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三年五月,朱见深下诏讨伐建州女真,“……建奴反复无常,屡犯天威,今王师应吊民伐罪、清剿贼寇,务必捣其巢穴,绝其种类!……”明廷集结五万大军以总兵官赵辅挂靖虏将军印为总指挥。左都御史、辽东总督李秉为副总指挥。兵分三路:左路出浑河、柴河越石门、土木河至分水岭;右路由鸦鹘关、喜昌口过凤凰城黑松林,摩天岭至泼猪江;主力自抚顺经薄刀山、粘鱼岭过五岭渡苏子河至古城。
同时谕令朝鲜出兵协助,朝鲜兵先到讨平,国王遣吏曹参判高台弼献俘京师。
成化帝的一句其巢穴、绝其种类,基本上定下了建州三卫的最终命运。
大明出兵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下,身为建州右卫都督同知的爱新觉罗董山吃惊不已,心中顿时被恐惧所笼罩。
建州卫指挥使李满柱也是坐不住了,急忙派人召集爱新觉罗董山前来议事。
此时李满柱虽然是名义上的建州三卫最高指挥官,但其本身的实力和兵力远远不及爱新觉罗董山,所以遇到大事都要向爱新觉罗董山进行询问,并且是言听计从。
李满柱手下的兵力满打满算只有几千兵马,其中骑兵只有一千多人,其余都是步兵,火器更是什么都没有,这样的实力在明军面前只能是送死的货色。所以面对五万精锐明军压境,李满柱便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爱新觉罗董山的身上。
当爱新觉罗董山火急火燎赶到建州卫城的时候,李满柱也顾不上什么矜持和礼节,直截了当的问道:“如今朝廷出兵而来,咱们应该如何应对?”
在来之前,爱新觉罗董山已经根据眼下的局势有了自己的判断,沉吟一番便说道:“如今之计,我军绝对不能固守建州三卫,否则便是自寻死路!我军要主动出击,迎着明军杀上去,集中兵力打赢一、两场胜仗,如此便可以打乱明军的战略部署,实在不行,潜入山林,辽东多山林,我就不信,明军还能在茫茫森林中,找到我们族人,这样就可以让朝廷有所顾忌,咱们也便有了与朝廷谈判的资本!”
此时不管是爱新觉罗董山还是李满柱,都不认为自己能够抵挡五万明军的进攻,最多也就是在一些优势战场打出一些战绩来,但最终的结局一定是兵败如山倒的。
所以爱新觉罗董山话音刚落,二人便很快达成了一致,那就是以战促和,拼尽全力打出一些战绩来,让朝廷知难而退,哪怕是自己主动上表谢罪,或者出些血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够让建州三卫度过此番劫难。
“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李满柱叹息一声说着,那边爱新觉罗董山也是重重叹息一声,自己原本以为朝廷充其量也会先下旨斥责建州三卫一番,己方主动认罪一下便会没事了,哪里会想到朝廷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出动了五万大军压境。
“边军精锐啊,还有朝鲜啊!这样的强军岂是我能应对的?”
一想到正在路上的五万大军,爱新觉罗董山心中便泛起了浓浓的绝望,对于建州三卫的未来,爱新觉罗董山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
就在第二天,留宿建州卫城的爱新觉罗董山再次被李满柱紧急召到了府中。
当爱新觉罗董山隔了一天见到李满柱的时候,顿时被吓了一跳。
此时的李满柱几乎可以用形如枯槁来形容,双眼通红、神色慌张、脸上毫无血色,就连细小的辫子竟然都一夜花白了!
“出了什么事!”
爱新觉罗董山想不明白,难道还有什么比得知十万明军来攻更让人绝望的事情吗?
“这是朝廷发布的旨意!”
李满柱将一份圣旨递了过来,爱新觉罗董山知道那一定是开战之前,朝廷派人送来的斥责旨意,便伸手接了过来。
但是当爱新觉罗董山看到圣旨上“捣其巢穴,绝其种类!”这八个字的时候,顿时呆住了,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朝廷怎会下达如此的旨意?这不对!不可能的!”
爱新觉罗董山想不明白,此番朝廷下达的旨意完全不合常理,也不合以往的惯例,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还没等爱新觉罗董山想明白,那边李满柱便突然大声痛哭了起来:“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听从你的蛊惑,就不该与朝廷作对!如今我建州三卫全族老少就要尽数灭于战火,你、我便是建州三卫的千古罪人!”
本来突然得知朝廷的这份几乎是灭族式的圣旨,爱新觉罗董山心中就已经烦躁不已,此时再被李满柱的哭声招惹,被其不断的埋怨惹怒,爱新觉罗董山顿时发作起来。
“你不是一直想要占据辽阳城,想要占据整个辽东吗?现在朝廷刚刚兴兵讨伐,你就将罪责推给我一个人,难道你是将我当作布偶玩~弄吗!”
李满柱还想要与爱新觉罗董山争吵一番,但猛然看到其满脸的怒火,顿时泄了气,只是坐在一边暗自后悔。
就在这时,爱新觉罗董山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此时朝廷下达如此灭族式的旨意,说不定是成化帝正在怒头上,如果自己可以让成化帝消气,保住女真元气。
在大军出征的当天,爱新觉罗董山还派人送来了请罪表,并且在亲笔书信中表示,建州三卫将会每年加倍向朝廷进贡,并且交出掠夺的汉民,交出部分罪魁祸首,给朝廷一个说法,今后建州三卫将会继续为朝廷镇守辽东、世为藩屏。
明军大营,“你觉得女真打的什么主意?”赵辅说道,“大人,我估计女真人是畏惧我大明,想找两个人顶嘴,等我等走后又骚扰边境,卑职觉得,应该给女真人一个教训。”“嗯,来人,传本将军令,兵分三路,进剿女真,捣毁村寨,解救汉民,李秉你率领右军,刘将军你率领左路,本将军亲率主力精锐由抚顺进军,朝鲜军做后援!”
“是,卑职领旨!”“都下去准备吧,三天后正式出兵!若有人延误军机,军法处事!”
明军犹如三支利箭一般,朝着建州三卫直愣愣的插了过去,让爱新觉罗·董山忧心不已。
仅仅数日之后,爱新觉罗董山得知明军中路大军已经抵达了抚顺关,并且将在抚顺关一带袭扰的建州卫兵马尽数歼灭。
而在土木河和喜昌口的几百兵马四散逃离,溃不成军,董山大怒,废物,还没和明军交手呢,就逃了。
虽然这将近千人马全都是些散兵游勇,,但这样的消息对于建州三卫的士气来说,可谓是致命的!
“五万明军已经继续向建州卫城进发,目前最近的中路明军距离建州卫城还有五天路程,其余两路明军最多三天便到!”
这个消息就像是炸雷一般,让整个建州三卫人心惶惶,明军北伐大漠,不可战胜的印象深深的印刻在建州女真所有人的心头,如果不是顾及着朝廷的“仁义”,估计建州女真之前是没有胆子犯下如此不臣行为的。现在说什么都迟了。