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江头花几处。筠里深深,凝望天涯路。馥郁兰香兼绣户,露冷风清寒月入。生在花中花也妒,日夜灯前,快写琼花赋。乐里芳心何处诉,哦吟已罢相回顾。
口中吟唱着,一个容貌秀丽的姑娘缓步走出,一身青莲色绣花软裙,外罩了件紫红色披肩,颈中一串明珠,淡淡光晕映在她脸上,十六七岁的年纪。
“逸飞!”姑娘轻轻呼唤,手捻桃花向着身后的年轻公子微笑:“婉秋的这首诗还可以吗?”身后,一个身着堇色轻衫,大约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转过走廊,面相儒雅俊美,手中拿了一只木箫,微微点头:“生在花中花也妒,婉秋这是在说我吗?”那婉秋姑娘脸上飞红,娇嗔一声,快步离去。
院中花树下,碧玉瑶琴上落了四五花瓣。婉秋将手中的桃花插入桌上的美人纱瓶,白玉的手指拂过琴弦,琴声铮璁悦耳。婉秋吟道:“篱落秋千爱静晚,风垂玉霜寒!逸飞,我们填的那首‘月朦胧’的曲子你还记得吗?”抬头向着逸飞询问,手挽裙袂坐到石凳上,缓缓拨动琴弦。逸飞旁边静听,拿起手中木箫与她琴音相和。
琴音轻盈柔和,箫声欢快洒脱。阵风吹过,扫落枝头花瓣,扬洒于二人衣衫,两只紫色蝴蝶盘旋飞过。正弹奏间,一阵银铃似的声音飘来,月洞门前,一个少女探头遥望,几缕长发伴着银色丝带飘落肩头,修长的睫毛下水晶般明亮的大眼睛,瞧到二人,煞是调皮道:“喔!原来你们两个小鬼躲在这里!”
逸飞听她称呼自己为小鬼,微笑招手道:“雪冰。”那少女雪冰从墙后跃出:“哥哥,林姐姐。”只见她大约十四五岁,一身橙色梅花边长裙,肌肤晶莹若雪,腕上一双芙蓉金宝石手镯,巧工细刻,八颗色泽不同的宝石,镶嵌在芙蓉状的金镯子上,光彩夺目。
雪冰玩弄手中折扇,向二人嬉笑道:“你们在弹《凤求凰》吗?还是吹箫引凤?”逸飞听她玩笑话语,转头瞧婉秋,神色交汇之间,淡然一笑,又转向雪冰:“你这小丫头,一天不见人,跑哪去了?咦!从哪儿弄的折扇?”雪冰听他询问脸色一沉:“你们说去趵突泉,害我白跑一趟。正欲走时,碰到一位叔叔,送给我这把折扇。你们看着梅花吊坠的花心,还刻着我的名字呢。”
逸飞接过折扇,只见扇的正面画了一副深山雪景图。背面署了一首诗,题目为《峪水峡谷》诗曰:
秃梧啼鸟渐深冬,落絮残红。落絮残红,日日衣砧日日风。
珠帘梦外纷飞雪,隐隐山空。隐隐山空,渺渺孤鸿暮影中。
婉秋口中轻吟,不禁拍手赞道:“渺渺孤鸿暮影中!好漂亮的诗句!可惜没有署名,不知何人所绘?”雪冰蹙眉:“那位叔叔没说他叫什么名字呀!他说话可奇怪了,还要收我为徒,照顾我呢!我又不认识他!”
一语未了,一个身穿桃红色襦裙,大约三十几岁的妇女从月洞门走进,见了三人,急道:“你们都在这里,有没有见到庄主和林先生?”逸飞瞧她一脸焦急,上前道:“阮姑姑,出了什么事?”阮素荷着急:“庄外来了四个腰佩宝剑的青年求见庄主和林先生,已经等了好一会!却不知庄主他们去了哪里,你们可知道?”雪冰奇怪:“什么人要见爷爷,还带了剑,我去瞧瞧。”逸飞忙道:“我与你去。”转头向阮素荷道:“爷爷和林先生可能在退思斋中下棋,可去那里寻找。”阮素荷答应,沿走廊去后院。
逸飞三人来到庄外,只见四个身穿灰衣,腰佩宝剑的青年坐在马上,旁边放了两顶轿子。瞧到庄内有人出来,当前一个青年迎上前去,目光上下一扫:“公子可是柳逸飞柳公子?”逸飞抱拳:“在下柳逸飞,不知四位找爷爷和林先生有什么事?”那青年道:“我家少主人在摘星楼设宴,有请柳庄主和林先生前去一聚。”你家少主人?逸飞正欲寻问,忽听身后朗朗笑声,转头瞧,柳冬剑和林昆漫步走来。那青年忙迎上前去,拱手道:“柳庄主,林先生,我家少主人在摘星楼设宴相请,不知二位可否赏光。”柳冬剑瞧他打扮心中思索:“请问你们少主人是谁?因何事相邀?”那青年拱手:“柳庄主去了便知,请上轿。”
大明湖岸摘星楼,轿夫在摘星楼门前停轿,在那青年的指引下,来到二楼雅间,转过云母石屏风,迎来一人,四十几岁年纪,身体微胖,方字脸,小眼睛,身穿锦袍,面带微笑,瞧到柳东剑和林昆,忙抱拳:“柳庄主,林先生,请!在下郭顺亭,新任山东巡抚。久仰二位大名,今日得见,实是有幸!”来到酒席边,郭顺亭指着桌边两个少年道:“这两位是郭某的侄子任文舟和仁文昌。”又转头向着两兄弟道:“还不快拜见柳庄主和林先生!”
众人相拜归坐,郭顺亭拍了拍手,两个侍女拉开洒花软帘,里面坐着七个颜如春花的年轻女子,身着七色罗衫,轻敲檀板,款按银铮,弹奏一曲《阳春白雪》。五人听着曲子,郭顺亭举杯敬酒:“郭某闻言柳庄主与林先生以琴棋音律相交,并为知己,这一首《阳春白雪》乃二位最喜欢的曲子,却不知这七位姑娘弹奏的如何?”
林昆最善音律,拍手赞道:“当年宋玉答于楚襄王曾言‘其曲弥高,其和弥寡’今日这几位姑娘信手弹来,不禁起承转合,高昂热烈,便是七段的东皋鹤鸣,几处扫弦技巧,亦是强劲有力,不输铿锵。着实不易!”
弹奏间,郭顺亭忽然举杯向着柳东剑道:“郭某素闻柳庄主武艺超群,今日约见,欲请您帮忙寻找一件宝物。”柳冬剑心中一沉,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微笑道:“不知什么宝物,柳某但所能及,定然相助!”郭顺亭欢喜:“此宝物乃玉玲珑!”偷眼察看柳东剑神色,微笑接道:“柳庄主可曾听说过?”柳冬剑心中吃惊,面上依旧和悦,微微点头:“略有所闻,乃是前任武林盟主刘江之物。不知郭大人寻找玉玲珑所为何事?”
郭顺亭摇头:“这并非郭某所要,乃是为当朝一位王爷效力。传说这玉玲珑原是一块精美的玉璧一分为四雕刻而成,工艺精绝,乃天下玉之绝品。我们王爷爱此收藏,特命下官代为寻找!”柳东剑颔首:“不知王爷可有线索?”郭顺亭一叹:“那玉玲珑自被刘江一分为四分散给武林高贤后,自己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些高贤侠士多有逝世,玉玲珑也自流落江湖,无了踪影!”林昆听的糊涂:“这玉玲珑究竟什么宝物,只是一块雕刻精美的玉璧吗?”
郭顺亭目光转向柳东剑,柳东剑一顿,停杯道:“传闻,二十年前青龙教主东方青云欲想称霸武林,进攻各大门派。而各大门派受朝廷镇压,元气未复,无力抵抗,万分艰难中,武当苍延真人的大弟子刘江以自创的玄天无极式打败了东方青云,被推为武林盟主。后来他把自创的剑谱并众多从东方青云手中夺来的财宝一同埋藏,又制了四块玉玲珑分散给四位德高望重的武林高贤,以当开启宝藏的钥匙。不过,这些都只是传闻,你言我语,不可全信!”
林昆哦了一声,正欲回话,一侧任文舟忽道:“柳庄主此言差矣,玉玲珑之事,虽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抬头瞧了一眼郭顺亭:“我叔父已经查到,刘江之子刘洪渊与东方青云之女东方子娴曾有一断情愫,并且孕有遗孤,这孩子被刘江的三弟刘剑带走,我们只要查到这两人下落,定能找到玉玲珑所在。”柳东剑抬头道:“郭大人可有此二人线索?”郭顺亭摇头:“人海茫茫,想寻二人,谈何容易!”
注:开篇诗词“莲子江头花几处……乐里芳心何处诉,哦吟已罢相回顾。”为好友照梦岚若所作,原名《蝶恋花-伊之愿》。
《峪水峡谷》折扇题诗“秃梧啼鸟渐深冬,落絮残红……隐隐山空,渺渺孤鸿暮影中。”亦为好友照梦岚若所作,原名《浪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