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杭州西湖畔,绣船摇曳,花娘吟唱着悠远飘渺的情歌。
“真想不到,有一天我和你会同桌吃饭。”
“你不喜欢可以走啊,没人留着你。”
“喂喂,小子,好歹我是你叔叔,放尊重点行不行?”
“我对在别人家蹭吃蹭喝几个月的叫花子这样,算是客气。”
多铎恼羞成怒的狠狠拍了桌子,惊的酒楼里的客人畏惧的哆嗦。
“小子,我说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如果不是因为十四哥他走了,没有人陪我回忆景玉,你以为我爱来找你。”
一句景玉,两个人陷入了沉默,默契的拿起酒杯,猛灌了自己几杯。
一年多前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就是知道,多铎才选择了逃避,不去面对景玉,而豪格很庆幸,庆幸自己和她告别过。
“豪格,你说景玉真的死了吗?”他都还没有向她道歉的。
豪格放下酒杯,遥望蔚蓝的天空,“我倒情愿相信她还活着,活在她原本的世界里。”
两个人又同时沉默,多铎烦闷狂躁的捏碎了酒杯,鲜血和酒混合一起流淌他也不在意,“我们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景玉她已经死了,不然十四哥他不会不回来。”
“混蛋,你一定要挑明吗?”
豪格重重的给了他一拳,多铎也不甘示弱的和他扭打在一起,两个人发癫的不断互殴。
他们都是懦夫,懦弱的不肯相信景玉已经死了的事实,那一晚,她明明清楚的说了自己活不长,连神都无能为力了,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认清现实?如果她还活着,多尔衮不会消失。
衣服乱了,头发散了,身体痛了,他们笑了。酒楼被砸的稀巴烂,老板和百姓吓的躲了起来,没有人敢上前劝架,因为他们可是王爷。
“够了没?”
“够了!”
“那我们走吧!”自兜里掏出一张银票,豪格和多铎潇洒的一人拎壶酒,走出酒楼。
经过石桥时,他们远远的瞧见一艘船,船本身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们看见船头站着两个青衫紫裙的男女,女子的领口还绣着洁白的铃兰花,那朵花,他们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景玉!”
女子闻声抬眸,眼带笑意的挥了挥手臂,让他们瞧清了自己的脸。
豪格和多铎手忙脚乱的跑到码头,难以置信的瞪着多尔衮小心翼翼的搀扶她下船。
“嘿,豪格,不欢迎我来杭州看你吗?多铎,还有你,不高兴看到我?”
啊,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她真的是景玉,她没有死,没有死!太棒了,太棒了,感谢老天。
“欢迎,当然欢迎。”豪格展开手,想将她抱住。
一只手隔离两人,多尔衮脸色狰狞,“你没看到我儿子吗?你想压死他?”
经多尔衮一提,豪格和多铎的视线才移向南甜的胸口,粉嫩嫩白胖胖的小娃儿张着和他阿玛一样的眼睛,笑呵呵的望着他们挥舞粗壮的手臂。
“哈哈,我居然当叔叔了,景玉,十四哥,恭喜你们。”多铎逗乐襁褓里的娃儿,欢喜的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指。
豪格望着她的笑也跟着笑了,“景玉,恭喜你。”还有谢谢你,谢谢你来告诉我你还活着,活的幸福。
“谢谢啦!”
四个人还有一个奶娃,并排走在大街,沿途的百姓都忍不住观望,女子嫉妒南甜的好命,可以站在三个俊帅的男子中间,男子则羡慕他们的运气,可以有如此佳人同行。
一时间,杭州城大热,百姓们都纷纷猜测讨论起他们的事迹,而被讨论的当事人却并不在意。
“她,好了吗?”趁南甜进屋喂奶的功夫,豪格盯着多尔衮问道。
多尔衮收回目光,侧身瞧他一眼,点了点头,“好了!”
“她是怎么好的?”多铎的好奇心被引发出来,他不可思议的道。
“易命,”多尔衮言简意赅的回道,起身去看老婆和儿子。
“易命?”那是什么东西?豪格和多铎面面相觑,无解。
推开房门,多尔衮注视着得来不易的妻儿,眼里满是温柔宠溺。他该谢谢南爷爷,感谢他将她送到他身边,也感激她,最后没有走,为了他留下。
回想当日,每每他都会午夜惊醒,瞧一瞧她是否安然的待在他身边。
那夜,就在他以为要失去她的时候,她毅然而然的走下莲台,流着泪走到他身边,深深诉说着她的爱恋,就在他庆幸感恩的时候,她却软弱无骨的跌进他的怀里失去意识。
他撕心裂肺的呐喊,抗议老天的不公,提剑想陪她而去。万念俱灰间,佛关咋现,南爷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跪地求他救她,就算要他死他也甘愿,因为那是他欠她的。
“我去了趟地府,查看了生死簿,你还有五十年可活,而她阳寿已尽。”
“不,她不能死。”多尔衮狂吼,紧紧抱住她的身体,“您不是神仙吗?那求你救她,救救她,她是您的孙女呀。”
“唉,我也想救啊,我本来送她来大清就是想救她一命,哪知道你们这些臭小子,不是下毒就算喂蛊,一个二个的巴不得她早死是不是?”他不说还好,一说南爷爷就气的跳脚,大呼他们的恶劣。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南爷爷的指控,硬生生的撕裂他的心,痛的他难以呼吸。
南儿,当年的你,也是如此的痛,如此的绝望吗?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在怪你。”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小子,要救活她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就不知道你肯不肯。”
“爷爷您请说,只要能救活她,我什么都愿意。”不犹豫,他点头答应。
“好,想救活她就得以命易命。”看到他眼里的困惑,他继续道,“你不是有五十年好活吗?那么你可以分一半的寿命给她,不过从此以后你们的命就连在一起,只有二十五年可活。”
“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二十五年就二十五年,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就行。
“好,好,好!”连说三声好,南爷爷赞同的大笑。
经过一年多的修养,南甜的气色越来越红润,完全没有了曾经的苍白,如今还生了孩子,精神和身体更加丰沛。
“多尔衮,多尔衮?”南甜喂完儿子,轻轻的来到盯着自己出神的多尔衮面前,娇柔呃摇摇手。
“儿子睡了?”抓紧她的手,十指紧扣,他舍不得放开她。
“嗯,你刚刚又想起爷爷说的话了是吗?”在他的胸膛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她将脸埋了进去,“你好傻,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借给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都傻,傻的错过了多少年华,“不能同生,我求共死,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就好。”
“傻瓜!”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所以答应我,不要遗忘我。”他是不知足今生的,他要她的生生世世。
“好,我答应你。”
一世一生一双人,爸爸妈妈,她寻找到了,请你们祝福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