随手向远处抛出。”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不像是自然死亡。”
“另外门窗都是从内部反锁，由于是破门而入，门锁的情况有待确定，但是窗户完好无损，没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所以，凶手行凶后离开现场的办法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密室杀人？”谢思成低声喃喃，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望着杨尚说，“陈老师说小区里的监控条件十分不错，说不定能拍到可疑人员。”
“已经有人在监控室里盯着了，不过需要时间。”杨尚撇了撇嘴，“如果房间里也有监控就省事了。”
“在房间里装监控，不符合老爷子的性格。”蹲在门口观察的陈曦朋说，“现场是保持原样对吧？除了洒落的药片，房间里的物品摆放整齐，看不出有争吵打斗的迹象，所以，凶手有可能是现在还在这栋屋子里，老爷子的熟人。”
这一点杨尚和谢思成也想到了，只是考虑到陈曦朋的情绪没说出口，没想到他倒自己说出来了。
“杨队，最先发现尸体的是谁？”谢思成问。
“大约七点半的时候，和老爷子约好商谈遗嘱相关事宜的律师林学明，发现书房从里面反锁，敲门也没有应答，于是找来管家赵承。两个人合力将门撞开后，就发现老爷子倒在书桌旁。”杨尚回答，紧接着他看向陈曦朋，问，“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赵叔和老爷子是发小，虽然对外宣称是管家，实则以兄弟相称，他总是管姨丈叫大哥，家里上上下下的事务也都是他全权打理。而且赵叔孤家寡人一个，我想不出他有动机。至于你说得律师我不认识，也许以前见过面，但没听老爷子提起过。”陈曦朋顿了顿，“包括遗嘱的事情，也是头一回听说。”
“他从来没有对你提起过遗嘱相关的话题吗？”杨尚重复问了一遍。
“老爷子今年才六十出头，身体还算硬朗，单论体质也许比生活作息不规律的年轻人还强些。不可否认，心脏问题算是隐患，但绝对没有严重到需要急着订立遗嘱的程度。”
杨尚挠了挠眉角，“趁早安排身后事，以备不时只需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数目庞大的财产。”
陈曦朋换了个话题，“杨队，案发时除了赵叔和律师，这栋屋子里还有谁？”
“剩下的就是曹老爷子的三个孩子。”
“真难得，他们竟然会回家，不会是找老爷子要钱吧。”
“据说是老爷子命令他们回来。”杨尚的表情闪过一瞬间的为难，“其实，他们坚决反对进行尸检，理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对公司造成不良影响。毕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他杀的情况下，贸然进行尸检，风险太大，所以，领导层也出现了意见分歧。”
谢思成耸耸肩，“在此之前我们只能按兵不动吗？”
杨尚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一脸苦笑地说，“站得更高，看得就更远，承担得也更多些，领导也有领导的难处，再耐心等等。”
陈曦朋环视一圈房间，径直走向书桌，拿起精致的烟盒，打开后他看到里面有两根香烟，“等待之余，我建议先检查房间里的可疑物品。”
“可疑？”
“原本不应该出现在房间里的东西，或者说不是依照老爷子的意愿，比如说，桌上的红酒，香烟和果盘。”
话音刚落，负责现场勘查的同事立刻开始行动。
陈曦朋闭上眼睛，脸色跟着变得阴沉，“解释留到检测结果出来以后，希望是我太多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